回去的路上,秦傾一路都沒怎麼說話,明姨雖然感到非常遺憾,卻也只能安慰秦傾,可秦傾話依舊多不起來。
秦傾雖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不在乎,然而蔚蔚卻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一場空歡喜,大約沒有人比她更受傷郎。
可是當着明姨,蔚蔚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無聲握緊了秦傾的手。
秦傾轉頭朝她笑笑,隨後便靠在她肩膀,閉目養神起來。
將蔚蔚和秦傾送回家後,明姨囑咐了秦傾好好休息,這才離開了上官家鐦。
秦傾大概也有些疲憊,回到上官家之後,就徑直回到了房間休息。
而明姨離開上官家之後,並沒有會慕家,而是徑直去到了慕氏。
明姨一向都是在慕家工作,幾乎從來沒有到過慕氏,因此她到了慕氏,來到前臺問慕秦川的辦公室時,前臺的兩個小姑娘還很懷疑地看着她。
明姨心情也不好,沒工夫跟她們多說,直接就打了慕秦川的電話,誰知道電話卻沒有接通。於是明姨轉而打電話給了慕紹南,很快慕紹南就派了自己的秘書下來,講明姨接上了樓。
明姨上了樓,也不找慕紹南,問清楚秘書之後,便徑直去到了慕秦川的辦公室。
辦公室外只有蘇微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擡頭看見明姨時,她頓時吃了一驚,連忙站起身來,“明姨,你怎麼會過來?”
明姨微微沉着臉,走上前去,“秦川呢?”
“他在開會。”蘇微連忙回答道,“明姨你有什麼事?”
“我找他!”明姨着實氣得有些厲害,“我等他開完會!”
蘇微聽了,一時有些怔忪,想了想,還是將明姨引進了慕秦川的辦公室。
兩個小時後,慕秦川所召開的會議才終於結束,他帶着秘書和私人助理齊寓回到辦公室門口時,蘇微就連忙迎了上來,拉住他,指了指辦公室,“明姨來了,很生氣的樣子,發生什麼事啦?”
慕秦川剛開完一個長會,臉色並不怎麼好,聽見蘇微這麼說,微微皺了皺眉,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誰知道他進入辦公室剛剛站定,等着他的就是一通拍打,用力地擊在他的身上。
慕秦川連忙伸出手來制止了明姨的手臂,皺眉看向她,“明姨?”
明姨眼眶都已經氣紅了,語氣也非常急,“你這個臭小子!我當初真是不該將你帶這麼大!我當初就該讓你自生自滅,自己長大,說不定還沒這麼壞!你怎麼可以壞成這個樣子!”
慕秦川微微一頓,隨後緩緩鬆開了明姨的手,明姨便又忍不住打了他幾下,卻最終忍不住哭了出來。
“秦傾出現了懷孕的症狀,今天去醫院檢查了……”明姨捂着臉,低聲着說。
慕秦川聞言,頎長的身形驀地僵住,沉眸看向了明姨。
“是假孕!”明姨氣得直哭,“你知道秦傾有多傷心多失望嗎?你這個混蛋孩子!我怎麼就帶出你這麼壞的一個孩子!”
慕秦川緩緩合上眼睛,任由明姨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自己身上,始終沒有任何舉動。
明姨重重打了他一輪,又心疼得哭了一場,最終還是氣得不想再看見他,轉身就徑直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而最終,剩下慕秦川一個人,一動不動地在辦公室坐了幾個鐘頭。
中午一點的時候,秦傾睡覺起來,便準備換衣服去公司。
她剛剛換完衣服,蔚蔚就推門走了進來,見她換了衣服,忍不住皺眉,“還要去公司麼?今天一早就那麼折騰,不如就在家裡休息吧。”
秦傾一面梳着頭髮一面從鏡中看她,微笑道:“不了,還是要去公司一趟。”
蔚蔚有些不高興,秦傾起身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我去請假。”
蔚蔚聞言一驚,“你說真的?”
秦傾緩緩點了點頭,道:“嗯,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早該這麼做了。”蔚蔚鬆了口氣,“想去哪裡玩嗎?我陪你一起去吧?”
秦傾卻搖了搖頭,微笑道:“我想回h市呆一段時間,你不用陪我。”
蔚蔚聽見h市,不由得微微一怔,秦傾伸出手來抱了抱她,“我想爸爸媽媽了,我想回去看看他們。”
蔚蔚一聽,幾乎立刻就要紅了眼眶,強忍了好久,還是隻能點了點頭。
秦傾駕駛蔚蔚的車回到了公司,上到辦公室,在辦公室的同事紛紛關心她身體怎麼樣,秦傾只是笑着說沒事,而後敲門走進了陳之煥的辦公室。
陳之煥聽完她想要放假的請求,不由得沉眸看向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最近你臉色一直不太好?”
“沒什麼事。”秦傾回答道,“只是我覺得有些累,想要休息一段時間。”
陳之煥聽了,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頭:“我相信你的自我調節能力,既然你想要放假,那我就給你放。”
說完,他便低頭在請假單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謝謝總編。”秦傾接過自己的請假單,頓了頓,又道,“我會準時迴歸崗位的。”
陳之煥淡淡點了點頭。
隨後秦傾就拿着請假紙上去了人事部,卻沒想到正遇上鬱英哲在人事部開會,她無奈,只能在人事部主管的辦公室外等着。
會議並沒有持續多久就散了,鬱英哲最後離開會議室時,正好看見秦傾跟着人事部主管走進辦公室的身影。
秦傾說明了請假原因,交了請假單出來,正好在電梯門口遇到剛要離去的鬱英哲和他的秘書助理。
“鬱先生。”秦傾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
鬱英哲點了點頭,“怎麼會上來這裡?”
秦傾淡淡一笑,“我上來交請假紙。”
鬱英哲微微一擰眉,“要放假?”
秦傾點頭,“想休息一段時間。”
鬱英哲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又移開了視線,這才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秦傾聞言,看了他一眼,卻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鬱英哲也沒有再多問。
秦傾回到辦公室,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跟同事們一一道過別,便準備離開。
下到停車場,坐進車裡時,她卻發現車子怎麼都沒法發動了。
秦傾正焦頭爛額地跟車子較勁,鬱英哲的車便緩緩駛了過來,在她的車面前停下,隨後下車來,“怎麼了?”
秦傾有些無奈地抽出鑰匙,“沒法發動,不知道是不是拋錨了。”
鬱英哲聽了,也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那叫修車公司吧。你去哪兒,我送你。”
秦傾直覺便要拒絕,可是話到嘴邊,她纔想起自己現在跟慕秦川已經不是從前的狀態,思量片刻,便點了點頭。
乘坐鬱英哲的車子駛出大廈,秦傾始終有些沉默,不如往日的明媚。
鬱英哲默然地將車子開出一段,才終於開了口:“有不開心的事,讓自己放鬆一下的確是很好的選擇。你在《南生》的表現實在不錯,我希望一個像你這麼好的員工能夠儘快歸位。”
秦傾原本看着窗外,聽見這話,纔回轉頭來看着他,淡淡一笑,“謝謝鬱先生,我會努力。”
鬱英哲點頭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只是順手扭開了車上的音箱。
絕佳的音響系統,流淌出來的音樂卻並非沒有雜質,反而夾雜了不少的噪音。
那是一段很熟悉的音樂,出自一首幾年前的流行歌,音樂的中間夾雜着間或的掌聲或歡呼聲,而後,一個溫婉清甜的女聲緩緩響起,立刻又引爆了背景中的一陣歡呼。
這是一段秦傾聽到過的音頻,依舊是那個有些熟悉的女聲……
她眉心忽然動了動,轉頭看向鬱英哲,“這首歌……”
“音質有些不好,是吧?”鬱英哲淡淡一笑,“多年前的一段音頻了,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這是她在大學迎新晚會上唱的一首歌。我沒有親身經歷那場迎新晚會,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這段音頻,不過,好歹也算是有個念想。”
他說完,秦傾眼眸中的迷茫,卻忽然逐漸地清晰起來,那原本清澈的眼神,卻忽然變得無比淒涼與荒蕪。
回到上官家,秦傾沒有任何耽擱,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之後,便準備去往機場。
蔚蔚另外開了一輛車送她,一直送她過了安檢,這才轉身離開。
因爲是半個小時後的飛機,因此秦傾並不着急,她站在登機口對面的一個書店裡,靜默地翻着一本書,等待着登機時間的到來。
因爲登機口就在旁邊,她一擡頭就能看見動靜,所以她也沒有在意時間,擡頭看一眼沒動靜,便繼續低頭看着手中的書。
等到登機口等待的旅客們都開始不淡定起來的時候,秦傾才察覺到什麼,低頭看了看時間,才發現距離登機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小時,二飛機也已經停留在外面,可是登機口卻依然沒有開放的跡象。
秦傾並不心急,轉頭繼續要看那本書的時候,書頁上卻驀地投下一片陰影,是有人站到了她的身邊。
那是熟悉到不容忽視的一股氣息,秦傾沒有擡頭,書頁上的字卻已經一個個地活動起來。她低頭沉默良久,才終於合上書頁,擡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慕秦川一身深色西裝,正是平時上班時的風格,似乎剛剛從公司趕過來。
他看着她,神情並無多大波動,眼眸深處卻依稀有暗涌流動。
兩個人默然對視良久,最終還是慕秦川先開了口:“要去哪兒?”
秦傾微微垂下視線,輕聲道:“想回去,看看爸爸媽媽。”
“爲什麼不告訴我?”他低聲道。
秦傾聽了,微微轉過身,用側面對着他,才又回答道:“只是回去看看而已,不用向全世界交代。”
慕秦川忽然就伸出手來握住了她,可是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動作,卻讓秦傾的神情突然如同受驚一般,甚至退開了兩步,講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
慕秦川眼見她如此模樣,眉心動了動,頓了片刻,最終卻只是道:“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秦傾沒有絲毫考慮地就回答了出來,“我爸爸媽媽不認識你,你去不去都沒有意義。我自己去就好。”
慕秦川聞言,眸色一黯。
秦傾卻突然瞥見登機口開放了,其他旅客都已經紛紛排着隊等着登機,於是她也拖了行李箱準備過去排隊。
在她經過他身邊時,慕秦川卻驀地伸出手來,一把將她勾進自己懷中,緊緊抱住。
秦傾身體僵直得厲害,卻沒有別的任何反應。
慕秦川將她圈得很緊,許久之後才低沉着聲音開了口:“?”
秦傾眸光微微一閃,沒有回答。
慕秦川卻愈發將她抱緊了一些,偏了頭想親她。
秦傾卻迅速偏頭,避開了。
兩個緊緊相擁的人,以外人看來略顯尷尬的姿勢看着對方,卻沒有別的任何動靜。
秦傾目光沉靜地看着他,許久之後,終於開了口:“你答應過給我時間。從h市回來之後,我會給你答案。”
慕秦川神情微微一僵,手上的力氣也不由自主地鬆了鬆。
秦傾察覺得到,迅速趁機脫離了他的臂彎,閃身出來,拖了自己的行李,繼續往登機口的方向走去。
這一回,慕秦川沒有再阻止。
他只是站在書店門口,靜靜地看着她走到登機口,將登機牌給工作人員,隨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通道。
在所有旅客都登機之後,慕秦川接到了齊寓的電話。
“慕先生,飛機必須要起飛了,不能再拖了。”
慕秦川捏着電話,許久之後,才淡淡回答了一句:“飛吧。”
半小時後,秦傾乘坐的飛往h市的飛機,終於成功起飛,逐漸離開了g市。
機場跑道外的大片平地上,慕秦川坐在車子裡,手中的菸頭毫不留意地杵在車身上,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終停留在天空中。
彷彿即便她已經飛離,而他就這樣看着,便依舊能尋到她的身影。
飛機抵達h市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秦傾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打了一輛車駛離機場。在車上,她上網找了一家酒店,而後將酒店地址報給了司機。
那是離墓園很近的一家酒店,這樣一來,她沒事的時候,就可以去跟爸爸媽媽說說話。
酒店是普通的快捷酒店,有狹窄的洗手間和幾乎等於無的房間隔音,秦傾坐在房間的大牀上,看着久違的h市的電視頻道,就那樣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她一早就起牀,洗漱收拾之後,便準備出門去墓園那邊。
沒想到出了酒店門,卻驀地看見門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而車子旁站着的人,竟然是葉清澤的司機——王林。
見到她,王林迅速迎上前來,“小姐,先生知道你回來了,叫我來接你。”
秦傾淡淡一笑,“不必了,我要去的地方很近,不用人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