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天已經醒來的消息迅速地傳遍了整個墨家莊園。
言小諾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陪阿承畫畫。
“媽媽,我要不要去看看爺爺?”阿承擡頭,眨着大眼睛問她。
言小諾想到墨西玦說的要給墨凌天奉上最後一份大禮,想必他已經去了吧?
父子兩人的戰火,她不想把阿承也牽連進去。
她笑容和煦:“爺爺剛剛醒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等爸爸回來之後再說,好不好?”
阿承點了點頭,“那我不打擾爺爺,乖乖陪媽媽畫畫。”
兒子的笑容讓她的心都軟得能滴出水來,言小諾親了親阿承,“阿承最乖了。”
此時的墨凌天半躺在牀上等着墨西玦過來。
身爲墨家家主的墨凌天,他的臥室極大卻極簡單,白雪一樣的波斯長羊毛地毯鋪展開來,一張歐式的牀雖然百般保養但還是能看出來那是二十多年前的款式。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巨大房間的牆上掛着的是一幅又一幅伊芙蓮娜公主的畫像。
一顰一笑,或站或立,每一幅的背景都是不同的,但相同的是伊芙蓮娜公主的那絕代芳華。
墨西玦進來的時候,發現墨凌天正在看着伊芙蓮娜公主的畫像發怔。
聽見門被推開,墨凌天眼睛中的溫柔懷念已經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憤怒,“逆子!”
墨西玦不以爲意,手撫上了牀頭,他淡淡地說道:“這張牀還是母親的陪嫁。”
“住口!”墨凌天厲聲道,“你不配提起你母親!”
巨大的落地窗投射下的陽光,連空氣中都帶着淡淡的光圈,墨西玦望着那光影,脣邊卻帶着截然相反的鋒利笑意:“配和不配,也不是你說了算。”
“你……”墨凌天差點被氣吐血,不住地咳嗽。
墨西玦冷眼旁觀,拉了張椅子坐在了墨凌天的牀頭,冷淡道:“你千方百計地讓我回到這裡來,有什麼目的?”
“目的就是讓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免得背後做小動作!”墨凌天咳嗽了一陣,聲音有些暗啞,但仍然氣勢不減。
墨西玦淡淡一笑:“你以爲,我到了你的眼皮底下,就會無所作爲?還是你覺得可以把我完全掌控?”
看着這個冷酷得已經陌生的兒子,墨凌天也一時沒了語言。
墨西玦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丟在了墨凌天的面前。
“你把五叔升了那麼高的職位,可曾想過,他的野心有多大麼?”墨西玦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氣定神閒,“你不妨看看再考慮。”
墨凌天翻完了那份文件,心口起伏不定,那雙習慣了掌控一切的雙手竟然顫抖了起來。
“你應該慶幸你在威敏斯特昏了過去。”墨西玦邪佞地笑,“我原本要把這份文件公之於衆的。”
“你敢!”墨凌天氣得狠狠地捶牀,“滾!你給我滾出墨家莊園!”
墨西玦的眼睛閃着淬過仇恨之火的亮光,“五年前的時候我就不屬於這裡了,而現在,我要拿走屬於我的一切!”
“你想逼宮不成?”墨凌天指着墨西玦,“在你母親的畫像前?”
墨西玦冷
聲道:“我不會逼你,我要你心甘情願地讓出墨家家主的位置。”
墨凌天怒極,“你休想!”
此時,門外傳來麗莎管家的嚴肅聲音:“五夫人,老爺正在和二少爺說話,您不能進去。”
五夫人沒有進去,卻高聲喊道:“大哥,你快救救你弟弟吧!”
“讓她進來。”墨凌天剜了墨西玦一眼,低聲道,“你對你五叔做了什麼?”
墨西玦冷漠一笑,“你不妨聽聽五嬸怎麼說?”
五夫人一進來,見到墨西玦,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膝行到墨西玦的面前,苦苦哀求:“阿玦,放過你五叔好不好?”
墨西玦眉頭一挑,對她說道,“你要見的人,是他,不是我。”頓了頓,他對墨凌天說道,“父親,我說的建議,你不妨考慮考慮,下一次,我就不會跟你多說什麼了。”
說完,他揚長而去。
身後傳來墨凌天一陣強過一陣的咳嗽聲,墨西玦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再張開的時候,他的手依舊是那麼白,但是陽光下,能夠看出來隱隱約約的密集的傷痕。
程子琰在走廊的盡頭等着他,見他出來,沉穩的眸中帶着微微的嘆息,“阿玦。”
墨西玦輕輕頷首,“父親。”
這一聲父親,如五年前一樣的恭敬。
程子琰把藥交到了墨西玦的手中,“多擦一擦,半個月後便不會再見疤痕。”
“有勞。”墨西玦把藥藏好,轉身回言小諾那裡。
剛剛進門,阿承就跑了出來,撲到他的懷裡,“爸爸,快看我畫的畫。”
墨西玦那冰凍的心瞬間軟了,把阿承抱在了腿上,“好,給我看看。”
畫上是阿承畫的人物畫,有他,有言小諾,還有阿承自己。
他不由得抱緊了兒子,讚許道:“畫得很好,是媽媽教的吧?”
“嗯,媽媽在準備午餐呢!”阿承連連點頭。
墨西玦抱起了阿承,笑道:“我們一起去看媽媽好不好?”
“好!”阿承興奮得不得了,就差手舞足蹈了。
言小諾正在廚房煲湯,見墨西玦抱着阿承過來了,她笑着迎上去,“不好好在外面等着,怎麼倒這兒來了?”
“我想見你。”墨西玦理所當然地說道。
阿承也說道,“我也想見你。”
言小諾就笑了,從墨西玦的懷中接過阿承,趁着阿承背對着他們,她在他的臉上偷偷親了一下。
墨西玦就把言小諾和阿承都摟在了懷裡。
吃過中飯,言小諾把阿承哄睡着了,輕輕地離開了阿承的房間。
而墨西玦也洗了個澡,正好出來。
言小諾撫了撫髮鬢,笑道:“你比以前愛洗澡多了。”
墨西玦眉頭一皺:“說的我好像很不注意衛生似的。”
“哪有啊。”言小諾進了浴室,洗了洗臉,“大冬天的,你都要一天洗好幾遍,正不正常啊你?”
墨西玦淺淡一笑,把她抱到了牀上,手指輕捻着她的下巴,“你敢調侃我?”
言小諾脣邊的笑意更濃了,眼中朵朵嬌豔桃花盛開。
墨西玦忍不住低頭親吻她,言小諾也不禁情動,已經到了乾柴烈火的時刻,他隱忍得厲害,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言小諾的水眸中閃過微微的驚訝。
墨西玦起身,把窗簾拉上,遮了個厚厚實實,房間裡頓時漆黑如夜。
言小諾覺得他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他喜歡她緊緊地抱着他,喜歡有燈光,說可以看到她的表情和神態。
現在的他喜歡黑暗,喜歡牢牢地抓着她的手,五指交握,不得自由。
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也許五年了,什麼都已經不同了。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們之間對彼此的愛從未變過。
墨西玦像是瘋了一樣地要她,上一次很匆忙,五年沒有和言小諾在一起,他的精力實在是驚人。
最後這一場大戰以言小諾精疲力盡而告終。
言小諾累極了,擁被而眠,睡夢中還有一縷放鬆安心的笑意。
墨西玦俯下了身子,輕輕親吻她汗溼的鬢角。
他穿上了睡袍,手拉着她的小手,閉上眼睛假寐。
這些年晝夜顛倒,他不知道什麼叫做睡眠,只有握着言小諾的手,他才能安眠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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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
言小諾醒來的時候,墨西玦還在睡着,她打開了牀頭燈,卻看到墨西玦那裹得嚴嚴實實的身體。
她無奈地笑,他什麼時候喜歡穿着睡衣睡覺了?
言小諾下了牀,去看阿承,阿承早就已經被麗莎管家接去上課了。
門被敲響了。
言小諾以爲是阿承回來了,立刻過去把門打開,“五夫人?”
五夫人像是哭過似的,眼圈還很紅,那張優雅矜持的臉上已經寫滿了憔悴,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小諾,方便去我那裡一下麼?”
言小諾不知道五夫人遇到了什麼事情,可是想着她也是個很和善的人,單從那次她爲自己解圍,她就欠了人家一個很大的人情。
再後來的相處中,言小諾覺得她是個還不錯的人。
也許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了吧?
言小諾沒有拒絕:“夫人且寬寬心,什麼不好的事情都是可以過去的。”
五夫人勉強笑道:“但願如此,謝謝言小姐的吉言。”
從昨天回來,她的稱呼從“大少奶奶”又變成了“言小姐”。
言小諾不以爲意,和五夫人並肩而行。
五夫人的住處本就離得不遠,言小諾也來過幾次,但是這一次她來,明顯感覺到了和以前的不同。
原本開得旺盛的紅梅花此刻已有頹敗的跡象,而侍女們更是比平時多了幾分的小心翼翼。
言小諾不動聲色地坐下,等着五夫人開口說話。
侍女端了咖啡、水果和點心上來,就全部退了下去。
房間裡沒人了,五夫人就再也無法保持那矜持的形象,她拉着言小諾的手,哭道:“小諾,我求你救救凌雲。”
凌雲,是五叔的名字。
言小諾想到了墨西玦。
“五夫人先別哭,你總要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言小諾回握了她的手,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