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有那麼多年,她都是他心裡面的那個人。
而他,也是她心裡的那個人。
顧洛巖朝着方沐希走近了一步,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他的眼神之中卻寫滿了神情與悲傷:“說難很難,說容易也很容易。其實只要你想要讓我去做某件事,你覺得我會拒絕嗎?”
方沐希可不願再欠這個男人任何人情了,現在既然是兩清的狀態,那麼便是最好的狀態,何必去破壞這樣的和諧與平衡呢?
方沐希冷冰冰地開口道:“不必了,有些事情,我們走正常的程序就好。你不必賣我人情,因爲我根本不會接受你所賣給我的人情。”
聽到方沐希這樣說,顧洛巖不禁勾脣笑了下:“你覺得這件事,是通過走正常程序可以解決的?”
“我會盡力。”方沐希只能這樣說。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這件事就算你盡力,那也辦不到!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一個詞叫做事在人爲,但是你真的覺得任何人都會得到回報?如果真的有回報,那我最後怎麼失去你?”說到這裡的時候,顧洛巖的眼神便再度恢復到悲傷和憤恨之中。
當年,當他得知方沐希要嫁與言宸寒的消息的時候,他去找過她。
他還記得,那是半年前,炎炎夏日,那太陽像是要將人的全身上下都給灼傷了一般,高掛在天上,刺得人的眼睛都很難睜開。
站在噴泉邊,顧洛巖至今都還記得,當時戴着一頂鴨舌帽的方沐希,她將帽檐壓得很低,臉色很難看。
“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消息,是真的嗎?”顧洛巖在聽說婚訊之後便馬上來找方沐希了。
方沐希微微低垂着頭,帽檐將她的臉擋去了半張,她的表情看不真切:“真的。”
顧洛巖在聽到這樣的回答的時候,只覺得是晴天霹靂,他三兩步走上前去,然後抓過方沐希的肩膀,他逡視着她的臉龐,似乎是想要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撒謊的痕跡:“沐希,你現在告訴我,那是假的!那怎麼可能是真的?我們
不是說好了,還有半年,我們就要結婚了嗎?可是現在怎麼轉眼你就成了別人的新娘?啊?”
方沐希覺得自己的眼睛一陣痠痛,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彷彿馬上要衝出她的眼睛,然後滑落臉頰:“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不就是瞬息萬變的嗎?誰說的準,誰跟誰就一定可以白首不相離?我現在沒什麼要跟你說的,總之,沒幾天,我就會成爲言宸寒的新娘。”
“沐希……”顧洛巖的眉頭微微皺起,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可以將這樣殘忍的話,說得這樣輕鬆的方沐希。
他自然是覺得這樣的方沐希是十分陌生的。
他覺得此刻有一萬隻的螞蟻正在啃噬着他的那顆心,彷彿要將他的心給掏空了一般。
“抱歉,最後我還是食言了。可能是我把承諾給得過於草率了,最後卻還是敗給了我無法掌控的現實與人生。”方沐希將戴在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着顧洛巖。
顧洛巖與她就那樣對視着,他被那灼人的太陽曬得滿臉都是汗水,但是他卻渾人不覺。
此刻讓他在意的,是關於這個女人剛纔所說的那番話。
“我最後問你一次,那個消息是真的?那些人所說的,也都是真的?”顧洛巖深吸了口氣,然後這樣問道。
彷彿是爲了給自己最後的機會一般,顧洛巖一副緊張而期待的模樣。
只可惜方沐希最後給他的答案還是令他所有的希望幻滅了:“是真的。”
顧洛巖目不轉睛地盯着方沐希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輕笑了一聲:“嗯,我聽到了。”
也是從那天過後,顧洛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而時至今日,已經過去半年之久了,顧洛巖再次回來了。
他不再是曾經那個少年,而她也不再是那個可以與他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少女了。
方沐希輕挑了下眉:“看來你今天做好準備要跟我談正事兒,那我就先告辭了,不必再浪費雙方的時間了。”
而當方沐希轉過身去,
打算離開的時候,顧洛巖卻一把拉住了她,然後將她擁入了懷中:“你以爲我什麼都沒聽說嗎?你以爲我真的會聽信別人的謠傳嗎?”
方沐希木訥地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還是這個熟悉的懷抱。
她的雙手就那樣僵在了半空之中,她此刻多麼想要緊緊地抱住眼前的這個人!
果然,還是顧洛巖的懷抱最讓她覺得踏實和安心,這種踏實和安心的感覺,她是真的已經久違了。
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方沐希覺得自己的心臟此刻有點疼,疼得幾乎要讓她窒息。
顧洛巖的聲音微微地有點沙啞和低沉:“這半年來,言宸寒究竟是如何折磨你的,我都知道。嫁入豪門言家,並不見你過着舒心揮霍的日子,所以你不是爲了金錢。你與言宸寒感情不睦,所以你不是爲了他。那麼……嫁給他,你到底是因爲什麼?”
顧洛巖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他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爲什麼才失去了懷中的這個女人。
爲了什麼?
方沐希一想起嫁給他的理由,心中便一陣苦澀。
“放開。”冷冷的聲音。
顧洛巖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最終還是鬆開了方沐希:“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
“告辭。”方沐希掃了他一眼,隨後便急匆匆地落荒而逃一般地離開了。
從包廂離開之後,方沐希便匆匆地跑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她將自己整個人都倚靠在牆壁上,就像是找到了某種依託一般。
她的眼睫毛因爲心內的激動和慌張而上下眨動着,她的眼中寫滿了緊張和害怕,更多的是哀傷。
她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處,這裡,真的跳得很快。
差一點,她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顧洛巖了,差一點,她就會迷失在那個熟悉的懷抱之中,差一點,她就會把他一起拖入地獄。
現在,她是處在地獄裡的人,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由她一個人承受便可,她不要再連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