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諷地說完,鷹優雅地轉過身子,似是毫不在意況辛博的一切陰謀!
哪怕今晚,這個目的,況辛博只是想借他的手,殺掉菲利斯,自己接管國際反恐組織!
然後讓所有的反恐專員認爲,菲利斯是死在莫斯科,是死在獵鷹的槍口下,這樣,他們就更多了一個要殺獵鷹的決心了!
鷹忽然嗤笑一聲,越過左藤西子光裸的身子,似是絲毫不見,就連靜靜躺在餐桌上,被和服覆蓋的那具顫抖的身體,他也沒有掃過一眼!
徑直步出餐廳,接過奇巖遞來的銀色大衣,隨意披在身上,旋即獵鷹讓出一條路來。
他步伐未曾猶豫,背對着況辛博,不再說任何言語,直接走出去——
“天澈,這個女人,你真的不想要了?”況辛博叫住了他。
西子推着況辛博的輪椅步出餐廳,示意一旁的僕人將桌上的女體盛擡出來。
然而,況辛博的話並沒有叫住那個一直在邁步離開的銀色身影!
“如果你真的不要,那麼我會將她送給剛纔那一羣嚇傻的反恐專員,慰勞慰勞他們!”
果然,這句話,才令那個背影稍微停頓了一下!
他沒轉身,高大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修長寂寥,冷靜落寞,卻又高傲孤獨!
沉沉的嗓音從他嘴角泄露出一絲冷音,“既然這樣,就慰勞我這幫受盡寒凍的獵鷹弟兄吧!”
冷鶩陰沉的話音一落下,他旋即邁開冷靜的步子,離開姆達宮!
“哈哈哈!天澈,你果然還是捨不得啊……”
況辛博大笑着,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陰狠的眸光裡閃爍出得逞的光芒,示意西子將那具女體跟着擡出去……
奇巖自始至終跟在後面,眉頭深擰,開始懷疑,那個餐桌上被當成女體盛的女子,會是誰?
……
……
今晚一宴,菲利斯陣亡。
況辛博借刀殺人、嫁禍栽贓一箭雙鵰,奸計得逞。
而鷹.亞瑟斯,這位從亞瑟斯王國回赴莫斯科的獵鷹地下教皇,卻只落得個餐宴上的裸體女子!
想到這兒,鷹嘴角涼薄一笑,悠長的雙腿踏出姆達宮外——
雪,照亮了這黑沉幕布的夜晚,銀裝素裹,雪白晶瑩,四周的空氣裡還瀰漫着硝煙的味道。
獵鷹已將姆達宮重重包圍,而那些所謂國際反恐專員,悉數被擒!
“主人!這些人該如何處置?”爲首的獵鷹見主人出來,上前請示道。
鷹掃視一眼那些殘兵敗將,眸光一凜,“放了他們。”
“放了他們?主人……”
獵鷹們都震驚了!
但只敢震驚幾秒,連忙點頭照做,畢竟,主人的命令,他們從來不敢質疑。
風,吹得更寒冷了,在這大雪紛飛的光束裡,獵鷹們的帽子上,肩膀上早已是厚厚的積雪。
鷹抿了抿薄涼的雙脣,閉上銀澈的眸子,在雪夜裡深吸一口冷氣,再緩緩吐出來……
久違的氣息,久違整整三年的冷氣。
彷彿這口呼吸讓他重生那般,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放映。
莫斯科,這個屬於他的城市,今夜,睽違三年之久,才終於迎來他的呼吸!
奇巖從姆達宮裡走出來,一直跟在被擡着的面具女子後面,他仍未從震驚中驚醒過來!
那般可怕的面具,那黑亮的髮絲,那單瘦的臂膀,還有……那無力垂落的手掌……
奇巖這纔看清楚,那掌心的彈痕,那手腕的刀疤……
身子猛然一震!是蔚小姐麼?
“等等!”奇巖趕忙叫住那羣俄籍女僕,將自己身上的呢子大衣脫下來,遞給她們,“請你們將她包緊一點,下雪天很冷!”
如果面具下的女子,真是蔚小姐,那麼主人……
奇巖深吸一氣,不敢再多想,大步走上前,“主人,帶那個女人回‘澈園’麼?”
鷹微微擰眉,英挺的眉宇間劃過一絲冷然,緩緩張開清澈的銀眸,嘴脣微扯,“你不是已經有想法了,何須問我?不過——”
他沉冷的聲音頓了頓,“最好給她做一次全身掃描,否則,我不確定,她會不會是個間諜!”
說着,他旋即邁開長腿,往那輛專屬銀色車走過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望一眼那個面具下的女人。
奇巖一驚,立刻明白,主人早已洞悉那女子的身份,那爲何方纔還當衆說着讓她慰勞獵鷹的話語?
“是,主人,我這就去辦!”
然後,他趕忙吩咐幾個獵鷹,將蔚晴帶到另一輛車子裡,“給她做一個掃描。”
獵鷹點頭照做,拿出儀器,通過紅外線,開始掃描她的周身……
蔚晴被裹在大衣下,面具下的她,無聲無息,早已是淚眼斑駁。
心,莫名地抽扯着,所有的雀躍與等待,在他冷酷無情的面容下,變得誠惶誠恐。
他們,相隔了三年的時光啊,竟會在如此狼狽的情境下重逢……
如若因爲今晚,破壞了她在他心底的記憶,那麼她寧願不要這樣子備受羞辱的重逢啊……
突然,嘀嘀嘀!
紅光快速閃過,掃描儀發出一串急促的警戒聲!
當聽到掃描儀發出警戒聲之後,站在車外的奇巖也聽見了!
奇巖身子一顫,即刻打開車門,問那個掃描的獵鷹:“怎麼回事?”
獵鷹皺着眉頭,皺了皺眉頭,“她腦部有追蹤器!”
奇巖擰眉,“那就拆除下來!”
“可是……”獵鷹睨了一眼,臉露難色,“這恐怕是個手術,她的面具被釘進腦顱,而追蹤器就裝在鋼釘裡!”
奇巖微微訝異,他沒想到況辛博竟然會殘忍到這種地步!
低低抽一口涼氣,“馬上介入反追蹤系統,干擾信號!剩下的事,我會想辦法處理。”
“是。”
旋即,奇巖轉身,關上車門,徑直走到不遠處停在雪地裡的銀色悍馬,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拉開副駕駛倉的車門,他踏上去,轉身,看了一眼坐在後座的主人。
主人冰冷得沒有一絲神色,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呼吸,幾乎會讓人以爲,那是一尊完美雕塑!
奇巖幾次張口,欲言又止。
在他的猶豫中,森冷的嗓音卻從後座飄來:“開車!”
淡淡的,不容一絲質疑的命令,彷彿今晚不過是再平凡不過的一次晚宴,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特別!
司機點點頭,隨即啓動引擎。
浩浩蕩蕩的一支獵鷹軍隊,跟隨着主人的車子,時刻保衛着首領的安全,退離這燈火輝煌,硝煙瀰漫的姆達宮之地,逐漸隱沒在這鋪天蓋地的雪夜裡……
“主人……”奇巖忍不住,還是回過頭,開口道,“蔚小姐那面具,被釘入顱骨中了,而且鋼釘裡還嵌入了追蹤器,我想摘除面具這個手術,需要請到馬醫生過來……”
“奇巖!”依舊冰冷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奇巖的話語,幽冷的銀眸斂過一絲光芒,“誰告訴你,那個女人的身份了?還有,誰允許你提起那個女人的事了,嗯?”
聲調裡洋溢着不悅,他凝着森寒的眸眼,薄冷的脣角劃過一絲幽冷的弧度。
彷彿‘那個女人’已代替了所有!
奇巖心絃微顫,“對不起,主人!可那分明就是蔚小姐……不論今晚爲何她會出現在這裡,看她不能動不能語的樣子,一定是受到了控制!”
“那又怎樣?別忘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我縱容她太多了,奇巖,你該明白,我究竟縱容了她多少次!”
鷹冷笑一聲,語氣有絲慟徹,剛毅冰冷的下顎,隱隱浮現着青筋,銀冷的眸光在車廂內浮過一絲寒光!
“……可是,主人最後您不是不忍心看着況辛博將蔚小姐送給那些反恐專員麼?”
奇巖知道,這三年來,對主人來說都是一次次煎熬,從滿心的期待,到心灰意冷,再到絕情斷義,他自始至終都是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人!
可蔚小姐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姆達宮的餐宴上啊!
“奇巖——”鷹的嗓音裡明顯有絲不耐,森冷的眸光一凜,“那你也應該聽到了,就算她不用伺候那些反恐專員,也必須慰勞那些跟我出生入死的獵鷹!”
冷冷的嗓音一落下,車裡縈繞過一絲危險的氣息!
奇巖低冷抽氣,不敢再吱聲,冗長的沉默在車廂裡流竄,他轉過身,看向窗外那不停掃過車窗的鵝毛雪花,低低嘆息……
……
……
自始至終,全身無力的蔚晴,靜靜地躺在另一輛獵鷹軍用車的後座。
左藤西子的和服,蓋在她的身上,奇巖的呢子大衣,再覆蓋一層,掩去身上還殘留的那些食物殘羹……
面具下的眼,幽然呆滯,仰望着車窗外,那飄拂過車窗的晶瑩雪花,夜空下,銀裝素裹。
有人說,雪,是莫斯科的眼淚。
凝望着天幕下,那紛紛墜落的白色雪花,恐怕是她見過最悽美的眼淚,彷彿怎麼落,都是雪白的凝結。
心,悠悠痛疼着。
腦海中翻飛着方纔餐桌上,那一幕幕的情景。
她知道,當左藤西子將她的手腕和掌心亮出來的時候,澈看到了。
可他那依舊冷得令人心灰的眸子,從未在她眸光中駐足過一秒。
彷彿……三年的時間,他已將她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