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郡涵安靜的站在一邊,試圖活動胳膊,只是輕輕動了一下,眉頭緊緊的皺着。察覺到肩膀處有些涼,猜想一定是傷口撕裂了,好在今天穿的是件黑色西服,要不然肯定會被然然看到。
雖然,明知道蕭依然不可能會擔心自己,但他還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受傷的樣子。
蕭依然雖然認真的聽着錄音,但她的餘光卻將文郡涵的動作收於眼底,她想開口關心幾句,可話卻卡在喉嚨,怎麼都說不出。
待蕭依然聽完整段錄音,他纔開口:“我知道你心中肯定還有懷疑,但我相信吳靜傑肯定也去找過何警官,你可以打電話向他確認一下,看我有沒有撒謊。”
蕭依然收好錄音筆,冷冷的看了文郡涵一眼,道:“用不着你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說着,她徑直走向車子,拉開駕駛座的門直接坐了進去。
如果不是因爲這裡地處偏僻,打不到車,她是絕對不會坐文郡涵的車離開的。
文郡涵無奈的嘆了口氣,邁開步子走向車,拉開後座的門,彎腰坐進去,車子駛離了姬浪的小洋房。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秋風瑟瑟,昏黃的路燈照耀着寬闊的馬路,三三兩兩的人走在路上,風掀起他們的衣角,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單薄的背影,看起來好不淒涼。
車窗外七彩斑斕的夜景,不斷倒退的燈火,秋風中搖曳的花草,獨自走在街道的人,處處透露出冰冷的氣息。
冬天快來了吧!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好可惜,不能和哥哥過聖誕節。
悲傷爬上眉梢,她沉着臉,不由想到了剛回鄉下的母親。她本打算讓母親留在身邊,好有個照應,誰知母親說什麼都不肯離去。她知道母親心裡的顧慮,便沒有多做挽留,將她送回老家便離開了。
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她決定回鄉下多陪陪母親。
蕭依然心裡想着,轉頭看着文郡涵,冷聲說道:“文郡涵,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等姬元香自投羅網嗎?”聽他讓姬浪做的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看着車窗外的文郡涵看了蕭依然一眼,低聲應道:“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微眯的黑眸裡深斂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蕭依然沒在這個問題上追問下去,而是說道:“木雪兒,你打算怎麼處理她?”提到這兒,蕭依然的語氣裡流露出絲絲憤恨之意。
“你想怎麼處理?”文郡涵不答反問。
聞言,蕭依然調整了一下坐姿,清澈的眼睛盯着文郡涵,驚疑的問道:“你會把她交給我?”這傢伙,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文郡涵答。
紅燈停,蕭依然透過後視鏡看着文郡涵,嚴肅着表情,一臉認真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事情結束之後,把木雪兒交給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黑曜石般好看的眸子看着蕭依然,刀削斧刻般精緻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好像冬日的陽光,能把冰雪都融化一般的溫暖。
文郡涵笑起來很好看,這是蕭依然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以至於在這一瞬間,她竟看得有些入神。
察覺不對勁,蕭依然慌忙移開目光,冷聲嘲諷道:“你騙我還少嗎?”
綠燈行,蕭依然收拾好有些亂的情緒,車子緩緩啓動,文郡涵好聽的聲音在後座響起:“時間不早了,吃了飯再回去吧!”說着,他的餘光掃向車窗外,打算就近找一間酒店用餐。
“不用。”清冷的聲音淡淡的,沒有絲毫情緒,殘忍的拒絕。
“然然……”文郡涵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無法說出。
“文總裁,我想我們的關係沒有好到可以讓你如此親切的稱呼我。”冷漠而疏離的態度,儘可能的拉開與文郡涵之間的關係。
兩個突然沉默了下來,氛圍有些僵,文郡涵卻沒有勇氣再打破這樣的氣氛。
在擁擠的車流中,車子緩慢的行駛着,蕭依然打開車窗,冷風侵襲而進,試圖想要吹散這壓抑的氣氛。風從微開的衣領灌進裡面,她騰出一隻手,下意識的整了整衣服,將車窗微微升起一些。
此時正遇上大堵車,車子所停的位置正好面對一家蛋糕店,文郡涵突然想起來念涵很喜歡吃甜食,隨即說道:“在前面,找個地方停一下車。”
雖然不知道文郡涵想要幹嗎,蕭依然還是找了個地方將車停好,文郡涵隨即下車,走進了蛋糕店。
見此,蕭依然慌忙打開車門,緊追着文郡涵的進入蛋糕店。見他在琳琅滿目的櫥窗前搜索時,她湊到他身邊:“你買蛋糕乾什麼?”
文郡涵沒回答,低頭仔細的挑選着蛋糕,蕭依然也懶得問那麼多,想起念涵很喜歡吃蛋糕,無視文郡涵,自己去挑蛋糕去了。
蛋糕的種類太多,每個看起來都很誘人,在蕭依然猶豫不定該要選哪個時,文郡涵拿着一個小巧的黑巧克力帶水果的蛋糕走向她:“我選了這個,你們應該會喜歡吃。”不等蕭依然反應,他提着蛋糕直接走向櫃檯,又要了塊剛出爐的芝士蛋糕,一起結賬。
文郡涵的動作太快,連給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看着文郡涵手裡提着的蛋糕,蕭依然只能憤怒的瞪着她,賭氣的走向收銀臺:“服務員,把那個有喜洋洋形狀的水果蛋糕幫我包好。”
文郡涵甚是無語的看着蕭依然,他走過去對收銀員說了一聲::“不用了。”然後霸道的將蕭依然強行拽出了蛋糕店。
蕭依然用力的掙扎,可就是甩不開文郡涵,只能怒罵着:“文郡涵,你幹什麼?放開我,聽到沒有。”這一幕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圍觀,再加上文郡涵形象突出,又是知名人物,蕭依然瞬間就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
她不再言語,低着頭,跟在文郡涵身後出了蛋糕店。
賭氣的將車鑰匙塞到文郡涵手中,蕭依然站到路邊去攔出租車。
悲傷的目光看着任性的小女人,騰出一隻手拽住她,沉聲道:“然然,你別鬧了,快上車。”然後不由分說的將蕭依然拉到車旁,拉開後座的門,將人塞了進去。
其實,蕭依然還是顧忌着文郡涵的傷,要不然怎會乖乖被塞進車內。
車子緩緩上柏油路,文郡涵的餘光一直透過後視鏡看着一臉憤色的蕭依然,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然然,我們爲什麼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好好說話。”爲什麼非要像刺蝟一樣的生活。
蕭依然沉默着不回答,直到車子停在家樓下,她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看着蕭依然冷漠離去的背影,又看看副駕駛座上的蛋糕,文郡涵遲疑了一下,提着蛋糕下車,按響了蕭依然家的門鈴。
門鈴響起的時候蕭依然剛好坐在沙發上,劉晨芳見她神色有些不對勁,正想問問情況,聽到門鈴聲,她站起身:“我去開門。”步子還沒邁開,就聽蕭依然說:“一個神經病在外面,不用去開。”
聽着她火藥味十足的話,思涵和念涵面面相覷的看一眼,念涵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朝門口走去,從監控視頻裡看到了文郡涵,想了一下,開口道:“媽咪,是文叔叔,真的不用開門嗎?”
“……”蕭依然沉默着沒說話,她的反應清楚的告訴衆人,正是因爲來人是文郡涵她纔不願意開門。
沒聽到媽咪的回答,念涵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蕭依然想阻止都已經來不及。
隨着‘咚’的一聲響,大鐵門打開,從開啓的縫隙裡,念涵探出個腦袋,打量了文郡涵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大壞蛋,你按我家門鈴想要幹什麼?”
念涵本不想這樣對文郡涵的,可一想到他居然出賣了他們,瞬間就好討厭這個人。
文郡涵自是察覺到了念涵對自己的敵意,薄脣邊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他揚了揚手中的蛋糕,輕聲說道:“你媽咪買的蛋糕忘記拿了。”
念涵的視線落在文郡涵手裡的蛋糕上,他什麼都沒說,走出去,拿走蛋糕,轉身‘砰’的關上大鐵門,徒留一臉悲傷之色的文郡涵杵在原地,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文郡涵在蕭依然家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轉身欲離開,卻不想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然後將她無視,朝自己的車走去。
蘇暖已經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了,文郡涵被無情的關上門外那一幕,她剛好看到。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文郡涵明明看到她了,卻將她當做透明人。
見他要走,她忙開口道:“文總裁,等一下。”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文郡涵面前,那雙彷彿能窺探別人內心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悲傷,迅速收斂好自己的情緒,不讓文郡涵發現。
文郡涵握着車門把的手微微一頓,擡頭看着蘇暖,冷聲道:“蘇暖,你怎麼還在這裡?”
蘇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文總裁,我們可以談談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心中一陣忐忑,緊張到手都不知該如何擺放。
“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談的吧!”淡漠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聽在耳裡顯得無情又殘忍。
似是早就料到文郡涵會這樣說,蘇暖並未顯得有多難過,繼續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一些有關於蕭依絢的事,你還會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嗎?”
文郡涵神色一沉,凌厲的目光盯着蘇暖看了好一會兒,薄脣輕啓道:“上車。”他拉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蘇暖拉開後坐的車門,低身坐了進去。
二樓陽臺,思涵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慧黠的眼眸微眯着,眼底一閃而逝的複雜光芒。
這個蘇暖不見了那麼久,怎麼又突然出現了,她找文郡涵,會是什麼事?
想着,小傢伙下樓,正好碰到念涵在切蛋糕,念涵垂涎欲滴的目光從蛋糕上無法移開,嘴裡呼喊着:“哥哥,快下來吃蛋糕。”這個口味哥哥也喜歡吃,沒想到大壞蛋還是很有心的。
“你吃吧!”思涵徑直走到蕭依然身邊,爬上沙發,挨着蕭依然坐下:“媽咪,我剛纔看到文郡涵載着蘇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