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那隻裝了很多從地上撿起的髒飯髒菜的餐碟再次掉到地上。
而何晶晶那張精緻妝容的漂亮臉蛋粘滿了飯粒,頭上還吊着幾棵熟青菜,狼狽不堪,不敢置信地木訥在那裡。
餐廳裡鴉雀無聲,彷彿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
何晶晶紅脣發抖,伸起手指着文小默:“你,你……”
文小默臉上掛着無公害的笑,攤攤手:“你不是說不浪費嗎?怎麼樣,夠節省了吧?這些飯菜花在您的身上,當然不算浪費,對吧?”
KIKI在後面噴笑而出,打破了場面的僵局。
何晶晶狠狠地瞪了一眼KIKI,跺了幾腳地面,憤怒地轉身而去。
文小默在心裡暗歎了口氣,這個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嗷,她怎麼那麼命苦,以前是蕭念兒,好不容易與蕭念兒化干戈爲玉帛了,現在又來了個未來總裁夫人的表妹何晶晶,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倘若她剛剛不以牙還牙,而是乖乖的任她羞辱,結果會不一樣嗎?不會,她侮辱了自己一番,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文小默雖然不是好事之人,可卻也不是任何時候都逆來順受的軟柿子,爲了保護自己,她必須得強大起來,最起碼不能任這些有心之人欺負。
所以,當着那麼多人給了何晶晶一個下馬威,她一點都不後悔,也並不是衝動。
沒想到她纔剛得罪了何晶晶,轉頭回來,整個公司已經把這事無限擴大,無限歪曲地傳得沸沸揚揚了。
文小默因愛不得而妒恨顧子喬,兼之“愛屋及烏”地把恨意遷移到顧子喬的表妹何晶晶身上,氣勢洶洶地在員工餐廳裡展開撕逼大戰,並以凌人的氣勢狠狠地欺壓羞辱了何晶晶一番,心腸歹毒地想要毀何晶晶的容貌,幸好人家躲過一劫,臉上沒有半點受傷。
呃……很好,她完全就是被說成惡毒的巫婆了,何晶晶就是那善良可憐的弱公主。
這世界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真是讓她拜服。
閒言閒語在公司四起,而她在法務部的日子顯然也不好過。
不知道是不是總裁的授意,黃憲中再也不找她當跑腿的了,重新把她調到盧巧的手下去當打雜。
這反而讓她的心裡更加踏實,黃憲中是法務部的一把手,在他的手下做事地位比盧巧這個小管事都要高,她縱然有那個本事,可是論輩分和資歷,法務部大把的前輩比她更有資格。
做回自己身份該做的事,也算是心安理得。
就是可惜了沒有了在黃憲中身邊跟着學東西的機會。
餐廳裡把餐碟往何晶晶臉上那一甩,讓文小默在整個君昊集團“威名”大噪,大家都說她求愛不得,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讓她滾出君昊集團的呼聲更高了。
文小默一笑了之,愛怎麼說怎麼說去。
語言的暴力她能扛過去,但公司裡成立了“反默派”,這些“激進分子”卻把軟暴力發展成了行動上的暴力。
這天,文小默如常下班,正從電梯裡走出
公司大樓的大堂,嘩啦啦的一盆髒水就迎面潑來。
這什麼回事?文小默被潑成個落湯雞,摸了把臉想看清楚情況。
“哎喲小默,不好意思,我剛剛想幫黃阿姨把這掃地的水給拎進洗手間裡,不小心卻……”一名前臺小姐抓着她的手“特不好意思”地道歉。
文小默心想,算了,人家也是不小心,雖然這個不小心實在不太合理。
“沒事。”她鬆開這位叫鄭小芬的前臺小姐的手,打算繼續下班。
“怎麼沒事呢?你渾身都溼了,來,我幫你擦擦。”
她拿出一疊破紙巾在文小默臉上胡亂地擦了又擦,簡直想把文小默的臉皮都擦薄幾層一樣。
文小默推卻開她的“盛情”:“行了,乾淨了。”
這鄭小芬一臉引俊不禁地看着她的臉,似是忍着笑:“小默,你的臉……好髒啊,我扶你去洗手間洗把臉。”
文小默往臉上摸了把,原來粘了很多劣質紙巾的紙屑。
無奈地被推着走,她倒要看看,她們想玩什麼花樣。
結果……
被拖進了廁所格里,然後好幾盆冷水倒頭而下,很好,她在廁所裡洗了個澡。
實在是太,太過份了!
文小默在廁所裡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無聊的傢伙!一個個都是低能的嗎?這裡是公司!公司知道嗎?還以爲你們是初中生呢!玩什麼惡作劇!你們都夠了!”
連日來,她們的惡作劇和花傑窮出不盡,之前都是小鬧,現在卻公然這樣作弄她,真不明白,這幫人領着總裁大人的工資,卻在這裡想盡辦法折磨她一人,他爲什麼不來管管她們?
一個念頭在腦海裡閃過,讓她渾身冰冷。
不,不會是這樣的。
淋漓漓地從洗手間裡出來,走到電梯門口處,腳下一滑,整個人掉趴到地上,五體投地。
狼狽之相,實在比起之前被蕭念兒作弄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在這個時候,電梯的門開了。
她痛得嘶牙咧齒的,想爬都爬不起來,頭皮一陣發麻,眼冒金星。
眼前出現一雙擦亮的名貴皮鞋,那陣熟悉的味道,不用擡頭,她都知道這氣息是屬於誰的。
分手後第一次正式碰面,她竟然就是以這種五體投地的姿態面對他的,真是……夠了。
橫豎也是丟臉,她乾脆直接往把整張臉往地上一埋,伏在地上裝睡覺。
我是空氣,我是空氣,我是空氣……心中默唸咒語,望神搭救她,許她如願。
那腳步卻停住了。
偷偷側臉往上瞄,徐思家斜着倒掛的臉映入眼前:“小默,你這是……”
文小默滿臉都是窘態,好丟人,縱使所有人的眼光她都不在乎,可仍不得不在乎,他的目光。
頭頂上那道灼熱的視線,似在看她,又似是沒有看她。
徐思家看了看她這狼狽的模樣,已經猜到了八分,臉上露出可憐的表情,向她伸手,想把她扶起來。
“徐思家
,走吧。”那道冰冷如水的聲線響起,猶如最後一盆足以讓將她擊垮的凍水向她倒頭而淋。
聽了他的話,徐思家的動作頓住了。
總裁這分明就是不能幫她的意思,他猶豫着,不知道該幫,還是不幫。
“閒事莫理。”霍君昊頗有警告意味地再說了句,轉身毫不留情地插着褲袋走了出去。
徐思家臉色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收回了他的手,追着他的總裁大人去了。
文小默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就像被挖了一個口子一般。
原來,是真的。
沒有霍君昊的默認和同意,公司這上上下下爲什麼要那麼明目張膽地爲難她?作弄她?以他的作風,在公司裡鬧這些是非,肯定被立馬解僱不可,但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少受同事們的排斥嘲諷整盅,她簡直就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壞學生橫行的三流大學了。
這哪是還是B市最頂級的公司,分明就是黑暗的陷阱一般,容不得她。
這是要逼她走嗎?讓她滾出君昊集團。
這是你的意思,是嗎?霍君昊。
渾身溼淋淋地回到家,一路上都在呆呆滯滯地想事情。
“姐!你怎麼了?怎麼成落湯雞了?外面沒下雨啊?”
“小可,我們換房間吧。”
“爲什麼?姐的房間住得不舒服?”
文小默連找藉口解釋的意欲都沒有了:“換不換?”
文小可早就說過這客房沒有窗口不夠通風,現在文小默肯主動跟她換,自然是樂意極了:“成交!”
“今天晚上我就睡到你房間去。”
“哦。”看着她無精打采的背影,文小可不解地搖搖了頭,大眼睛轉動了一下,立馬興高采烈地去換房間了。
拉開抽屜,打開那個小小的盒子,裡面全是白色的香菸頭。
一股淡雅清香的菸草味似有若無地飄散在空氣裡,如纏綿的情思繚繞在心頭。
才下心頭,卻上眉頭。
這些已是無用之物,被他棄之敝屣,就像他們的愛情,燃到盡頭,只剩下這再也燃不起來的物質。
或是捨不得,或是回憶,或是留戀。
爲何她傻乎乎的把它們收集起來?做這毫無意義的事情,不是心底那抹未了的情愫驅使,又是爲了什麼?
原來她並不是一個灑脫的人,愛了就愛了,怎麼能說忘就忘?
之前猜不透他爲什麼每天晚上夜闌人靜的時候在她家樓下思考人生,控制不住自己地陪伴着他,他在樓下,她在窗前,彼此那麼近,卻又那麼遠,即使是悄悄地看他一個人沉思,她也未曾看得透他,或許真的有一個人,是她再努力也看不透的,她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拿着小盒子,她走到窗前,天下着小雨,春雨綿綿的感覺,春天來了,而他們的愛情被冰封在寒冬。
一把將菸頭盡數灑了出去,好多白點在雨中呈拋物線灑落。
她拉上窗簾,關進一片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