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生生的折騰了她一整夜。
躺在牀上昏迷着的人終於脫離危險,燒也退了,還有準備要醒過來的跡象。
文小默扶着自己發酸的腰,把他額頭上的毛巾給取下來,護士連忙接過,拿着臉盆去換水。
陳醫生替他檢查了一番,交代護士幾句話,對她說道:“總裁的情況穩定住了。”
文小默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整個人暈乎乎的。
看見她臉色蒼白,陳醫生過來問道:“文小姐,您沒事吧?是不是太疲勞了?阿楚,把文小姐扶到隔壁房間休息一下吧。”
那個叫阿楚的護士正要過來扶她,文小默突然捂住胃部,衝進冼手間去。
洗手間裡傳來一陣乾嘔的聲音。
五分鐘後,文小默無力地從洗手間出來,阿楚連忙上前扶她。
“文小姐,你的胃不舒服嗎?讓陳醫生給你開點藥吧。”
文小默擺擺手:“不用,我只是懷孕了。”
房間裡只剩下她,還有仍在昏睡中的霍君昊。
“默默……默默……”昏睡中的他,時不時就這樣呢喃般的低叫兩句,他這樣,她哪裡能去休息,知道他醒過來後第一時間想見到的是自己,她只能留在這裡,等着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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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再糾纏的兩人,又被他通過這樣的方式,硬生生的牽扯在一起。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只要他醒過來,她馬上就離開這裡。
“默默……不要離開我……”聲音很小,很弱,但她每一個字都能清楚地聽見。
她不自覺將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撫上他的額頭,幸好,燒是徹底退下來了。
從來沒有看過如此脆弱的他,縱使他曾經有過發高燒讓她照顧的過去,但那一次跟這次完全不同。
文小默昨晚真的覺得,他好像隨時都會離開一般。
所以的恨怨,都在那個時候散去,不管他做過什麼,他始終是孩子的親生爸爸。
縱使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便註定了要姓唐……
霍君昊,這真是最後一次了,我們之間的糾纏,在經歷過這一天之後,徹徹底底的結束好嗎?
明天就是我和唐仲軒的訂婚禮,明天過後,我將會是他的新娘……
“不要……離開我……”他仍在低喃着。
不得不,離開你。
她咬咬牙,生怕自己在他醒過來之後,離開更難,不是害怕他纏着不讓她走,而是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昨天到現在,她深深的體會到一點,自己還是會對他心軟,甚至心痛。
她不能再留在這裡。
反正外面有醫生和護士,還有李勁在,而且他又準備要醒過來了,不如她……
狠下心,輕輕鬆開他的手,在離開前,心情似是掛了千斤重的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眼角劃下淚水,就當是,爲他們這段感情,作最後的告別吧。
她俯下身,輕輕的吻他的額頭,他只有絲絲暖意的脣。
一滴淚落在他的眼角處,似是他因爲離別,而落下的一點晶瑩。
再也無法在這裡呆下去,她不願意自己在這種情況
下,再胡思亂想。
她轉過身,想要逃離,慢了片刻,她害怕自己再也擡不起腳步。
“你要去哪?”背後,低啞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將她的動作定格在那裡。
她身子僵硬,動彈不得。
“你還要去哪?”他再問,聲音有氣無力,像一把捶子,狠狠敲擊她的心。
“拋下我,去了美國那麼久,你現在,還在去哪?”他的話咽哽不成音,包含着最深的絕望和痛苦,煎熬了那麼久,兩人走到這個地步,他的霸氣,他的驕傲,他的不可一世,他的高高在上,他的仇恨,爲了她,他都不要,他可以統統都不要。
這輩子沒有試過如此低微,如今,爲了一個女人,他已經顧不得低微或是高尚。
他早已經徹底沉淪,可她仍在彼岸,或許從來沒有跟他一起淪陷,要不然,她怎麼可以如此狠心。
在他準備向她求婚的時候,在他車禍失憶的時候,一個人偷偷離開,甚至連告別都沒有。
倘若他的記憶再也找不回來,她是不是就想從此消失在他的人生裡了?
爲何,他視她發命,她卻待他如些冷漠無情!
“咳咳……”他一陣咳嗽,聽得她的心一陣揪痛。
可她不能回頭,她怕自己再也離不開!
努力想要擡腳離開,可腳步卻偏偏不聽話,她現在好亂,真的好亂。
明明是他先放開了她的手,是他突然消失在她的面前,爲何還要怪她?她只不過成全他!
現在,這一切說出來,都已經沒有了意義,不管他們當初如何分開,未來的路不是已經定下來了嗎?他們只能各走各的。
“不要走……”男人拼心力氣呼出的哀求聲,讓她腳步再次頓下。
若果他像平時一樣以霸道囂張的氣焰命令她,此刻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可是,他卻是以這種哀求的姿態,彷彿下一秒就要暈死過去的脆弱感更讓她的心狠不下去。
她愣在那裡,走不得,卻也不能回頭,她害怕自己對上他的深眸,對上他現在難過絕望的臉。
“你走了,我怎麼辦?告訴我,你要了唐仲軒,那我呢?難道你的心裡……就沒有半點我的影子?”
文小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爲她分明聽到,他低泣的聲音……心跟着揪痛,痛得要沒有知覺。
這是他第二次,在她的面前哭。
她不知道的是,這是霍君昊懂事以來,第二次哭。
爲了這個女人,他做了太多,也改變了太多,可到頭來得到的,只是她一次又一次的離開,還有背叛。
他以爲自己可以盡情地去恨,瘋狂地去報復,但他還是對她下不了狠心,無論是她肚子裡並不屬於他的孩子,還是當他知道她染上了“毒癮”痛苦不堪的時候,他都下不了狠手,甚至還想盡辦法找人研製解藥,爲她保住胎兒。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慈善,明明恨怨和妒忌已經快要將他擊垮,將他整個人都吞噬,在沒有她的那麼多個日子裡,他無數次地想要將這個一聲不吭就離開自己的女人忘記,如果不能忘記,他不介意毀了她,可當她真的來到自己
面前,他竟再也狠不下心……
這個陌生的他,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能接受。
都說人生病受傷的時候會特別脆弱,他以往對這種話嗤之以鼻,但現在,不得不承認。
在重傷的時候,他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把她留在身邊,深知道她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頭了,連看他一眼都不會。
從來沒有試過如此害怕失去一個人,甚至超過了生命之上的珍視。
他不得不承認,他還愛着她,很愛很愛……
男人低聲的咽哽將她的理智徹度打亂,僅僅殘餘的那麼一點,讓她堅持着不回頭看去,可是心,已經軟得一塌糊塗了。
爲何要讓她如何爲難?霍君昊,你不知道,這一刻我有多麼恨你……
“回答我,你的心裡,還有沒有我?不要說謊,你知道,我一眼便能看穿……”
她的背影依舊僵在那裡,默不作聲,身子在隱隱顫抖。
“回答我……”他就如一個固執的孩子,無論如何也要聽到她的答案。
可她的沉默,不是已經代表一切了嗎?如果沒有,她大可以直接說一句“不,沒有”,現在這樣,連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爲什麼還是狠不下心……還要這樣糾纏下去嗎?文小默,你明知道這時候給他一個決絕的答案,或許兩個人之間的糾纏就可以結束了。
但她開不了口,真的開不了口。
“回答我……好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更痛苦,更細弱,然後又是一陣咳嗽。
文小默小拳緊握,咬住牙,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一口氣。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
她還是忍不住轉過了身,來到他的牀前。
他蒼白的臉上劃落的淚水彷彿一把尖刀,將她的心凌遲處置着。
她只是這一坐,他的手就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力量大得不像受重傷的人:“不要走。”
文小默強迫自己不落淚:“我不走,今天不走。”她替他檢查傷口處,在確定沒有因爲過於激動而又弄得裂開後,才鬆了口氣。
視線還是避免不了的重新落到他帶着淚痕的俊臉。
從來沒有見過眼睛紅紅熱淚盈眶的總裁大人,這樣的他,蒼白而無力,惹人憐愛,更是帥得一塌糊塗。
她不自覺擡手,撫上他的臉,聲音輕柔的說道:“別哭,我不走。”今天不會再走。
他握住她的手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扯了過去。
“啊”她低叫一聲,並不是他弄疼了她,而是怕弄疼了他。
她被強拉着,伏在他的懷裡,他的兩個大手緊緊摟住她,拼盡力氣的,將她摟在懷裡。
“放開我,這樣會弄疼你傷口的。”她用力輕輕抵住他傷口外的地方,儘量讓自己的頭不要壓住傷口。
“不,這輩子也不放開。”
文小默真是好氣又好笑:“你以爲這樣摟住,我們就不需要分開嗎?幼稚。”
霍大總裁像個小孩子那樣吸了吸鼻子,眼淚應該是止住了:“那就一輩子這樣摟住吧。”她剛剛說了“我們”,這個詞,讓他心底一甜,剛剛的痛苦,被沖淡了些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