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內心剖白
“唉,人老了,開始不中用了,只不過卸下重任幾年,再來工作居然吃不消了,真正參與進去才知道,原來公司已經發展到這麼大,有時我還想,這是我剛剛離開時的齊氏嗎?齊氏能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我就算死了,也有面目下去見齊氏的列祖列宗了。”
齊志翰並沒有看着妃妃說話,他正面向着前方,頭微微上揚,更像是對着空氣在抒發心聲,妃妃像忠誠的聽衆,她只是靜靜的聽着,可是這話是多麼傷感,妃妃不忍心聽到“生死”這些充滿悲傷情緒的詞,便柔着聲音迴應他。
“姑丈,你還年輕呢,我爸都反對有人說他老,你說你老,我們就更反對了。公司的事情我也不懂,可是姑姑不也說了,她不願看到你太過勞累,所以…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對,姑丈,不好意思。”妃妃說到最後,也搞不懂該揀些什麼話安慰好,一番糾結又讓她的情緒緊張起來。
“哈哈哈,孩子,我懂你的意思,你是好孩子,你和阿驥都是好孩子,我都知道!你姑姑經常和我埋怨阿驥越長大越怪,性格孤僻冷傲,每次你姑姑和我投訴,我心裡都有深深的自責,阿驥會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是我太早把重擔卸下給他,像他那樣的年紀,很多孩子都還在盡情的享受年輕的快樂。普通家庭的孩子自由自在,談戀愛、遊玩、盡情揮霍年輕的資本,普通人家有普通人家的快樂,富裕人家的孩子有的不學無術,揮霍家裡的資本,縱/情/聲樂,但他們也有他們該有的放/縱的快樂,反倒是齊驥,除了性格孤僻之外,他從沒亂來過。他媽媽經常說他性格頑劣,可我知道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孩子,他調皮不聽話,可是他該做的事情一樣沒落下,他才20歲我就把公司全部交給他,唉,其實我真是一個不盡責的父親。”齊志翰心裡感觸很大,語氣裡都是深深的自責,這些話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講過,包括夏雪青,因爲那是一個男人心裡不願承認的無能。
他看見妃妃聽得很認真,怔怔的看着他,完全沉浸在他所說的話中,因爲裡面是關於齊驥的事情,妃妃聽得十分投入。
妃妃的聚精會神讓齊志翰更有勇氣說下去。
“我並不喜歡做生意,是不是想不到?”齊志翰看見妃妃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無奈的笑笑,繼續:“你姑姑知道我的想法,我深知自己的能力,可是齊家到我這裡只有一門血脈,我再怎麼不願意,齊家的家族事業我都必須傳承下去,這是我不能逃脫的使命,有時人就是這麼無奈,還好我遇見你姑姑,她帶給我生活無窮的幸福和快樂,爲了她,我才終於接受這一切,我只爲了她奮鬥,後來有了阿驥,我就爲了他們兩個人奮鬥,隨着阿驥長大,有個念頭可恥的在我腦海裡浮現:阿驥長大了,我就可以把家族的重任移交給他了!在轉交給他的時候,我居然有說不出的輕鬆,我是不是個很可惡的爸爸?”齊志翰鄙夷的對自己嗤笑幾聲,並搖搖頭鄙視自己的窩囊。
“不!姑丈,請別這樣想!您是個很好的丈夫,您對姑姑很好,您也是個很好的父親,您理解表哥,寬容表哥,表哥也從來沒有排斥過他接手的,我敢保證,表哥…他肯定是非常愛您的!”妃妃聽見姑丈如此自責的話語,心裡慌亂,她只想儘自己的努力好好安慰這個自責的好父親。
齊志翰微笑的拍拍妃妃的頭,溫和的說:“好孩子,謝謝你的安慰。”隨後他扭頭看看窗外,眼神有些無奈,“這就是一個大家族不得不面對的殘酷現實吧,有些時候,你一出生就註定了某些事情,逃不掉的,我只是很奸詐的把包袱甩給了阿驥,像你所說的,阿驥並沒有排斥他接過手的重擔,反而樂在其中,如魚得水,每次我愧疚或心疼的問他:‘累嗎?辛苦嗎?他總是滿臉不在乎的說:‘不會……這些話來讓我放心,如果他說他累了多好,那麼我內心就不會那麼好過,就能好好懲罰我這個自私的父親了。”
妃妃不知道該說什麼,紅着眼眶拼命搖頭,不同意姑丈對自己的評價。
“妃妃!”齊志翰看着她,這一聲呼喚有深重的叮嚀。
“嗯?”妃妃擡起傷感的臉,她的眼睛水濛濛的,爲這個自責的父親的內心剖白而感動。
“你有多愛齊驥?”
妃妃疑惑的睜大眼睛,不懂這個問題,更不懂要怎麼回答,她被動的望着問她問題的長者,期望他能提問的再清楚一點。
“我知道你和齊驥的愛情是認真的、凝重的,你讓我們相信你們,我現在相信了,只是我想知道你對他的愛有多深?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嗎?”
妃妃對這個問題有點羞赧,她咬咬脣,輕輕的點頭,並給與肯定的答案:“嗯!”
她對錶哥的愛她也不知道有多深,她只知道,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以後,她還想和他在一起,很想很想!
齊志翰像是淡淡的嘆了口氣,緩緩而道:“包括接受不是你們倆的孩子,還是會願意和他在一起?”
“姑丈…我不懂…”妃妃困惑的搖搖頭,她的心裡開始不安,對接下來姑丈的話隱隱感覺不安。
“我不願對你講這些殘忍的話。”齊志翰痛苦的閉上眼睛,他轉過頭沒有勇氣面對妃妃,片刻之後,他的口氣堅定了很多。
“妃妃,齊家需要傳宗接代,齊家的家族事業也必須有人傳承下去,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這都是命,我逃不過,齊驥也逃不過,我知道你們真心相愛,我不阻止你們,我唯一請求的就是……”
齊志翰又深深嘆了口氣,“你能讓齊驥和另外的女人生下傳宗接代的血脈嗎?然後由你和齊驥撫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