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這邊,葉朵朵正是上午忙碌的時候。她從早上來之後,先照慣例開了個簡短的早會把昨天一天的工作梳理了一下,問了問還有什麼遺留的問題,都問清楚了,她才讓散會,然後各自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去。
在辦公室呆到了十點的時候,突然就傳來了鬧哄哄的吵鬧聲。
葉朵朵起初以爲外面有病人家屬鬧了情緒,起身來看,剛出了辦公室的門,那吵鬧聲就堵到了門口。
意外的是,來的人裡還有警察。
“警察同志,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這裡的負責人。我弟弟昨天就是在這裡掛的吊水。我弟弟慘啊,莫名其妙就被毒死了。”
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伸手指着葉朵朵,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激動,話還沒落音手就伸長過來想要抓住葉朵朵。
葉朵朵下意識的往後一撤,躲開了他的手,厲聲便道:“等一下,你在說什麼?什麼毒死了。”
“你還裝蒜,你……”
中年男人很激動,想再過來抓葉朵朵的時候被身後的警察拽住了。
“你冷靜一點。這事我們要調查。”
爲首的警察臉色嚴肅,呵斥了中年男人之後又讓自己的兩個同事拉住了這個男人。
確定這男人不會再衝過來,他才面向葉朵朵,“你是這家診所的負責人是吧?”
“對,我是。”
葉朵朵沒有否認。那警察隨後問道:“營業執照和資格證都辦了嗎?拿來看看。”
他要求着,葉朵朵卻沒有立即去取那些證件,而是看了他身後那個被兩個警察攔着的中年男人一眼,說道:
“這些證件我都有。我們這裡是正規經營,你們要查沒問題,不過請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筆直的站在那裡,臉色肅然,在那人高馬大的警察面前也顯出了不凡的氣勢。
警察對她的不夠配合有點不高興,回頭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皺着眉頭說道:
“這個人報案,說他弟弟昨天在你們這裡因爲感冒掛了吊水,回去後突然昏倒,口吐白沫,他懷疑是你們這裡掛的吊水有問題。”
昏倒,口吐白沫……葉朵朵一聽,心也是一緊,“那你弟弟現在呢?”
她剛剛是聽見這男人說什麼毒死了,不過那有可能是氣話,她需要再正式確定一下。
聽她這麼問,那男人又激動起來。
“你還有臉問,我弟弟都是被你們害的,我跟你拼了。”
男人說着就控制不住情緒,掙扎着要衝過來看。
他的力氣很大,兩個警察都有點拽不住,幸好爲首的警察又回頭呵斥了他一聲:“你也安靜點。事情沒搞清楚,吵也沒用。”
警察的話比較有威懾性,一嗓子吼下去,這男人倒也安分了一點,沒再掙扎了,只不過那嘴還是沒閒着。
“我跟你說,不管怎麼樣,今天你就要給個說法,我弟弟是在你們這裡出的事,你不給個說法,我就天天來鬧,我還要告你,告到省裡去,告到中央去,你們這樣草菅人命,無法無天,我就不信沒人管了。”
男人噼哩叭啦的說了一大堆,葉朵朵心裡着急想知道那個病人現在的情況,便懶得再理會他,直接看向爲首的那個警察。
“警察同志,麻煩你先把事情說清楚。這樣吵下去是吵不出什麼結果的。”
她也加重了語氣,爲首的警察這才道:“他弟弟現在躺在三院裡,早上發的病,現在還在搶救。醫院說是中毒,下了病危通知單。”
搶救,也就是人還沒死。葉朵朵鬆了一口氣。
沉思了片刻,她回道:“昏倒和吐白沫的原因都很多。我確信我們這裡的藥品都是沒有問題的。你們要查,我可以調這個病人的病例給你們看。也可以把他用的同類藥品給你們看。”
她這裡的藥品都是正規渠道進來,她自己親自把關質量的。那些供應商,十有八九是她熟悉的廠家。所以她很自信藥品不會有問題。
見她這麼配合,那警察緊繃的臉色也鬆了鬆,但是他後面說出來的話卻讓葉朵朵一愣。
“那好吧,你收拾好相關的東西,跟我們去警局協助調查。還有,這裡暫時要關門整頓。在我們的調查結果沒有出來之前,這裡不能營業。”
他的意思是,現在就要帶走她。
葉朵朵沉默了一會。
這警察見她沒吭聲,停了一下,突然掏出了證件,“這是我的證件,我是這個片區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副隊長。查封診所我們是依法辦事。另外,到時候會有藥監局的人一起調查。還是請你配合。”
葉朵朵看了一眼那高懸在面前的證件。
這男人叫夏斌,職務和所屬部門上面都寫了,那鋼印也清晰無比。
證件是沒有問題的。他這話說的也在情在理。
不管那個病人是不是真的因爲在她們這裡吊水而中毒,作爲警方,只要有人報案了,他們確實都有權利和義務傳喚她去查清楚這件事。
這時候如果自己不去,反倒理虧。
想了想,葉朵朵只能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們稍等,我讓人收拾一下資料就跟你們走。”
警察應了一聲,轉身就對那個中年男人說道:“你也別鬧了。我們會查清楚的。”
“查,必須要查她。警察通知我跟你說,她們這些人最壞了,爲了賺黑心錢,就坑我們這些病人。這種人,就要千刀萬剮。”
男人嘴裡罵的不停,葉朵朵知道跟他講不出什麼道理,便沒有理睬,隨即揚聲叫來了助理,讓她去整理病人的資料。然後自己則轉身進了辦公室。
她知道這一去警局配合調查,今天就不一定能回家。容寒聲不在家,她不放心孩子,就打算打個電話回去跟保姆交代一聲。
卻沒想到,她這前腳進門,那警察後腳就跟來了。
“根據規定,你從現在開始不能跟外界聯繫。一切要等我們的調查結束。”
葉朵朵剛準備抓起電話的手僵了一下。轉臉看向警察,“我只是給家裡打個電話,我先生出差不在家,孩子跟保姆在家我不放心。”
她說的很誠懇,這警察也是個有孩子的人,一聽她這麼說,臉色倒是有些微微的動容。
他考慮了一會,才道:“那行吧,少說幾句。”
這麼說着,他也沒走。就站在原地。
葉朵朵知道,這是監視的意思了。不過,現在也沒辦法,跟他對着幹,自己也落不到什麼好處。
思慮片刻,她便沒再說什麼,隨手拿起了電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掛了。
二十分鐘後,她和那天那個當班的醫生和護士等三人就帶着資料跟着警察走了。
臨走的時候,她留了個心眼,暗中給秘書使了個眼色。
那警察之前一直盯着她,不許她打電話跟外界交流。她也就沒機會把這裡的事情告訴大宅那邊的林芳如和容若浦。
雖然說她確信自己這裡的運營沒有任何問題。可凡事都有萬一,現在容寒聲不在家,她還是小心一點爲好。
所以剛剛給秘書的那個眼色,她的意思就是讓秘書告訴容家人一聲。
診所裡並不是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知道她的底細,但是這個秘書是知道的。讓她報個信,應該沒有問題。
這秘書也是個聰明人,一見她這眼色丟過來當下就領會過來暗暗的朝她點了點頭。
接收到秘書的迴應之後,葉朵朵才安心的跟着警察離開。
片區公安局不遠,十幾分鍾後,他們就到了警局。
進來之後,很快就有人對他們分別做了筆錄。筆錄做完,先前那個夏隊長就過來對她道:
“你交過來的病例和資料,我們現在要請衛生系統的同志來檢查。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有結果了會通知你。”
葉朵朵聽完,沒有接這句話,反而問道:“那個病人現在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
夏斌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剛從搶救室出來,命暫時保住了,毒素侵害了神經,三院那邊說以後就是個植物人。”
“什麼?”
葉朵朵大驚,“他中的什麼毒?”
“他們沒說。這要看你這邊的調查結果。”
夏斌冷着臉說道。葉朵朵眉心一皺,“中毒的途徑很多。這件事不能只查我們,他的家人,甚至包括三院那邊都要調查。”
這個病人確實前一天在他們這裡掛過吊水。但是她卻不相信這毒素是從他們這裡流進那病人的體內的。
她如此中肯的建議,夏斌卻只冷漠的回了一句:“這不用你提醒。我們會去查。”
硬邦邦的甩下這句話之後,夏斌就走了。
葉朵朵隨後就被關在了這間關押室裡。爲了防止串供,同來的醫生和護士也沒跟她在一起。這間十幾平的房間裡,只有她一個。
這一天,後來再沒人來過。她也知道這種調查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結果。但是關的時間長了,她還是有點着急。
就這樣白天等到了晚上,有人來了。
她起初以爲是容若浦派人來了處理這件事了,沒想到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