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朵朵的手冰涼,被她抓着,就好像被兩塊冰包裹着。
感覺到她手上的涼意,再看看她霜白的臉,柳倩很心疼,反將葉朵朵的手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手心後,她才道:“那你是要我幫你去約總裁嗎?”
“不。不是的。”
葉朵朵果斷的搖頭,說完又沉默了一會,收回手低頭摸了摸小腹:“現在雪莉一定盯他盯的很緊,而且我的身體也允許我再折騰。”
柳倩順着她的手看了看,“也對。總裁雖然受傷失憶,但人還是好好的。你現在最要緊的是照顧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寶寶。要是因爲雪莉那個賤人,傷了寶寶可就麻煩了。”
提到雪莉,柳倩臉上也帶出了憤憤之色:“那個雪莉,我在公司見過一次。真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茬,走路那腰扭的跟水蛇一樣,頭又揚的高高的,恨不能把腦袋翹到天上去,又騷又狠就是她那樣的。”
葉朵朵看了她一眼,沒有附和她的點評。等她說完才皺了皺眉,有些擔心的道:“可現在林芳如信她,寒聲也信她。我真擔心寒聲……”
“擔心總裁?用不着。”柳倩說的篤定,“那個女人對總裁處心積慮這麼多年。她想控制他還差不多,不會傷害他的。而且總裁只是失憶又不是突然變成智障了。他今天的表現就能看得出來,他心裡也未必全信那個女人,否則的話就不會堅決不跟你離婚了。這說明他雖然腦子想不起來,但是心裡的感覺還是存在的。”
“心裡的感覺……”葉朵朵呢喃一聲,微微垂了眼簾,捲翹的長睫在下眼瞼處投下了一小片暗影。
“我看的出來他心裡還有我。但越是這樣,我越是擔心。我倒希望他今天對我狠一點,這樣的話雪莉纔會更相信我們決裂了,可他沒有,我怕他那種明顯袒護的態度會刺激雪莉,那個女人現在走到這一步,已經無路可退了,她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葉朵朵神色暗淡,聲音更是凝滿了沉重。柳倩沉默了一會,突然站了起來,扶住她的肩膀道:
“你就別在這裡胡思亂想了。先躺下吧,還是那句話,總裁只是失憶還沒有變成智障。要我說你現在其實什麼也不用做,好好養胎,我相信總裁會查清楚這件事的。到時候一家團圓的時候,你肚子裡這個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怎麼辦?”
她瞅着葉朵朵的肚子,葉朵朵看看她,沒再堅持順着她的手勢躺了下來。
掖了掖被角,柳倩又坐了下來,掏出了手機,“你也沒吃飯,自己再怎麼沒胃口,也要爲寶寶想想。我叫點外賣,吃完了你睡一覺,我幫你收拾收拾這裡。”
她貼心的說道,葉朵朵卻拒絕了。
“不用了。我馬上就走。”
“啊?”
柳倩愣了一下,捏着手機,瞪眼看她。
“這段時間我打算離開濱海。這裡對我來說不安全。我那點小計策瞞得過雪莉一時,瞞不了很久。等事情漸漸平靜下來,她會來找我麻煩的。只要我還在,寒聲就不會屬於她。”
葉朵朵眼神深邃暗沉,柳倩看着她,心裡涼颼颼的:
“你這麼說好像也對。那女人那麼狠,我總覺得伊森的死說不定都跟她有關。你暫時避開也好。但是,你打算去哪?Z城嗎?”
她這麼一問,又把葉朵朵給問住了。
翻了個身,側臉對着柳倩,沉默許久,葉朵朵才道:“我也沒太想好。回我師父那裡當然好。但是那個地方沒什麼隱秘性。只要知道我來歷的人都知道那,而且我還怕連累師父師孃。所以我不太想去。我想找個隱秘的地方,至少不要讓她那麼容易找到我。”
“那你一個人?”柳倩驚道,說完立即搖頭,“那不行,那不行要是以前你去哪都行,可現在你懷着孕,有人照應着還不方便,你一個人再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不是找罪受嗎?不行。絕對不行。要不然,乾脆我辭職陪你好了。”
她張口就是這麼一句,葉朵朵愣了一下,剛要拒絕,柳倩又大大咧咧的笑道:
“反正我現在的工作也是你給的。你跟總裁遲早是要團圓的。到時候再回來說不定他還能念我保護你有功給我升職當個經理什麼的了。我還賺了。”
知她故意安慰,葉朵朵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了一點笑容,“你算了吧。就你這入職才幾個月的菜鳥真去當經理的話,他放心我都不放心。”
“哎哎,你還有點良心沒有?”
柳倩嚷嚷起來,葉朵朵抿脣接道:“行了。我不要你陪。你幫我留意他們在公司的動靜就行了。到底要去哪我還要想一想。”
有人陪着當然好。但是她已經連累過柳倩一次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能再將她拉進這個危險的漩渦中來了。
柳倩見葉朵朵還沒有定論也沒着急,叫好了外賣就放下了手機還是收拾屋子去了。
剛掃了個臥室,送外賣的就上來了。
她們兩個本來都是喜歡吃各種小吃的主,但是現在爲了葉朵朵肚子裡的寶寶着想,她點的正餐,有蔬菜有肉還有湯,很齊全。
在柳倩的監督下,葉朵朵吃了一碗飯。吃完了,柳倩繼續去收拾屋子,她則在靠在牀頭髮了一呆。
下午,柳倩也沒走。等葉朵朵睡覺的時候,她下樓去了趟超市買了些吃的用的回來。
這天晚上柳倩沒走。第二天,葉朵朵覺得好多了才催她去上班。
柳倩是八點半才走的,八點四十的時候,房門又敲響了。
葉朵朵以爲是柳倩落了什麼東西回來取。卻沒想到開門一看竟是安嫺。
“朵朵。”
安嫺一臉的擔心。焦急的樣子倒是讓人有幾分感動。
只不過,葉朵朵想起之前那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張才引起的,現在心裡對她也沒什麼好感,所以臉色就有些冷淡。
“安總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有事嗎?”
“你能讓我進去說嗎?”
安嫺問道。葉朵朵微微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她進來了。
關上門,也沒交代什麼,葉朵朵自己就走進了臥室取了一件薄外套出來披在自己身上。
這個天已經不算冷了,但是她身體虛,還是覺得涼颼颼的,只能多穿一件。
安嫺見她裡面穿着睡衣,頭髮蓬鬆,神思倦怠,臉上不由的露出了心疼:“朵朵,容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這話,葉朵朵一點都不懷疑也不驚訝。這個女人就像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一樣,知道她的一切。
這確實體現了她的關心,也體現了她報恩的決心。
但是,葉朵朵不喜歡這樣被人盯梢式的關心。
她沒有言語,裹了衣服就懶懶的坐在了沙發上。
見她落座,安嫺才坐到她對面。兩人隔着茶几,葉朵朵也沒給她端茶倒水的意思,開口便道:
“安總來找我什麼事直接說吧。”
她的語氣有點冷,也有點不太耐煩,安嫺卻沒在意,只道:“我是來接你的。”
“……”
葉朵朵神色微動,沒吭聲,挑眸看着她。
安嫺見她眼中有點警惕之意,沒等她開口,又道:“容家將你趕出來,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且不說那個雪莉會對你怎樣,林芳如那個性子,我看都不會讓你好過。所以,朵朵,到我那裡去。我可以保護你。”
“林芳如爲什麼不會讓我好過安總最清楚不是嗎?”
安嫺的好意她知道,也相信,但是一聽提到林芳如,她還是忍不住反譏了一句。
迎着她清冷的目光,安嫺沉默了幾秒,繼而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我早就跟你說過。有林芳如在,你就會麻煩不斷。當時你不聽我的,還不許我下手。現在應該看透了她吧?”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朵朵承認,安嫺說的對。
但那畢竟是容寒聲的母親,她不能苟同安嫺的觀點。
所以,她沒有附和安嫺的話,只淡淡回道:“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想再提了。安總的好意,我心領,但是……”
“不要但是。”
沒等她說完,安嫺突然截斷了她的話,“朵朵,你沒有那麼多的選擇。我可以告訴你,現在這個樓的下面都有監視你的人。是林芳如派來的還是雪莉派來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即便你想息事寧人,想就此離開容家,永遠不踏入那個家,我看也是做夢,他們對你下手是早晚的事情。暫時沒有動作,只能說明她們還沒想到一個合適的徹底的除掉你的辦法。”
安嫺的話,像刀子一樣,又直接又冰冷。
葉朵朵下意識的扭頭朝窗口方向看了看,沒有吭聲。
安嫺以爲她不相信自己剛纔的話,突然站了起來,穿過客廳走向陽臺站在窗戶邊伸手指着下面:
“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來看一看。我敢保證我現在在你這裡這個消息一定已經傳到林芳如或者雪莉的耳朵裡去了。你的一切都在她們的監視中。只要她們想出合適的辦法,你的處境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