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這一場爲我而下的,雪
剛一關上車門,申璇幾乎腳下一滯,她長這麼大,雖然四年前闖了大禍,但過渡並不算困難.進入錦程控股雖然吃力,但客戶資源有,不用恐慌,再加上裴錦瑞又一直幫她。
所以吃閉門羹的事很少,即便有,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大的壓力。
因爲如果秦家不肯見她,申家沒有大家族的支持,現在的處境就會非常難。
昨天被拒,今天再被拒,當如何?
她捏了捏拳頭。
裴家爺爺說,人活一世,撇開金錢,地位,和頭腦,最強大的武器便是決心和毅力擰成麻繩的勇氣,如果在絕望的崖邊,把那股繩子拴在腰上,把另一頭牢牢的拴在崖邊的樹上,別怕,跳下去,可以看到別有洞天。
如果你怕,你就輸了。
深呼吸後,她朝着秦家大門走去,今天清晨,天暗霧深,那座深宅大門外掛着的紅色燈籠裡光還未滅,那點燈光,就是希望。
出奇的順利,今天居然沒有人擋她,也沒有人推託,她幾乎連等也沒等,就被管家領進了宅子,見到了秦榮方。
秦榮方更是熱情招待她,並主動提出約爺爺吃飯,她差點控制不住,當場哭出來!
好象烈日暴曬整整三個月的大地,突然聽見雷聲大作,擡頭便看見烏雲滾滾,只要再等一瞬,便會有傾盆大雨落下。
激動之餘,她感覺到身後有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灼熱的注視着後背,可當她轉過身去,卻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屋臺樓閣,朱門巧窗。
但背後的灼熱感,一直讓她全身都在緊崩……
那種熟悉的灼熱感,越來越燙,灼痛了她……
裴錦程回到酒店,躺在牀上是揮之不去的身影,無所謂胖瘦,她一直都不胖,今天打扮得很溫順,頭髮從耳側兜了兩小束綁在腦後,淑女得很。
白色的襖子,穿在她身上,今天像個鄰家的小妹妹。
也不知道是今天她才這樣,還是過去這幾天,她都是這樣?
說了不跟她碰面,沒想到還是差點碰了面,差點控制不住就要把她拉走,可那種自取其辱的事,這輩子做過不止一次,足夠了。
一夜之後,海城的局勢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大家一直都在靜觀其妙的申家似乎有了大的靠山,海城秦家一直坐着第一把交椅,秦老爺子的女婿江來慶又是軍區司令,居然會請申家的人吃飯,並且一頓飯吃到深夜。
翌日一大早,“秦氏”與“凱旋”簽定一份上億的合同,申璇與秦非言握手簽約的照片登上了海城商報的頭條。
秦家是一個敏感的臨界點,軍區有女婿江來慶,外孫江釗又是海城的前任市長,無論哪方面看,都是一個風向標。
裴錦程其實是走了一着甚爲微妙的棋,他並沒有和莫錫山商量好哪日去北京,莫錫山甚至沒有同他商量出具體的方案,對方也是隻千年狐狸,就算是想讓裴家欠個人情,也不會願意去做這個出頭鳥。
他便早早趕到海城,同秦家攤牌,示意這件事南方的莫家願意插手,並且軍政界都有人願意從旁協助,秦家不需要站出來說支持申家,僅僅需要一些模棱兩可的概念便行。秦家自然不願意得罪南方軍界大鱷,也不會願意得罪南方第一豪門,這要是聯起手來,非同小可。只要不明說一定支持申家把秦家陷進沼澤,秦榮方自然要賣這樣一個人情。
於是他便拿着秦家同申家合作的頭條,掃描發給了莫錫山,示意秦家的關係已經打通,海城有秦家相助,不用擔心。
官場本來就是一個忌諱處處說明的地方,莫錫山看到海城有人願意撐着申家,還是那麼大的家族,自然會更上心一些。
莫錫山在收到裴錦程的掃描件後,馬上聯繫電話,相約三日之後到北京碰頭。
三日?
三日正好,明天海城若是下雪,他一定要好好看看,是一種什麼景象。
他從小生在南方,又很忙,沒有刻意的說想去哪裡看雪,甚至出差也是公幹,就算去一些城市,他也無心去欣賞那些雪景。
明天倒是可以好好看一看。
哪知一連三日,海城一粒雪籽也沒有下,只是一陣陣的颳着風,颳得人耳根子疼,眼見着飛機申請的航線時間到了起飛的時間,他還一直彎着腰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烏壓壓的雲一直都掉不下來,就是壓得人喘不過氣罷了。
莫錫山和林致遠二人低調到了北京,裴錦程先到一步。北京的天更冷,也沒有下雪,就是天天的颳風。
在北京呆了三日,這三日並沒有白呆。
幾日來的奔波宴請,最後雙規被撥回,直接將案子扔回海城市委,上面的領導只丟了一句話下去,“堅決不能冤枉一個好同志!”
這句話明明再簡單不過,只是一句很官方的說法,卻用詞和語氣都極重,感情表達得極強烈,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申凱是冤枉的,這件事不能冤枉了他,要細查。
案子很快有了轉機。
夜場老闆私生活不檢點,涉嫌交易毒品,死亡當日體內的確有致命性毒性物品,但更有海洛因等成份的毒品……
整件案子的調查風向開始轉舵。
裴錦程大鬆一口氣。
申凱的案子在圈內傳開重新調查,申家的地位一時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多日來不曾走動的關係,也開始主動到申家來拜訪,來關心,甚至均說自己家裡哪裡有關係,興許可以幫上申家的忙。
邱銘俊在海城並沒有離開,看到申家不幾日間便有了起色,馬上就撥了電話回北京問情況。
那邊的答覆卻是,申家的事,不要去添亂,別因爲一個礦,樹些敵人!
邱銘俊掛了電話後,只想罵人!
礦他是想要,但是那個人,他更想要!現在是一樣沒撈着,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快的手腳,居然截了他的胡!還什麼?
敵人?
這都什麼跟什麼?!
莫錫山和林致遠消然回了g城,裴錦程用專機送他們,而自己卻訂了航班去海城。
他聽天氣預報一直說有雪有雪,雖然天氣預報有時候真的不能信,但準的時候還是大多數,他還是暫且相信一次好了。
臨近農曆新年的時候,坐一次航班纔會知道中國的集中興交通消費是多麼的嚴重。
機場都人滿爲患這個樣子,其他地方想都不用想了。
北京的能見度很低,霧壓得很深,飛機無法起飛,到達的飛機也無法降落,導致機場裡連站的地方都快沒有了。
裴錦程的飛機晚點,晚點,再晚點,在一次又一次的晚點中,渡過了二十四小時,他在咖啡廳裡坐着,公司裡有很多事,但他卻在這裡顯得百無聊賴。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執著勁,也不知道這麼執著到底圖個什麼?哪裡不可以看場雪,只要他想看,現在去阿爾卑斯山上面去看場暴風雪都可以。
可他偏偏的就想去海城,看一場那裡的雪。
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雪,怎樣的一種水土,纔可以把申璇養得那麼討厭!那麼招人恨!那麼壞!
心裡嘆了一聲,終於聽到了航班號在機場工作人員的廣播聲中可以起飛,他幾乎從椅子上倏地站起來,推開椅子就要走,差點忘記買單。
飛機衝破烏沉的雲霧,終於見到了久違的陽光。
時間在煎熬中渡過,聽到空中小姐播報地面溫度,播報飛機着陸時間,裴錦程便問了空中小姐,海城下雪了嗎?
空中小姐溫婉笑道,“先生,海城溫度爲零下2度,但是沒有雪。”
“謝謝。”有點失落的兩個字。
沒什麼行李,只有幾件衣服的小箱子。把大衣拿起來穿在身上,邁着穩沉妥健的步子,一路隨着人潮往機場出口走去,人站在出口,像那次來海城一樣,沒有人來接他。
沒有下雪,零下2度,也沒有下雪,如果沒有下雪,他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來?
久久的站在出租車等客的地方,風很大,大衣的大立領子吹得一陣陣的拍着他的臉,多少女子回眸睞向他,或藉口問路,或好心問他是不是不清楚海城的路,願意當導遊,他均不作聲,靜靜的望着機場外高塔射燈上的超大燈柱。
燈柱裡的光一大束,光束裡好象有煙一樣,一圈圈的繞着。
他站了很久,腳似乎有些僵了,突然,他看見光束裡有了那麼一點,一點的東西,像顆粒,卻很輕,一下子不知道從哪裡飄進了光束裡,接着那光束裡的小東西越來越多,有什麼冰涼冰涼的東西落在了他的臉上,有什麼輕輕的東西落在了他長長的睫上……
他顫顫伸手去觸,聽見旁邊的女子驚呼,“啊!雪!下雪了!”
臉上冰涼的東西覆在他的指腹下,一下子變得溫熱起來,長腿邁開,卻差點沒站穩,彎腰揉了揉發木的膝蓋,跑向後面排隊還沒人爭搶的出租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他急急的報着地址,“麻煩師傅,錦秀路華庭世家6號。”
..親們,上更五千字,這更三千字,這更是加更,不是傳說中的基本兩更,嘿嘿。求散戶手中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