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歿中間打了兩次電話給秦雙,原本想聽聽小可愛的聲音,可不巧,小可愛都‘睡’了,於是在萬般想念之下,終於在隔了足足兩個小時之後,打了第三次通電話,只是這回打的是家裡的座機。
“小可愛,想沒有想爸爸呀?”
“想……想媽咪……”
“我也想媽咪……我說你小子,天天在媽咪身邊還想,你是不是故意的!”
“媽咪……想想……”不見了黑澤歿,小可愛是習慣,可不見了秦雙,卻是非常的不習慣,這幾天,他幾乎每天都是哭累了才睡,“粑粑,帶媽咪回。”
“你說什麼呢,小可愛,叫媽咪聽電話。”
“媽咪……走……哇……”
“什麼?”
雙雙走了,這怎麼可能?
不對不對,可能雙雙只是出去買東西了,可雙雙如果出去買東西,都是會帶着小可愛的呀,哦,一定是小可愛睡着了,所以雙雙就自己出去了,那也不對呀,她如果不買什麼特別着急的東西,是不會自己先出去的,不行,他還是打個電話給她吧。
“小可愛,不要哭哦,爸爸這就叫媽咪回去哦。”
黑澤歿連忙拿起旁邊的座機,打給秦雙,這邊秦雙剛送走了柏晟耀,整個人還處在恍惚之中,聽到手機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雙雙,歿的電話。”
“哦……”
秦雙忙強打精神接了起來,“哥哥,是不是有事情呀?”一般黑澤歿每天打一次電話,今天怎麼這麼快就打電話了。
“雙雙,你是不是出來了,小可愛哭得好厲害,你快回去,有什麼事情讓其他人去做。”黑澤歿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她在海牙。
秦雙一聽小可愛在哭,心就像是被揪起來似的,真想插一對翅膀,現在就飛回去,可是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哦,我知道了。”
“什麼叫你知道了,你到底在哪呀,你聽聽……”
黑澤歿將手機放到聽筒上,小可愛的哭聲快要把秦雙的心都要撕碎了,這個孩子來的不容易,而且她這輩子也就只能有這麼一個了。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去。”
“好,那你回去吧,我在這邊哄一下他,等你到家,我再放電話。”
“歿,我是殞。”
黑澤殞見秦雙都快要哭了,就直接將手機搶了過來,她低叫了一句,“大哥……”
“殞,你跟雙雙在一起……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秦雙跟黑澤殞在一起的時候極少,而且還是一起外出,那根本就沒有,難道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黑澤殞都不得不出面了。
黑澤殞被黑澤歿這麼一問,還真是不好開口,秦雙藉機將手機搶了過來,“哥哥,沒事的,你不用管了,我會盡快趕回去的,你那邊已經是凌晨了,快……”
“給我,讓我說。”
黑澤殞受不了了,這個馬蜂窩是他捅的,就讓他給黑澤歿一個交待吧,“是這樣子的,雙雙現在回不去,我們在海牙。”
“海牙?”
“對,我們在海牙,我聽說柏文堇要結婚了,我就跑來了。”秦雙搶不過黑澤殞,抱着他的胳膊對着手機吼了起來,黑澤殞想推開她,可又不敢用力,只聽她繼續說道,“我得把柏文堇給追回來,給小可愛一個完整的家,所以我把大哥也叫過來了,免得到時候他不承認……”
“雙雙……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一年,他是怎麼對她的,她難道不清楚嗎,黑澤歿聽到這樣的話,拿着電話的手都在顫抖。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話,秦雙就可以感受到從電話另一端透過來的傷心與痛楚,可是這還不夠,她還得繼續說,“我當然得這麼做了,他是孩子的爸爸,自然得有這個義務,憑幹什麼我又爲要他生孩子,又要爲他養孩子呀。”
“可是我們不缺錢,不用他養。”而且他一直把小可愛當成自己的兒子,他不在乎小可愛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只要是她生的,他都會愛。
黑澤歿的口氣中,幾盡哀求,黑澤殞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剛要開口替秦雙解釋,她卻又打斷了他,又叫道,“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問題是、問題是、問題是……”
“問題是什麼?”
只要你能說得出來,我就有辦法解決,雙雙,如果你對柏文堇還有恨,我不在乎破壞會規,以大欺小!
“問題是……”問題是我愛你呀,“問題是我發現我是愛着他的,我不能沒有他,哥哥,你要幫我。”秦雙說完,整個人就癱倒在地上了,“所以,我得把他找回來,不光是爲了小可愛,還是爲了我自己,哥哥,你聽到了沒有,我不能沒有他、不能沒有他……”
“……嘟……”
手機另一端傳來了忙音,大顆大顆的淚水再一次順着她的臉頰滾了下來,心的位置痛的要命,幾乎讓她痛暈過去。
“雙雙,你這又何苦,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你就跟歿說實話,我給你作證,好不好?”黑澤殞蹲在地上看着她,腸子都悔青了。
秦雙擦了擦淚水,擡起頭來笑着說道,“大哥,你就成全我吧,你們對我的情,我一生一世都還不清,就讓我爲哥哥做點什麼吧。”
“你……一定要這樣子嗎,只要你不計較名分,我容你。”相信她也絕對不會在乎什麼身份,而以黑澤歿的脾氣,也絕對不會再娶第二個了,至於孩子,罷了罷了。
可秦雙卻堅定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配。”
“什麼配不配的,雙雙,你這樣子即傷你自己,也傷歿……”
“那大哥爲什麼要我來海牙?”秦雙踉蹌的站了起來,看着這金碧輝煌的世界,“我以前只想過簡簡單單的生活,可卻無意之中被捲進了另一個世界裡,柏文堇的生活已經夠奢侈的了,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們的世界真的像一個神話,其實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除了成全歿,我也是有可能想擺脫你們,畢竟你們是黑道,是毒梟!”
“你……介意嗎?”
黑澤殞也站了起來,他雙手環胸,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隱約之中可以感覺到秦雙對三合會也是有意見的。
“難道你讓我的兒子長大了也做毒梟嗎,雖然柏文堇不怎麼樣,可好歹做的是一份正當的生意,但你們不一樣的、不一樣,我沒有大嫂那份胸襟,不想讓我的孩子因爲我的自私而走上這條路。”
“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就是打算好了來找柏文堇的。”
“對!”秦雙重重的點頭,“本來我也是打算讓哥哥幫我直接搶親的,但既然大哥願意出面,我何樂不爲。”
“那你爲什麼要跟歿告白!”
“愛情跟現實無關,難道大嫂一開始就願意跟你在一起的嗎,還不是沒辦法纔跟你在一起,而我這個機會,我爲什麼不走,我就是再愛哥哥,我更愛我自己,更愛小可愛,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我愛哥哥,我承認,但我更愛我自己。”
“……”
黑澤殞聽完這話,氣得一口鮮血沒吐出來,他還以爲秦雙全是爲了黑澤歿,原來說來說去,還是爲了自己的將來做打算,也是,這個世界,人不爲私,天誅地滅!
“說得對,不是你配不上歿,是我們配不上你。”
黑澤殞說完一甩胳膊就出去了,他不管了,也管不了,秦雙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分明看到了另一個男人,她小聲的說道,“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哦。”
“小姐,你喜歡的到底是誰呀?”
不知道內情的享利聽完他們的對話,有點仗二和尚摸不到頭,什麼爲誰爲誰,愛情也分爲誰爲誰的嗎,相愛就在一起唄,糾結什麼呀。
秦雙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喜歡誰,喜歡誰就一定要嫁給誰嗎?
“幫我準備車吧,我要再見一下柏文堇。”
她交待完便轉身上了樓,脫去身上滿是淚水的衣服,走到浴室打開蓮蓬頭,晶瑩的水花衝激着她的身體,遮住她的真心。
二十五歲,愛過、恨過、掙扎過、也幸福過,她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從媽媽無奈告訴她的真實身份,到成爲柏文堇的妻子,再到遇見黑澤歿,整整十年了,這十年,宛如活在夢中,她也該落地了,可是,柏文堇會要她嗎,她該怎麼說服他……
‘叩、叩、叩……’
外在響起敲門聲,頭皮發麻。
“馬上就來。”
秦雙拽過浴巾狠狠的擦了擦臉,從浴室裡走了出來,打開衣櫃換上一條白色的長裙,記憶裡,他是喜歡她這麼穿的,來不及吹乾頭髮,她就隨意紮了一個馬尾辮走了出來,水落滴落了一地。
“小姐,你在洗澡呀。”
享利沒想到她在洗澡,顯然他這門敲的不是時候,不過秦雙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問道,“車準備好了嗎?”
“其實不是車準備好了……”
“嗯……?”
“柏文堇來了。”
“……”
他來了,他是聽說小可愛的存在,所以來了嗎?
秦雙慌忙的向外走,卻見柏文堇拄着柺杖走過來了,柏文堇也看到了她,便站了下來,冷冷的說道,“聽說你給我生了一個兒子,我想見見他。”
“我……他不在這。”
“那我既然是他的父親,我也擁有探視權,不,是監護權,如果你不讓我見他的話,我們就法庭上見!”
從頭到尾,他說這話時都是冷冷的,絲毫沒有因爲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兒子覺得有多狂喜,更沒有因爲秦雙爲他生了兒子而繼續之前的話題。
秦雙看不透他,反正從頭到尾,她也沒有看透過他,“我們能談談,好好的談談嗎。”
“談,有什麼好談的,你不會以爲你爲了我生了一個兒子,我就該對你感激涕零,再死拽着你不放吧,秦雙,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之前你愛尹悅文,是我不對,非把你給搶了過來,可你懲罰我還懲罰得不夠嗎,這隻手,這顆肝臟……秦雙,我一直以爲最毒不過婦人心,其實就是騙小孩子玩的話,但是我發現,你比那個女人還要毒,還要壞,至少那個女人至死都跟心愛的男人在一起,但是,你現在愛上了黑澤歿,卻爲了成全他,還要把我踩到腳下,你把我當什麼,真的沒有感情,隨意讓你踐踏的踏板石嗎,我柏文堇這一次,願意付出柏家的一切……不要你!”
“不、不要我……”
秦雙腳底就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還好身後的享利及時扶住了她。
“對,不要你,秦雙,沒想到吧,我柏文堇也是有選擇權的。”
他冷笑,當柏晟耀跪着求他,不要再要秦雙的時候,他就知道他要不起了,是真的要不起了。
柏文堇轉過身去,柺杖‘嗒嗒嗒’的在地板上敲響着,他的膝蓋已經完全腫了,如果不是他想見孩子,他絕對不會再來了,秦雙,這輩子,我們的緣份止於此吧。
“如果說,我會愛你,你也不要我嗎?”
她站在身後,慢慢的問着,雖然她不知道她會不會愛上他,但這一次,她想試試,柏文堇聽到她的話,終於站了下來,這句話,他等了足足七年,早一天,他都會高興的瘋掉,但現在……他愛不起,秦雙,請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嗎?
“……不……要……死也不要!”
“死……都不要?”
秦雙突然笑了,這回她是真的把自己給逼上絕境了,得罪了黑澤殞,傷了黑澤歿,柏文堇還說不要她,她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那你死也不要見到孩子,死也不要!”
“你說什麼!”
柏文堇猛的轉過頭來,看着她,很陌生,也不陌生,“你夠狠,可你也別忘記了,我柏文堇不是隻有你一個女人,我也會有其他兒子,不見……就不見!”
“好,那就永遠也不要再見。”
秦雙彷彿下了什麼決心,轉身向房間走去,馬尾灑在地上的水滴,落在嫣紅的地毯上,像極了綻開的血色梅花。
享利看着兩個絕決的男人和女人,也不知道這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這裡怎麼看,都不正常,那要不要跟會長說一下,可是會長剛纔那表情,二少,二少好像也不行,大嫂!
對,大嫂!
有困難找大嫂!
大嫂一定知道里面的內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不管了,反正只不要在他的地盤上出事就行。
被秦雙的事情給弄得一團亂的享利有些無可奈何的打電話給夏鷗,不過事實證明,能做到他這個位置上的人,對事態的判斷力很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