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的前一天,公安機關終於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劉彬早已經回國了,並且在地下停車中找到了屬於劉彬的袖口,劉彬已經被監禁,後面等待他的同樣是公安機關的制裁。
開庭之前,秦菲看起來似乎很緊張,語瑤可以理解她的心思,畢竟秦芳是她的親姐姐,此刻,秦菲的心裡是矛盾的。
語瑤溫笑着,安慰似的握了下她的手,“別想太多,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錯誤負責,秦芳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工作人員來通知她們開庭,語瑤走上律師席,目光俯瞰全場,她看到季如風和季昀都坐在聽衆席上,只是兩人的神色不同。季如風的眸色很深,而季昀,他看起來十分緊張,目光一直盯着被告席上的秦芳。
環視一週後,語瑤冷冽的目光最終也回到秦芳身上,不急不緩的開口,“秦芳女士,現在請你告訴我,你妹妹秦菲出車禍的時候,你在做什麼?鈺”
“我在公司開會,這個公司所有的高管都可以作證。”秦芳表現的不卑不亢。
語瑤一笑,然後面對審判長,交上了一份材料。“衆所周知,高管開會是非常嚴肅的一件事,任何人都要關上手機,我想秦氏應該不會例外吧,而作爲秦氏集團的總經理,更應該以身作則纔對。”
語瑤此話一出,秦芳的臉色就有些變了,她千算萬算,終究百密一疏。隱藏身後的手掌,緊張的握緊咬。
“這份從移動公司打印的通話記錄中顯示,事發的時候,秦芳女士的手機中有兩通通話記錄,其中一個是來自她的表哥劉彬,另一個是來自受害者秦菲。現在,讓我們來還願一下事情的本來面目。”
語瑤不急不緩,繼續說道,“事發當日,秦菲開車從地下車場駛出,行駛在高速路上,很快發現剎車出了問題,她很害怕,而人在最關鍵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一定是自己最親近的人,所以,她打電話給唯一的姐姐秦芳求救,現在,我想請問,秦芳女士,你接到秦菲的電話之後,對她說了什麼?之後,你又做了什麼?”
秦芳自然不會笨到實話實說,只能敷衍道,“我當時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安慰她,讓她冷靜下來。”
“安慰,冷靜?秦芳女士,你不覺得這個回答太過牽強嗎。正常人的思維,在親人遇到危險之下,是焦慮不安,恐慌害怕的,你當時完全可以報警,向警察求助,可是,你什麼都沒有做,掛斷電話後,你繼續心安理得的在開會。法官大人,衆位陪審員,你們認爲,這說明了什麼呢?”
“反對,陸律師,請你不要誘導法官和陪審員。這充其量說明,她們姐妹的關係並不好。”對方律師起身提出反對意見。
語瑤淡淡的牽動了下脣角,反問道,“你有兄弟姐妹嗎?這種血濃於水的關係,難道因爲一句關係不好就可以搪塞過去!”
語瑤清冷平淡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終,遲緩的從季如風和季昀的身上轉移過,最後落在了秦菲的身上,她眼睛哭得紅紅的,像一直無辜又可憐的小白兔。
“現在,我代表我的當事人,還原當時的情景。我的當事人秦菲和姐姐秦芳愛上了同一個男人,那天,秦菲對姐姐說,讓她將愛人還給她。秦芳表面上答應了,而暗中卻在籌劃着謀害自己的親妹妹,只要秦菲一死,她不僅可以得到愛情,還可以得到全部的財產。事發當日,秦菲發現自己的車子剎車失靈,她給姐姐打電話求救,而電話中,秦芳對她說:你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你和我搶財產,搶男人,搶我所擁有的一切。你就這樣消失掉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沒有,我沒有……”被告席上,秦芳激動的喊道。
“反對!”對方律師站起,提出反對意見。
“反對有效,請陸律師拿出具有說服性的證據。”法官說道。
語瑤自然有所準備,她傳來了第二被告人劉彬,劉彬在警局關了一個晚上,被審訊了一個晚上,局子裡的幹警都不是吃乾飯的,對付他這種人可有一套,劉彬的精神和心理防線幾乎都崩潰了,如實交代了犯罪事實。
面對鐵一般的證據,秦芳無言以對,直接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崩潰了。
法官宣判了最終的結果:秦芳故意殺人罪成立,處以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劉彬故意殺人罪成立,處以無期徒刑,立即執行。
宣判之後,秦芳臉色慘白的像紙一樣,她手腕上扣着冰冷的手銬,被兩個執法人員帶出庭時,還癡癡的看着季昀,可憐兮兮的喊着他的名字,“昀,救救我,你救救我……”
季昀不顧一切想要過去,卻被季如風扯住了手臂,“別在這裡惹事,季昀,這裡是北京城。”言下之意,這裡不是他們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
季昀冷冷的甩開他,轉身向法庭外走去。
彼端,語瑤和秦菲正在與死者的家屬攀談,秦菲答應替姐姐給他們一定的補償,這樣,她心裡會好過一點。那對夫妻抹着眼淚,直喊着,蒼天有眼,善惡到頭終有報,他們的女兒可以瞑目了。
“秦菲!”季昀走到她身邊,目光冰冷的看着她,脣角是冷諷的笑,“秦菲,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滿意什麼?”秦菲仰着頭,神情受傷的看着他。她最好的朋友去世了,她的孩子沒有了,她姐姐入獄,她心裡的痛,誰又能懂。可是,季昀,他爲什麼還要咄咄逼人。
季昀譏諷的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秦菲,你不用得意,我相信秦芳不會殺人的,我會上訴,也會找到你誣陷她的證據。退一萬步,即便秦芳是殺人犯,我也會一直等着她,我和你,沒戲。”
秦菲安靜的聽着,淚珠在眸中不停的流轉,這一次,卻沒有留下來。從他將姐姐擁入懷中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沒有未來了。他的咄咄逼人,只是將她傷的更深,更重而已。
“季昀,如果可以,我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秦菲的身體顫抖的很厲害,像一片飄落在寒風中,即將凋零的落葉。
語瑤原本不想插手季家的事,可季昀,他簡直太過分了。
語瑤伸臂扯了下秦菲,將她護在身後,然後,冷傲的仰起頭,瞪着面前的男人,“季昀,我真懷疑,你究竟是瞎了,還是傻子。秦芳僱兇殺人,證據確鑿,你寧願相信一個殺人犯,也不願意相信你心愛的女人。”
“我愛的不是她,而是秦芳。”季昀大聲辯駁。
“陸律師,別說了。”秦菲低低聲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我才說你是瞎子,連女人都分不清楚。當初救你的人,和你一夜纏綿的人,都是秦菲,是你自己認錯了人……”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季昀連連後退,目光不可置信的看向秦菲。
秦菲含着淚看他,清澈的眼眸中是無盡的憂傷。
季昀用手捂住額頭,只覺得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抽搐的痛着,那雙眼睛,他怎麼能夠忘記,又怎麼可以認錯。是那一雙溫柔而堅定的眼睛,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將他從即將倒塌的廢墟中救出來。也是那雙眼睛,寧願賠上自己的清白,也不忍心看着他痛苦,甘心當他的解藥,可是,他卻將她弄錯了。
語瑤看着面前即將崩潰的男人,冷諷的牽動脣角,現在知道痛了,可秦菲的心比他要痛上十倍百倍。“車禍的時候,如果不是秦菲命大,她早已經死了。你知不知道,她當時還……”
“陸語瑤,你住口!”季如風大步而來,厲聲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他緊握着語瑤的手腕,目光深冷的盯着她,如同警告。很明顯,季如風要維護季昀,因爲那個真相對於季昀來說,太殘忍了。
語瑤緊咬着脣,選擇了沉默。
而季昀顯然沒有打算放棄的意思,他轉而看向秦菲,雙手緊抓住她的肩膀,逼問道,“還有什麼?你到底還瞞了我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你放開我!”秦菲不停的哭,
而季昀向一頭被激怒的猛獸一樣,死死的抓着秦菲,狂吼道,“你說啊!”
“季昀,放手,你會傷到她的。”語瑤衝上去,用盡全力將季昀推開,她幾乎是忘記了季如風的警告,大聲吼了句,“季昀,你這個混蛋,你傷她還不夠嗎?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她懷過你的孩子,可是在車禍中流掉了。”
這最後一句,對於季昀來說纔是致命的打擊,他雙手抱着頭,咆哮的向外跑去。
“季昀,季昀!”季如風冷着聲音喊着,盯着語瑤的目光,幾乎冷到了極點,“現在滿意了是不是?爲了你所謂的正義,不惜傷害任何人,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家人。”
語瑤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莫名的勇氣一股痠疼的滋味。如果,他知道他們曾經也失去過一個孩子,也會像季昀一樣崩潰嗎?不,她不敢去想。
她可以狠心傷害任何人,可是,她從來不忍心傷害季如風。或許,是太愛了吧,所以,才捨不得。
“秦菲,你沒事吧?”語瑤轉身看向她。
秦菲點頭,又搖頭。她沒有受傷,可是,她傷了季昀。當初,她只是想給肚子裡的寶寶一個完整的家,所以纔去找秦芳攤牌的,她一直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可是,時至今日,她開始不那麼確定了。也許,她該帶着孩子,消失在他們的世界,那樣,就不會傷到任何人。
“語瑤,今天謝謝你,我真的很累,我要離開了。”秦菲低低的說了聲,然後也離開了。
語瑤懊惱的站在原地,手握成拳,用力的敲了下頭。看來這次,她又錯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語瑤直接跌入沙發中,累的半句話都不想說。
“怎麼了?案子進展的不順利嗎?”語晨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語瑤潤了口水,淡淡的搖頭,卻什麼都不肯說。語晨看得出她的疲憊,識趣的沒再多問。而正是此時,放在桌上的手機居然嗡嗡的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下意識的看了眼語瑤,然後走到陽臺上去接聽。
語瑤看着她臉色蒼白的在陽臺上講電話,然後換了鞋子,快步的走了出去。語瑤蹙眉,起身來到陽臺上,看到小區樓下停着一輛黑色的大奔,而顧亦航單手插兜站在車外。
語晨走出樓宇門,一步步來到顧亦航身邊,這還是那一夜之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顧亦航一笑,又幾分冷傲,“在北京城,我顧亦航想找一個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語晨嘲弄的抿了下脣角,也許,她根本不該回京的。“我只是有些累了,下週我會回去工作。”
“你明知道我找你不是因爲這件事。”顧亦航沉聲說道,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手臂壓在語晨肩膀,聲音漸漸的放緩了幾分,“語晨,我知道第一次對於女孩來說很重要,我,會對你負責的。”
“可我要的不是責任!”語晨突然激動的推開他,踉蹌的後退了兩步,“顧亦航,你還要我說多少遍?那晚只是個錯誤,我已經忘記了,也請你忘記好不好?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這部片子拍完,我會讓我的經紀人和你解約的。”
語晨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卻被顧亦航用力握住手腕,“陸語晨,告訴我,你究竟想要什麼?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纔是對的?”
語晨苦笑着,仰頭直視着他英俊的眉眼,“我要的,你給不起。現在,我只要你放開我,我們做彼此的陌生人。”
顧亦航深深的看着她,半響後,緊握着她的手掌漸漸的失去了力氣,他只能看着她,一步步遠去。
砰地一聲,語晨緊合上房門,身體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淚無聲的滑落下去。逃了這麼久,躲了這麼久,原來,終是躲不過的。
“姐。”語瑤走過來,擔憂的看着她。
語晨慌亂的低下頭,快速的用手背抹掉臉頰上的淚痕,牽強的擠出一抹笑。“你餓了沒?晚上我們出去吃吧。”
“姐,你還好吧?”語瑤繼續問道。
“我有什麼不好的。”語晨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可是,她越是故作堅強,語瑤越是心疼她。“姐,剛剛,我都看到了。亦航哥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你真的不考慮和他在一起嗎?”
“責任?爲什麼你們每個人開口閉口都是責任!一個除了責任以外,什麼都給不了我的男人,我要怎麼和他過一輩子!”語晨的情緒有些失控,她無力的跌坐在沙發上,手掌緊捂住脣,淚不停的順着指縫滴落。一直以來,因爲她是姐姐,所以,她從來不願在語瑤面前表現脆弱。
“姐。”語瑤坐在她身旁,怯怯的遞過紙巾。今天是她的衰日嗎,似乎她說什麼都是錯的。如風不理她了,現在連姐姐也在生她的氣。
語晨用紙巾擦乾了淚,才漸漸的平復了情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的錯,姐,我不該逼你的。”
語晨搖頭,“你不懂,我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而是不能。那一夜,我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他口中還喊着方文雪的名字。顧亦航他根本就不愛我,語瑤,我真的沒辦法和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共同生活,我不想越陷越深。”
語瑤點點頭,緊握住語晨冰冷的手。在感情方面,語晨的確比她更理智,能及時放手,纔不會讓自己痛苦。至少,不會像她一樣,整整八年,都陷在同一份感情中,無法自拔。
……
日子似乎有恢復了平靜,秦芳並沒有上訴,或許,等不到季昀,她也死心了吧。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你的,終究不是,躲了也沒有用。
語晨已經不住在語瑤的公寓了,她搬離後,語瑤覺得整個房間都變得空空蕩蕩。而對面季如風的房門,沒有再打開過,他似乎一直沒有回來,連每天的食盒也消失不見了,看來他是真的在生氣。
日子過得像水一樣,渾渾噩噩,似乎除了忙碌,語瑤沒有第二件事情可以做。
一週後,她沒想到會接到秦菲的電話,並邀請她參加秦氏的週年慶。
秦芳入獄後,秦菲不得不被迫主持週年慶,而週年慶之後,她打算將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想委屈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語瑤本打算拒絕,但秦菲說的可憐兮兮的,她從來沒主持過週年慶,讓語瑤來幫她壯膽。語瑤無奈,只得答應。
語瑤最近接了幾個案子,一直忙到深夜,根本來不及回去換衣服,直接趕到秦氏的慶功宴上。
“語瑤,你就打算這樣出席?”秦菲一臉的無奈,匆忙拉着她到化妝間化妝和換禮服。
語瑤還是第一次穿純白色的小禮服,頭上佩戴着羽毛佩飾,清純可人,連語瑤自己都有些認不得自己了。“秦菲,你沒覺得我這樣很奇怪嗎?”
“非常漂亮,像天使一樣。”秦菲並不吝嗇與讚美。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化妝間,剛轉入宴會廳,一身筆挺西裝的季昀迎面而來,堆了一臉的笑,看起來真欠扁。
“小菲,你到哪兒去了,讓我好找。”他在秦菲面前停住腳步,伸臂去攬秦菲的香肩,卻被她側身躲過。
秦菲繡眉輕蹙,冷漠的看着他,“這位先生,我們認識嗎?對不起,這是秦氏公司的內部宴會,我不記得邀請過你。”
“我季昀想弄張邀請函還不容易,別說是宴會廳,我想進你臥室,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季昀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與一週前那個傷心欲絕,處於崩潰邊緣的男人簡直判若兩人。
“季昀,你別太過分,請你現在就出去,否則我就叫保安了。”秦菲依舊冷着臉。但無論她如何冷言相向,季昀一概笑臉相迎。
“寶貝,別鬧了,就你公司那幾個保安,小爺還不是一腳踢飛三。今兒可是你們公司的週年慶,鬧出點兒事兒多不好,今天的貴賓可都是你公司的往來客戶。”
秦菲氣的不輕,繞開他直接離開。她惹不起這位爺,還躲不起啊。
“小菲,你去哪兒啊?宴會還沒開始呢,我們聊聊吧。”季昀一路又追了過去。
語瑤扶着額頭,她真的非常的佩服季昀的厚臉皮,看這架勢,秦菲用不了多久就得被拿下。若是季如風也有這個勁頭,當初他們就不會分開了。
“看什麼呢?”身後,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溫潤的聲音。
語瑤身體一僵,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你,怎麼在這裡?”語瑤回身之際,臉上掛起了一字號的微笑。映入眼眸的是一身純黑色阿瑪尼西裝的季如風,他手中握着一隻透明高腳杯,酒飲了一半。
“新投資的案子和秦氏有些往來,所以我來走個過場。”季如風淡漠的回了句,目光悄然的在語瑤身上打量,她似乎很適合白色的小禮裙,她站在眼前,亭亭玉立的模樣,就像從童話世界中走出的白雪公主。
“哦。”語瑤淡淡的應了聲,有些心虛的低着頭,只用眼角的餘光瞥向他,試探的詢問,“你,你還在生我的氣?”
季如風劍眉輕挑了下,墨眸微眯着,凝視她半響,才道,“爲什麼這麼問?”
語瑤咬脣不語,有些扭捏的站在原地。她總不能問他,最近爲什麼不理她吧。
季如風自然猜透她的心思,淺淺的揚起脣角,“前陣子回美國了,那邊有一些棘手的案件需要處理,昨天才回來。”
“哦。”原來是這樣。
“去那邊坐坐吧。”季如風隨手指了下角落的位置。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在小沙發上坐了下來。這裡雖然偏僻,但視野倒是不錯,縱觀全場。
宴會現場,秦菲忙碌的招呼着賓客,季昀鞍前馬後的跟着。秦菲冷言相向,他更沒看見一樣,繼續嬉皮笑臉的哄着。
季如風輕抿了口酒,脣邊隱隱含笑,狀似無意的問道,“失去的真的不能重來嗎?”
語瑤雙手突然握緊,眸光渙散了幾分,下意識的側頭看向他。遲疑了片刻,堅定的點了點頭,“可以,但必須有一個人要先低頭。”
就像秦菲與季昀之間,季昀低頭了,所以,他們之間一定會有一個結果。但她和季如風卻不同,他們都太驕傲,怕先低頭,就會被對方傷害,所以,纔會將彼此推得更遠。
季如風沒再開口,他的眸色很深,似乎在沉思着。他靜靜的飲酒,直到杯中的紅酒見了底,纔將輕緩的放下了酒杯。
語瑤也沒有看他,目光散漫的看向宴會場,水晶吊燈懸掛在頭頂,昏黃的光將一切都映襯的不那麼真實。宴會廳內,觥籌交錯,女人們珠光寶氣,圍繞在男人們身旁。
手背上突然多了一份溫暖的重量,語瑤一驚,下意識的側頭看去,只見季如風溫厚的手掌緊握着她的手,那一份厚重,似乎要將她融入血脈一般。他似乎沒喝太多酒,但那一雙深邃的墨眸卻渙散迷離的看着她,聲音是從未有過的低啞魅惑。
“瑤瑤,是不是隻要我低頭了,我們就能回到當初?”
他突然起來的話,讓語瑤愣在當場。她沒有迴應,卻也沒有逃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季如風的意思,她自然是懂得的,季如風低下了高貴的頭,想要主動靠近她。可是,真的可以嗎?那左雅呢?他又打算如何處置。
語瑤內心正在掙扎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柔媚的女聲。呵,今天真是想到誰,誰就在她面前出現。
“如風!”左雅款款而來,仍是一襲妖豔的紅裙,雪白的香肩裸.露在外,可謂是美豔不可方物。
季如風慵懶的擡了下眼簾,完全視左雅爲空氣,依舊緊握着語瑤的手,而語瑤卻明顯不自在了,用力的掙脫了他。
左雅如同沒看到剛剛那一幕般,依舊笑靨如花,直接走到季如風身邊,攬住了他手臂,“沒想到你也會出席這種宴會。”
“是啊,我也沒想過你會來。”季如風淡漠的回了句,不着痕跡的推開她的手。
“我是受邀嘉賓,一會兒要在臺上演出。”左雅溫笑着回答,目光轉而看向語瑤,“語瑤,沒想到會在這裡碰面,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就是尺碼好像不太合適。”
語瑤倒也不在意,隨口回道,“臨時找來的。”
“季總,左小.姐,你們怎麼在這裡?”秦菲走過來,熱絡的招呼着,當然,季昀也跟着過來了,一看這場面,頓時愣住。用眼神詢問季如風:這什麼情況,舊愛新歡,都能籌一桌麻將了。
“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夫,季如風。”左雅落落大方的攬住季如風的手臂,向秦菲介紹道。
秦菲當然不瞭解情況,還客套的說着恭維話,“季總和左小.姐真是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對璧人。”
“得了,你少說兩句不行啊。平時沒見你話這麼多。”季昀看情況不妙,及時的扯住她。
秦菲現在見到他就頭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我。”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準備了,一會兒還要上臺表演呢。”左雅笑着開口,踩着高跟鞋,一步一生蓮的離開。
而一直被冷在一旁的語瑤,脣角卻揚起了自嘲的笑。其實,該離開的是她吧,不僅身上的衣服不合適,連她出現在這種場合,都不合適。
“秦菲,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怎麼剛來就要走?”秦菲不解的問道。
“明天上午還有個案子要開庭。”語瑤隨口敷衍了句,轉身就向外走。手腕卻被季如風握住。
“我送你。”
“不煩勞季總。”她冷聲丟下句,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
看着兩個人你追我趕的背影,秦菲一頭霧水。“這到底怎麼回事?”
“你傻啊!沒看到如風對陸語瑤窮追不捨的嗎,你說你添什麼亂。”季昀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
秦菲卻用力推開他,“我是傻,我傻纔會一直被你欺負。季昀,你給我走,離我越遠越好!”
季昀又弄個裡外不是人,忙掛着笑臉賠不是。“得,我錯了還不行,小菲……”他一路又跟在秦菲身後跑來跑去。
而另一面,季如風開車緊緊的追隨着語瑤的車後,無論他給她打多少電話,語瑤就是不肯接聽。
語瑤並沒有回公寓,因爲今晚她不想見到季如風。所以,直接開車回了陸家別墅,卻沒想到,季如風一路跟了過來,在她走進別墅的前一刻,將她攔住。
“瑤瑤。”
“季如風,什麼都別說,我現在很亂,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語瑤一雙含淚的明眸,憂傷的看着他,那一刻,季如風心都跟着疼了,想好的說辭,半句也說不出口。
“好,那今天我們什麼都不說。”季如風沉重的嘆息,雙手按在語瑤肩膀,“瑤瑤,答應我,別胡思亂想,關於左雅,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語瑤緊咬着脣,淚在眸中不停的打轉,她什麼都沒說,直接繞開他,向屋內跑去。
季如風站在原地,仰頭看着別墅樓上溫暖的燈光,遲遲的不肯離開。
語瑤匆匆跑進去,客廳內,陸霆鈞與安曉冉正在說笑,陸霆鈞摟着嬌妻的纖腰,脣貼在她耳畔,也不知再說什麼,惹得安曉冉一陣的臉紅。
語瑤站在玄關處,穩了穩心緒,才換了拖鞋走進去,換上一副嘻哈的模樣,大大咧咧的說道,“爸媽,老夫老妻的,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兒影響啊。”
“這是在我家,我摟我自己的媳婦,有什麼注意影響的。”陸霆鈞笑着回了句,打量着語瑤的一身新裝束。“曉冉,你看瑤瑤這麼一打扮,和你當年幾乎一模一樣,多好看。”
“爸,你這哪兒是稱讚我,分明是誇自己老婆。”語瑤笑嘻嘻的坐在父母中間,將頭靠在母親肩頭。
“瘋夠了?終於想着回來了。”安曉冉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發,“吃晚飯了嗎?”
語瑤可憐兮兮的搖頭,“沒呢,就想媽燒的菜。”
“行,媽媽去給你燒菜,乖乖等着。”安曉冉起身向廚房走去。
“哎呀,還是家好。”語瑤抻了個大懶腰。
陸霆鈞無奈失笑,“既然家好就搬回來住,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多不方便。最近和小杜相處的怎麼樣?”
提到杜凌浩,語瑤心裡就咯噔一聲。她老子肯定是什麼都知道,故意試探她。這種情況下,只能繼續打馬虎眼。“爸,這事兒明天再說行嗎?我今天真累了。”
“好,那我們明天聊。”陸霆鈞應着。他就不信,躲得過初一,小丫頭還躲得過十五。
吃飽喝足,語瑤走上樓,習慣性的先進語晨的房間。
推門而入,只見語晨穿着睡裙,正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看着什麼。
“姐,看什麼這麼認真?”語瑤嬉笑着走過去。
語晨溫笑,指了指窗外,“喏,你的季如風還沒有離開。”
語瑤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窗外,果然見到季如風半靠在車門上,因爲距離太遠的關係,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看得清他兩指間明明滅滅的煙光。
“他愛站着就讓他站唄,門口的路又不是咱家開的。”語瑤悶悶的嘀咕了句。
語晨一笑,帶着幾分寵溺。“這倒是讓我想起了八年前,那時候他倒是喜歡爬你的窗戶。怎麼,想要和季如風再續前緣了?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們很般配……”
“姐!”語瑤出聲打斷她,嘩啦一聲,用力的拉上了窗簾。背靠着冰冷的牆壁,手撐着頭,疲憊的合起雙眼。有點點的淚光在指縫間閃動。
“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語晨擔憂的問道。
語瑤搖頭,強忍住淚,笑靨格外的苦澀,“姐,不是每個人都是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去巫山不是雲。我和他分開整整八年,他沒有一刻從我心裡走開過。”她用力的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胸腔內,那顆跳動的心臟,痛的幾乎讓人窒息。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語瑤用手背抹掉了臉頰上的淚,揚着下巴,儘量讓眼淚倒流回去。“可是,這八年來,季如風從未寂寞過。是我太傻了,他的身邊已經有左雅了,我們怎麼還能回到當初!”
語晨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着,“語瑤乖,不哭,都會過去的,我們不再想他了,不想就不會痛了。”
語瑤窩在語晨的房間中睡了一整夜,她不敢獨自入睡,那種死一般的沉寂,會讓她恐慌與害怕。
因爲是週末,語瑤第二天醒來的很晚,在浴室衝了個澡後,換了身乾淨清爽的衣服,拉開窗簾,外面居然下雪了,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雪花揚揚灑灑,天與地之間,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顏色。
語晨推門而入,將一杯溫熱的牛奶遞給她,並說道,“我聽門口的警衛員說,季如風昨晚在外面站了一夜,天亮之後才離開。”
語瑤站在鏡子前吹頭髮,手中的動作突然一僵,砰地一聲,手中的吹風機砸落在地板上,仍發出嗡嗡的鳴響聲。
“哦。”她悶悶的回了句,慌亂的低頭將吹風機從地上撿起,繼續吹着半乾不幹的頭髮。
語晨走過去,輕嘆了聲,伸臂拍了拍語瑤的肩膀,又道,“吹乾了頭髮就趕快下樓,爸等着給咱兩開批鬥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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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在這裡祝福所有看文的親們,愛情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