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乖,不哭,媽媽抱。”語晨一邊哄着孩子,一邊給她穿着衣服,可是小丫頭卻很不配合,在她懷中不停的掙動着,哭聲不止,哭得嗓子都有些沙啞了。
語晨也格外的心疼,一邊哄着貝兒,一邊抹着眼淚。而顧亦航站在一旁,根本就看不過去了。
“語晨,你要帶着貝兒去哪兒?你有什麼氣衝着我來,別折騰孩子。”顧亦航堵在門口,根本不讓她離開。依語晨現在的狀態,大的小的一起哭,這個摸樣出去,他怎麼可能放心。
“去哪裡都好,只要不是在這裡。”語晨抱着孩子,背對着他,甚至不願意多看他一眼,哪裡都好,只要在沒有他顧亦航的地方就好。
可是,無論在哪裡,她都要帶着貝兒,貝兒是她的,誰都不可以將她從她身邊奪走,即便是顧亦航也不可以。
貝兒仍然憋着小嘴巴哭,眼睛紅紅的,小臉上都是淚珠子,她胖乎乎的小手伸向父親,可憐兮兮的樣子。顧亦航心疼的要命,伸手想將孩子抱過來,而語晨卻受驚般的躲開,將貝兒緊緊的抱在懷中,驚慌失措間,有些失了力道,抱得太緊,弄疼了貝兒,孩子哭得更厲害了。
“不哭,貝兒聽話,不哭好不好?”語晨輕哄着孩子,但自己也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顧亦航劍眉緊蹙着,心口開始不停的抽痛着。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兩個都哭得像個淚人一樣,他不心疼纔怪呢。“語晨,你怎麼了?”
語晨緊緊的抱着貝兒,聲音哽咽,不停的呢喃着,“貝兒是我的,她是我的,你不能將她搶走,你們不能這樣……”
顧亦航無奈的搖頭,硬是將她扯入懷中,“語晨,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沒有人會和你搶貝兒,也沒有人會和你搶我,文雪只是回來看看我父母而已,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語晨抱着孩子,背對着他,沉默不語,只有肩膀輕輕的聳動着。
顧亦航看着她孤單的背影,久久沉默,而後,苦澀的一笑。“你在乎的只有貝兒吧,你害怕的也只是我搶走貝兒,至於我,你早已經不在乎了,有沒有人來搶我,你根本不在乎了……鐦”
他腳步踉蹌的後退了兩步,手掌緊抓着門框。“你不用走,這裡是你家,是你和貝兒的家,從頭到尾,我纔是一個闖入者,一個陌生人而已。”
顧亦航轉身,砰地一聲,摔門離開。
語晨癱軟的跌坐在沙發上,懷中貝兒哭得連嗓子都啞了,哭得幾乎發不出聲音,小眼睛紅紅的,烏溜溜的眼眸中,還含着淚,可憐巴巴的看着語晨。
語晨用指尖輕輕的擦拭掉貝兒小臉上的淚痕,“貝兒是不是捨不得爸爸嗎?”
貝兒咬着拇指,眨巴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她。
語晨掀開衣襟,給貝兒餵奶,小東西在母親懷中,漸漸的乖順安靜了下來。她將孩子哄睡後,靜靜的坐在牀邊,呆呆的看着孩子沉睡的小臉。貝兒真的更像父親一些,眉宇間隱約都是顧亦航的影子。
她微微的嘆息着,今天,她的確是失控了些。顧亦航和文雪已經離婚了,一次偶然的見面,又能挽回什麼呢。她並不是氣他,只是惱火自己而已,她可以輕易的被他牽動情緒,輕易的爲他吃醋。她氣自己居然還是這樣的,愛着他,從不曾改變。
“貝兒,我把你.爸爸氣跑了。”語晨的手臂搭在牀邊,微側着頭看着牀上熟睡的小人兒。
可小東西睡得熟,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當然,即便是聽到了,也聽不懂,她只會等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着她而已。
語晨就趴在貝兒的牀邊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天亮的時候,還是被貝兒的哭聲吵醒的。
“寶貝乖,不哭不哭,媽媽抱。”語晨將小東西從嬰兒牀中抱出來,原來是將小褲褲尿溼了。
語晨給貝兒換了內.褲,又將小丫頭餵飽,然後從儲物間中推出嬰兒車,打算推着寶寶去樓下的小公園中曬太陽。
她一手抱着貝兒,另一隻手拉着嬰兒車,十分的吃力,平時這些都是顧亦航來做的。原來一個家庭裡面,男人與女人都是不能缺失的。貝兒一直都需要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她提出和顧亦航結婚,可是,這一切又被她的一時衝動搞砸了。真是關心則亂,越是在乎,越是會爲他而失控。
“貝兒,你要少吃一點了,你好重啊。”陸語晨笑着,低頭吧唧親了一下貝兒嘟着的小嘴巴。惹得貝兒咯咯的笑。
語晨有些艱難的用腳踢開門,而房門打開的剎那,一股搶人的煙味兒便撲鼻而來。語晨下意識的輕咳了幾聲,她用手揮開霧氣,然後,便見到顧亦航高大的身體靠在門邊,臉色盡是憔悴,眼中佈滿了紅色血色,在他腳下,散落了一地的菸頭。
語晨呆呆的看着他,他不會是一整晚都站在這裡吧?!
“你要帶貝兒出去嗎?去哪兒?我送你。”顧亦航聲音沙啞的說道,伸手想要去抱貝兒,卻被語晨側身閃開,他劍眉輕鎖,眸中閃過疼痛之色。
語晨輕攏了下貝兒身上的小衣服,神情淡淡的,然後對着他說道,“不是讓你將煙戒了嗎?怎麼抽的這麼洶,你想薰壞貝兒嗎?”
語晨的語調略帶着嬌嗔,似乎一瞬間,便驅散了陰霾。顧亦航輕咳了一聲,極淡的一笑,“我下次注意。”
語晨側身讓開了房門,“進來衝個澡吧,我和貝兒等着你,我們帶貝兒去花園曬一會兒太陽,然後去嬰兒用品店買些東西,昨天的東西都散掉了。”
顧亦航走進浴室,快速的衝了個澡,洗掉了一身濃重的煙味,但襯衫和西褲已經穿了一天,根本沒來得及換,又是汗味兒又是煙味的,他不由得蹙了眉。
顧亦航將浴巾圍在身上,打算去臥室找一套衣服,而浴室的門卻被人搶先一步敲響,“亦航,我將換洗的衣服放在門口了。”
他淡然而笑,語晨真的很貼心,無論他想到的,或是他沒想到的,她都會幫他準備齊全。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妻子人選,也是一個好母親。
顧亦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走出浴室時,只有語晨一個人坐在客廳裡。
“貝兒呢?”他問。
“你洗的太久,貝兒睡着了。晚一會兒再去吧。”語晨說完,繫上了圍裙準備向廚房走去,“你還沒吃飯吧,我下一碗雞蛋麪給你。”
語晨走進廚房,沒過多久,一碗溫熱的雞蛋麪就被端上了桌,帶着淡淡的香味,語晨連筷子都給他拿好了。
“謝謝。”顧亦航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他在外面站了一夜,心力交瘁,又餓,又困的,一碗麪很快就見了底。
放下碗筷,顧亦航擡頭,便看到語晨坐在對面的小沙發上,正低着頭,認真的翻看着手中的資料,並用電腦記錄下翻譯的內容。
“你怎麼還在翻譯這些東西?”顧亦航問道。
語晨頭都沒擡,隨口回答了句,“不翻譯這些我和貝兒吃什麼喝什麼啊。難道要到我爸媽那裡當米蟲啊。”
語晨一向驕傲而獨立,她不會像別人伸手要一分錢,即便是父母親人。
顧亦航心口突然一疼,他的小女人總是這樣,堅強的讓人心生不忍。“語晨,我可以養你和貝兒的,你還願意給我機會嗎?”
語晨握着鼠標的手突然一頓,她沉默了片刻,然後起身,越過他,開始動手收拾碗筷。
顧亦航走過去,手臂從身後纏上她纖細的腰肢,頭輕抵在她肩膀,低啞的語氣近乎哀求,“語晨,昨天只是一個意外,我也沒想到文雪會突然回國,還到家裡擺放。她說想抱抱貝兒,我也不好拒絕,就因爲這個生我的氣嗎?你不是這樣小氣的女人。”
語晨將碗盤放入消毒機中,淡然轉身,目光幽幽的看着他,“顧亦航,女人都是很小氣的。”
“那你是在吃醋嗎?”顧亦航兩指輕捏着她下巴,剛毅的脣角淺揚着,靠她很近。並且,越來越近,差一點就要貼上她紅潤的脣瓣,而就在關鍵的時候,兒童房內突然傳來一聲小姑娘的哭嚎,嗓門那叫一個清脆洪亮。
語晨如夢初醒一般,一把推開顧亦航,快步的向兒童房跑去,將小丫頭從嬰兒牀中抱出來,“小寶貝,怎麼又哭了呢?媽媽抱抱,乖,不哭不哭哦。”
顧亦航跟在她身後走進房間,從語晨懷中抱過貝兒,“愛哭鬼,你今天哭的可真是時候。”
小丫頭被父親抱着,漸漸的停止了哭聲,裂開小嘴巴笑了起來。貝兒還不知道自己這一哭耽誤了她老爸和老媽多少好事,小臉在父親的衣襟上蹭來蹭去的撒嬌,口水都粘在了他老子的高檔襯衫上。
“貝兒乖,讓爸爸親一個。”顧亦航親了下貝兒嫩嫩的小臉蛋,她今天穿着嫩黃色的小公主裙,格外的漂亮。
語晨已經將車子推了出來,“我們帶貝兒到小花園裡面做一會兒,然後到醫院去看看語瑤吧。”
“嗯。”顧亦航點頭,抱着貝兒向外走,“寶貝,我們去醫院看姨媽好不好?貝兒要乖乖聽話。”
……
陸霆鈞在部隊開會,並沒有在醫院,病房內,季如風堂而皇之的坐在那裡喂語瑤吃飯。
見顧亦航和語晨抱着孩子走進來,語瑤笑靨如花,伸手就要去抱貝兒。“寶貝,快讓姨媽抱抱。”
“別亂動,你手上還掛着輸液呢。”季如風將她重新按在牀上,不允許她亂動。
語瑤嘟着嘴巴,表示着不滿。
顧亦航將貝兒抱到她牀邊,卻沒有將孩子遞給她,“貝兒,和姨媽打聲招呼。”
貝兒咧着小嘴巴,對着語瑤嘻嘻的笑着,十分討人喜歡。語瑤低頭和貝兒來了個大kiss,“小寶貝,你真惹人喜歡,愛死你了。”
“不用羨慕,用不了多久你也要當媽媽了。”語晨笑着說道。
“如風,你看貝兒多可愛啊,還是女孩子惹人疼。”語瑤嘟着嘴說道。
“那你也生一個漂亮的小公主。”語晨打趣。
“可是他喜歡男孩,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重男輕女的。”語瑤不滿的指着季如風。
“我都喜歡,要不你多生幾個,我也享受一下兒女雙全。”
“那還是算了吧。”語瑤一張小臉立即垮了下來,這一個都要將她的小命折騰進去了,生兩個還不真要了她的命。
“如風是獨子,當然希望有男孩繼承家業。”顧亦航插了句,握着貝兒的小手,笑着哄道,“貝兒也喜歡小弟弟對不對?”
貝兒很配合的咯咯笑了起來。
“姐,生孩子是不是很疼啊?你和亦航哥打算生二胎嗎?”語瑤沒心沒肺的問了句。
語晨低頭不語,顧亦航更沒資格回答了,一時間,氣氛有些僵持住。
語瑤尷尬的咳了聲,身體卻懶懶的靠在了牀頭上,急忙岔開話題,“我到底要在醫院住多久啊,肚子裡的小東西真是不乖,各種狀況百出的,我每天躺在牀上,除了吃就是睡,我都要成豬了。”
季如風寵溺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放心吧,我不會嫌棄你的。”
“等我給你生個小豬出來,我看你嫌不嫌棄。”語瑤不滿的哼了聲。
“當然嫌棄了,你如果生出個小豬,那肯定不是我的。”季如風壞笑,寵溺的揉了下她的頭。
“討厭。”語瑤握起粉拳,嬌嗔的捶打了下他胸口。季如風溫溫的笑着,也任由她胡鬧。
語晨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動手給語瑤撥橘子,“媽已經和主任打過招呼,如果沒什麼大礙,下週一就可以出院了。”
“下週就是婚禮了,當然要出院,再弄個病房婚禮,爸不氣死纔怪。”語瑤笑着吐了吐舌頭。
“爸現在也氣得不輕,要不是你們已經註冊結婚了,爸纔不能認如風這個女婿呢。”語晨說話間,將橙黃的橘子瓣遞到語瑤脣邊。
語瑤咬着脣瓣,嘻嘻的笑。“這叫先下手爲強。”
如風抽了一片紙巾,爲語瑤擦拭了下脣角溢出的果汁,轉而看向語晨,不着痕跡的問道,“語晨,你和大哥打算什麼時候辦喜事?貝兒一天天長大,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孩子將來還要讀書,不能一直當黑/戶吧。”
顧亦航抱着孩子,沉默不語,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語晨。
只見語晨將橘子皮丟入一旁的垃圾桶內,用紙巾擦着手,不溫不火的回了句,“等你們婚禮之後再說吧,我要和爸媽商量一下。”
語晨的回答多少讓顧亦航鬆了口氣,她沒有拒絕,至少就還有希望。
當晚,語晨的確是回家和陸霆鈞與安曉冉商量結婚的事,只是她說完之後,陸霆鈞與安曉冉直接都選擇了沉默。
語晨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雙手緊緊的交疊在身前,耷拉着腦袋,不敢面對。她早該想到,父母可能不會同意。
良久的僵持後,安曉冉微嘆着問道,“語晨,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嗎?”
“嗯。”語晨點頭。
“既然都想好了,還問我們幹什麼,我們反對你就能不和顧亦航結婚了?”陸霆鈞啪的一聲摔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向樓上走去。
陸霆鈞的態度非常強硬,讓語晨心中更加忐忑,對於這場婚姻,她本就是忐忑不安的,而得不到父母的祝福,她更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走下去。
“媽,貝兒還在家呢,那我先回去了,今天,你們就當我沒來過吧。”語晨拎起包,起身準備離開,卻被安曉冉拉住。
母女二人坐在沙發上,安曉冉又是一聲無奈的嘆,“你今天真是撞在槍口上了,你爸爸最近正在爲語瑤的事心煩,你這又跑來說要結婚,他不生氣纔怪。一個季如風,一個顧亦航,哪個是省油的燈。從小到大,你爸爸將你們當成掌上明珠,疼着寵着,你們受了傷,你爸爸能不心疼嗎。”
“媽,我明白。”語晨淡淡的點頭,她也是一個母親,她也有女兒。將心比心,如果有人傷害了她的貝兒,她也會心疼。
“可是,媽,我們已經有貝兒了,我想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何況,我的確很愛他。”
安曉冉無奈的按了按發疼的額頭,身爲父母,很多時候是反對無效的,她也不能爲了反對而反對。
“語晨,你爸爸那裡,我會說通。但是,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了。你和顧亦航在一起,你可能要承受很多委屈。顧亦航畢竟是二婚,顧家要面子,不可能大張旗鼓的讓你們辦婚禮,何況,顧家和方家是世交,顧家人要考慮方家的顏面,你們結婚的事,也不可能大肆宣揚。語晨啊,一個女人,這一輩子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別說是你爸爸,就算是我也會爲你心疼。”
安曉冉說的這些,語晨自然都想到過,她不在乎那些虛榮的東西。她曾經站在人生的最高點,受世人的矚目與豔羨,她也曾經從榮耀的巔峰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可是,她都挺過來了。她可以洗盡鉛華,爲顧亦航洗手做羹湯。其實,她想要的幸福很簡單,一個愛她的丈夫,一個聽話的孩子,一個溫馨的家。
“媽,我不在乎這些。”語晨低低的回了句。
“你不在乎,可我們做父母的卻不能不在乎。你爲了顧亦航,事業毀了,名聲也毀了,可顧亦航當初連個應有的態度都沒有,你爸爸就是覺得他沒擔當,纔會這麼反對。還有,就是他曾經的那段婚姻,他們雖然離婚了,但顧亦航和方文雪之間,畢竟有幾十年的感情,男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在他心裡,避免不了會拿你和方文雪做比較。這兩個人生活在一起,避免不了要爭吵,普通的夫妻或者沒什麼,但他曾經有過婚姻,心裡一定下意識的用文雪的優點與你的缺點做比,日子長了,可能就成爲了你們之間的定時炸彈。爆炸的時候,只會將你傷的血肉模糊。語晨,你說你是爲了孩子,那麼,在顧亦航心裡呢,他是不是也爲了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還會不會願意娶你?!”
安曉冉說完,又是語重心長的嘆,她已經將語晨未來的婚姻剖析的很到位,至於如何抉擇,那是語晨自己的事。“語晨,你好好想想媽媽的話,如果你覺得你有信心能經營好這段婚姻,那就結婚吧,媽媽不會反對。”
離開陸家,語晨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是渾渾噩噩的,在沒見到母親之前,她以爲自己有足夠的信心與勇氣,可是現在,她突然間迷茫了。腦子很亂,心更亂。
回到公寓的時候,顧亦航已經做好了飯等着她,貝兒被他哄睡了,乖乖的躺在嬰兒牀中,身上搭着粉紅色的小被子,只露出一張白嫩的小臉。
“回來了,吃飯了嗎?”玄關處,顧亦航將拖鞋遞到她腳下,模樣是小心翼翼的。
“還沒有。”語晨換了鞋子走進客廳,餐桌上是四菜一湯,很簡單的菜式,卻很有家的味道。一個堂堂集團公司總裁,肯屈尊爲她洗衣做飯,她應該沒有什麼不知足的吧。
語晨拿起碗筷吃飯,一直低着頭,卻食不知味。
顧亦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回家和父母談的並不順利。“陸叔叔和阿姨是不是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語晨握着筷子的手突然一頓,卻並沒有回答,繼續低頭扒飯。
顧亦航沒有再問,而是到廚房中盛了湯給她,“他們不同意也是正常的,畢竟,我曾經傷害過你。改天,讓我父母到你家裡拜訪一下,讓他們做做工作,或許叔叔和阿姨會理解的。”
語晨沉默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靜靜的看着他,那樣迷茫而無措的眼神,看的顧亦航有些心慌。
“他們的確不太同意,但這是我的婚姻,最終的決定權依舊在我手中。亦航,我只想問你三個問題。”
“好,你說。”顧亦航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第一,你還愛文雪嗎?第二,當初你對文雪的愛,和現在你對我的愛,哪個更深?第三,如果沒有貝兒,在我們分手之後,亦航,你還會回頭嗎?”
顧亦航看着她,臉上所有的表情都一點一點的凝固。他沉默了,並且,一直的沉默着。語晨的每一個問題,他都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屋內的氣氛漸漸的沉寂下來,好像空間凝固,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半響後,語晨脣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亦航,說些好聽的話哄哄我,有那麼難嗎?”
顧亦航嘆息着,單手摸了下額頭,聲音沙啞的低喃了句,“對不起,語晨,我不想騙你。”
“嗯,我知道了。”語晨說完,起身向兒童房走去。
隔着一道房門,兩人都是一夜未眠,看着窗外的天色由天亮到天黑,又由天黑到天亮。
語晨站在落地窗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讓清晨的微光照射到屋內,嬰兒牀上,貝兒動了動小身體,裂開小嘴哭了起來。
語晨走過去抱她,餵了奶,小丫頭枕在母親柔軟的胸口,眯起眼睛,很快又睡了下去。孩子的世界是單純的,除了吃就是睡,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是最快樂的吧。
語晨簡單的洗漱,走出臥室的時候,看到顧亦航蜷縮着身體,睡在客廳的沙發上,連被子也沒有,的確有幾分讓人心疼。
她微嘆一聲,從臥室抱出薄被,輕輕的蓋在他身上。而即便是如此輕緩的動作,顧亦航還是醒了。
“起這麼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顧亦航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問道。
“給貝兒餵奶,也睡不着了。”語晨淡淡的開口,見他一臉的焦脆,又道,“躺在這裡也不舒服,你回去睡吧。”
她說完,起身打算進屋,卻被顧亦航扯住了手臂,“語晨,我們談談吧。”
“嗯?”她略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昨天的問題,我可以給你答案。”顧亦航緊握着她的手不放,似乎也容不得她不聽。
語晨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下,和他之間隔着一段安全的距離。她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等着他的答案,儘管,這答案可能會不盡如人意。
“語晨,在我們相愛之前,我和文雪有過一段婚姻,這是我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有人都告訴我,她將來會是我媳婦,說的多了,連我自己都將這個意識根深蒂固。所以,長大之後,我們順理成章的結了婚。我們相愛過,也相互傷害過,即便現在不愛了,我和她之間仍然是有感情的,語晨,我這樣說,你可以理解和體諒嗎?”
由始至終,顧亦航一直緊握着她的手不放,似乎只要一鬆開,她就會離開一樣。他的答案,他無法保證語晨都可以接受。
語晨有短暫的沉默,然後點了點頭。這就是他給她的第一個答案,還算勉強可以接受。那麼,接下來是第一個,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更難,而語晨也明白,顧亦航的答案,會一個比一個更無法讓她滿意。
“我和文雪之間的愛情,是歲月之中一點一滴的累積。而你給我的,卻是我從未體會過的感覺,就像燃燒的火焰一樣,轟轟烈烈的愛,也轟轟烈烈的痛。語晨,我也在不停的問我自己,我究竟是愛文雪多一些,還是愛你更多一些,可是,我真的無法給出答案,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不同的愛情,我真的無法分辨。”
他和文雪的愛是青澀的,是文雪陪着他一起成長。而他和語晨的愛是熾/熱的,他想要牽着她的手,一起走到人生的盡頭。
“語晨,一個男人的心裡,不可能同時容得下兩個女人,我不知道愛誰更多一些,但我非常的清楚,現在,我心裡的那個人,是你。”
語晨只是靜靜的聽着,依舊不說話,而一雙漂亮的眼眸中,卻晃動着盈盈的水光。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難的一個問題,因爲,涉及到孩子,一切似乎就都變得敏感了。而此時,問題的核心,那個胖乎乎的小丫頭躺在嬰兒牀中,正一派天真的熟睡着。
“語晨,也許你是我生命中註定的那個女人,可是,我們的相愛,卻是在最錯誤的時間。如果早一點在我愛上文雪之前,或者晚一點,在我完全的脫離那段婚姻的陰影,事情都不會走到今天這副局面。當你跑來問我可不可以和你結婚的時候,我真的迷茫了,因爲,我剛剛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我真的沒有信心,我害怕辜負你,也害怕我做的不好,怕你像文雪一樣,有一天會離我而去。所以,我拒絕了。”
“我是因爲貝兒纔要和你結婚的。”語晨終於開口,聲音有幾分沙啞與哽咽。
“嗯。”後來,顧亦航纔想明白這一點。語晨不是無理取鬧的女子,她突然要求結婚,是因爲懷了他的孩子。“如果當時你告訴我懷孕的事,我不會拒絕。”
“我知道。”語晨嘲弄的一笑,說到底,還是因爲孩子,而不是因爲愛。
“你不知道。”顧亦航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這關乎到責任,如果你懷孕了我還不肯娶你,那我纔是徹頭徹尾的混/蛋。”
“你只對孩子有責任,難道你對我就沒有責任嗎?”語瑤看着他,眼淚奪眶而出。
他到底知不知道,爲了和他在一起,她付出了怎樣慘重的代價。從高高的金字塔上跌入谷底,她不是不知道疼,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不停的告訴自己,爲了他,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被全世界誤解,甚至她的父母都認爲她是第三者,她也忍氣吞聲。她將自己清清白白的交給他,可他給她的,卻是一段不清不楚的關係。
難道他對她從來都不需要責任嗎?!
“我有,所以,我重來都沒想過要和你分手。我只是需要時間,來好好的整理我們之間的感情,我需要時間去冷靜的想一想,應該給你一個怎樣的未來。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你跑過來直截了當的要求結婚,我根本措手不及。我沒有同意,你就要分手,我攔都攔不住。”
顧亦航伸手,扶住不停發疼的額頭,神情有幾分痛苦。“那種感覺,就像當初我無法攔住文雪離開。她要離婚,我無能爲力,你要和我分手,我同樣無能爲力。你問我,如果沒有貝兒,我還會不會回頭,也許不會。語晨,每個人心中都有他堅定的信仰,顧亦航是不會回頭的人,無論是文雪,還是你,我不會走回頭路。”
他說完,搖晃着起身,深深的凝視着,“語晨,無論你接受與否,這就是我的答案,最真實的答案。”
語晨久久的沒有迴應,顧亦航也非常清楚,這番話出口,也許再也得不到她的迴應了,可是,無論如何,這都是他最真實的內心,如果,他們真的要走過未來漫漫長路,那麼,首先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騙。
顧亦航只覺得頭痛欲裂,一步步向門外走去,而腳下一個懸浮,險些沒栽倒在地。他及時的伸手扶住牆壁,才勉強的穩住身體。
“亦航,你怎麼了?”語晨驚慌失措的扶住他,隔着一層衣物,仍感覺到他身體滾燙的溫度。
前天在門外站了一夜,昨晚又在客廳的沙發上窩了一整夜,不生病纔怪。
語晨的手下意識的撫摸上他額頭,毫無意外的,掌心間的溫頓滾燙。“你在發燒?”
“我沒事。”顧亦航將她的手從額頭上扯下來,繼續向外走,而腳步還是有些搖晃不穩。
語晨擔憂的攙扶着他,“你還要去哪兒?先在沙發上做一會兒吧。”
顧亦航看着她,隨後苦笑,“你還願意看到我嗎?”
“現在說這些做什麼,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拿藥。”語晨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起身去拿藥,而顧亦航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不放。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她轉身看着他,擔憂的伸出手,再次撫上顧亦航額頭,而下一刻,腰間突然纏上一條堅實的手臂,直接將她扯入懷抱,溫熱的脣,直接封住了她脣瓣。
“亦航,別這樣,你在生病……”語晨在他懷抱中掙扎,而顧亦航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卻越收越緊,不顧一切的吻着她。他即便是生病了,也是一隻健碩的雄獅,語晨的力道根本不足以反抗他,只能任由着他索取。
她被他吻得幾乎窒息,在顧亦航放手的那刻,她快速的推開他,退離到安全的距離以外,雙手緊按在胸口,雙頰緋紅,目光有些戒備,又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現在知道留下我多危險了嗎?”顧亦航苦笑一聲,一直以來,語晨的曖昧不明都間接的給了他希望,可是,也僅僅只是希望而已,他們之間存在太多的裂痕,根本經不起任何的波瀾。
不過是方文雪的一個出現,就可以讓他們之間的裂痕無限擴大,險些推入深淵。
語晨什麼都沒有說,轉身走進廚房。從醫藥箱中取出退燒藥,又倒了杯溫水。
“先吃藥吧,如果你不想回去,就到臥房去睡一會兒,午飯我會喊你。”
“語晨……”顧亦航的聲音有些哽咽,原本靈活的頭腦居然有些秀逗了。語晨這意思是接受他了嗎?
只是,未等他問出口,兒童房內,傳來小丫頭嘹亮的哭聲,他家的丫頭真是太給力了,每次都很會找時機的耽誤他老子的好事兒,按照這種節奏發展下去,等她上小學了,估計還是個黑/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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