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雪的聲音柔緩輕慢,落在語晨的耳中卻格外刺耳。她下意識的用手捂住小腹,感覺腹中隱隱作痛。
“我重來沒將我的孩子當做籌碼,我也不屑於那麼做,你的離開,和我,和我的孩子,沒有任何關係。”
“可如果沒有你,亦航一定會和我複合的。陸語晨,即便你們的開始,是在我和亦航離婚之後,即便你不是第三者,也終究是趁虛而入,你以爲你乾淨到哪裡去。”文雪看文雪的目光都是居高臨下的,帶着毫無掩飾的輕蔑。
語晨緊握着手中的水杯,若不是殘存着最後一絲理智,她會毫無猶豫的將水潑到方文雪身上。
“方文雪,你真會強詞奪理。當初是你搞婚外遇,也是你主動提出和亦航離婚,現在你想回頭,我也無條件的給你讓路,你還想怎樣!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和顧亦航在一起,你沒有資格侮辱我,更沒有資格詆譭我肚子裡的孩子。方文雪,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後會無期。杳”
語晨說完,將一張紅色鈔票拍在桌面上,起身就走。
離開咖啡廳,語晨還壓着一肚子氣,小腹一陣陣發疼,大概是肚子裡的孩子受到了母親情緒波動的影響鈹。
她回到公寓,發現語瑤一直站在樓下,焦急的等待着。
“姐,你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語瑤上前緊握着她的手。
語晨淡淡一笑,從包中翻出手機,一看,居然沒電了。“我沒事,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現在又不是一個人,要格外小心才行。”語瑤攙扶住她,姐妹二人一起步入電梯,未等電梯門合起,語瑤的手機鈴聲便急促的響起。
“媽……”語瑤接聽電話,目光下意識的落在語晨身上。
知覺告訴語晨,這通電話一定和她有關。果然,掛斷電話之後,只聽語瑤道,“亦航哥在家裡,爸媽讓你回去一趟。”
語晨緊yao着脣,臉色微微泛着蒼白,剛剛是方文雪找上門,這會兒顧亦航又跑到她家裡去鬧,他們不是已經將話說的很清楚了嗎,爲何還要糾纏不休,非逼着她將孩子拿掉,和他徹底斷絕一切關係嗎?!
語瑤開車將語晨帶回陸家,兩人一進門,便見到顧亦航坐在客廳中,而陸霆鈞和安曉冉都不在。
“爸媽呢?”語瑤低聲向家裡的傭人詢問。
“首長在樓上書房,太太在屋後的花園裡。”傭人如實回答,語瑤自然明白,父母是刻意避開顧亦航。
“亦航哥。”出於禮貌,語瑤打了聲招呼。
而語晨直接走到他面前,劈頭便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她不善的語氣讓顧亦航一聲輕嘆,“我想和你結婚,自然是來家裡提親的,我父母馬上就到。”
“提親?顧亦航,我想我已經將話說的很清楚了,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顧家我高攀不起,現在,請你離開。”語晨說罷,伸手指向門口的方向。
“語晨,你別這樣,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可以嗎?”顧亦航順勢牽住她的手,卻被語晨一把甩開。
“不可以。”語晨的情緒有些過激,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不自覺的退後一步,避他如虎狼一般。“顧亦航,你到底走不走?”
顧亦航站在原地,依舊挺拔的矗立着,紋絲不動。
“好,你不走,我走。”語晨說罷,毫不猶豫,轉身就向外走去。
“語晨。”顧亦航一路追過去,一個跑,一個追,腳步走的太急,語晨險些跌在臺階上,好在顧亦航及時及時的伸出手臂挽住她。只是,力道有些失衡,手掌從語晨柔軟的胸口擦過。
語晨惱羞成怒的推開他,一時間有些失控,揚手便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後,顧亦航愣在當場,連語晨自己都愣住了,而好巧不巧,顧希堯與林笑恩夫妻剛好從外面走進來。
顧希堯見此情形,二話不說,直接憤怒的轉身走入。
“希堯,希堯!”林笑恩無奈的嘆了一聲,快步的追了過去。
呵,這一次是真的無法收場了,當着人家父母的面,匡了人家兒子一巴掌,這讓顧部長的面子往哪兒放。
語晨深吸了一口氣,情緒漸漸的平靜。或許是受到了文雪的刺激,她剛剛纔會如此失控吧。
“對不起。”她側過臉頰,低聲道歉。
顧亦航苦笑,隨意的用手背摸了下發疼的側臉,“現在消氣了嗎?如果消氣了,我們好好談談。”
語晨緊抿着脣,仍是搖了搖頭。一直以來,她拒絕和他談,就是怕自己會動搖,畢竟是深愛過的男人,他總有本事動搖她的決心。“”
“亦航,我們已經分手了,何必還要糾纏不清的呢,這一點都不像你。”
“是啊,遇見你,我就再也不是我了。語晨,離婚了還能復婚,難道分手就不能複合嗎?”他仍不死心的問。
語晨擡眸看着他,目光嘲弄,“嗯,你也可以考慮和文雪復婚,你們之間畢竟有這麼多年的感情。”
“陸語晨!”顧亦航不受控制的低吼一聲,“你還要我說多少次才明白,即便沒有你,我和文雪也不可能複合,我顧亦航重來都不會走回頭路。”
“同樣,我也不會。”語晨冰冷的丟出一句,然後,轉身向外挪動腳步。她不想和他繼續僵持下去,如此糾纏,永遠都不會結束。
這一次,顧亦航沒有追上去,他高大的身體矗立在原地,目光疼痛的看着她一步步遠離,忽然間有一種感覺,好像她正在一步步走出他的生命。
而語晨的每一步,走的都格外艱辛,她要徹底的走出他的世界,離開這個曾經讓她用整個生命去愛的男人。小腹中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她不知道是不是腹中的寶寶也在難過哭泣。
淚漸漸模糊雙眼,語晨只覺得雙腿發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最後的意識,停留在顧亦航一聲聲嘶力竭的呼喊,“語晨!”
語晨突然昏厥,驚動了陸家所有的人,醫院的急診室外,陸霆鈞臉色鐵青,那眼神恨不得殺了顧亦航一樣。
而顧亦航也沒好到哪裡去,單手緊握成拳,另一隻手兩指間夾着菸蒂,一根接着一根,不停的吸菸。分明是寒冬,額頭上卻盡是冷汗。
“亦航,你先回去吧,都等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安曉冉輕嘆着起身,對顧亦航說道。語氣雖然是一貫的平和,但明顯帶着生疏與冷漠。
顧亦航將指尖尚未燃盡的菸蒂熄滅,幾近懇求的開口,“阿姨,我只是想在這裡守着語晨,您別趕我走,成嗎?”
安曉冉一向心軟,看着顧亦航的樣子也怪可憐的,可他做的那些事,真不值得原諒。如今語晨躺在裡面,還不都是他害的。
正是此時,急診室的燈突然被打開,醫生率先走出來,囑咐家屬給病人辦理出院手續。
“孩子暫時是保住了,但情況很不樂觀,你們最好是有個心理準備,可能會隨時流產,先住院觀察吧。”
安曉冉去給語晨辦理入院手續,陸霆鈞冷掃了眼顧亦航,沉聲說道,“你回去吧,語晨現在未必想見到你,你在這裡,反而會刺激她。”
“陸叔叔……”顧亦航剛想開口,卻被陸霆鈞打斷。
“亦航,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有些事最好是適可而止。如果你不姓顧,我絕饒不了你。你給語晨帶來多大的傷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們兩家是姻親,我不想將事情做絕,你以後別再來擾語晨,至於婚事,我更不會同意。”陸霆鈞說完,轉身就走,根本不給顧亦航解釋的機會。何況,他也無法辯解,他的確是傷害過語晨,這是無法辯解的事實。
語晨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午後,或許睡得太久了,頭疼的厲害,意識仍有些模糊。
“語晨,你終於醒了。”安曉冉在牀邊坐下來,溫柔的用手掌撫摸着她額頭。
“媽,我怎麼在這裡?”語晨茫然的問道,入眼處,一片純白,白的有些刺目。
“你昏倒了,被送進醫院,醫生說肚子裡的寶寶不太聽話,你要格外小心,情緒不能再過分激動,要保持心態平和。”安曉冉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語晨點了點頭,手掌輕輕的撫摸着微微凸起的腹部,淡淡的應了聲,“我知道了。”
自從昨日離開後,顧亦航沒有再來過醫院,而林笑恩卻來了兩次,第一次語晨還在沉睡,她送來些水果便離開了,這一次,她打算和語晨好好談談。
語晨可以直截了當的拒絕顧亦航,卻沒辦法拒絕一位長輩。兩個人談話的時候,安曉冉很識趣的等在門外,她雖然不同意這門婚事,但她仍尊重語晨的決定。
“語晨,上次阿姨對你說的話有些重,不知道你有沒有記恨阿姨?”林笑恩溫笑着看她,笑靨卻很是無奈。她也不是不後悔,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語晨,你應該也清楚,我和文雪的母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mi,文雪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又做了我幾年的兒媳婦,這世上哪兒父母希望兒子再婚的,我承認,我的確對文雪有所偏袒,纔會讓你離開。”
語晨失笑搖頭,“阿姨,我沒有生您的氣,何況,我和亦航分手,也並不是因爲你的緣故。是我們之間並不合適。”
“你說的不合適,是因爲亦航結過一次婚嗎?”林笑恩試探的問道。
“阿姨,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是離過婚的男人了,我在乎的並不是這些。可是,我不在乎,並不代表我的父母不在乎。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卻是兩家人的事,我們不會得到祝福,又何必勉強呢。”語晨的聲音溫溫柔柔的,態度卻十分堅定,她不會和顧亦航在一起。
而她的話倒是讓林笑恩意外,她來醫院找語晨,不過是給她一個臺階下,示意顧家對她的尊重,將來嫁過去,也不會被看清。可顯然,陸語晨要的並不是這些,她並非任性,也不是一時的置氣,她和亦航分開,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林笑恩微談,又道,“語晨,阿姨希望你可以再考慮一下,畢竟你和亦航有孩子,孩子是不能沒有爸爸的。”
“我的寶寶不會沒有爸爸。”陸語晨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她當初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就是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得不到父愛,而自從決定留下孩子,這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孩子的身上畢竟留着顧家的血,血濃於水,這是永遠都牽扯不斷的,她不可能讓孩子斷絕與顧家的一切。
“語晨,你的意思是……”林笑恩不由得蹙眉,她顯然是會錯了意,以爲語晨是打算另嫁他人。
“阿姨,孩子出生之後,我會告訴他亦航就是他爸爸,我也不會阻止亦航和他見面,他仍然是顧家的孩子,只是,他屬於我。”
語晨說罷,林笑恩有短暫的沉默,她心中非常的清楚,這是語晨目前能做的最大的讓步,如果繼續僵持,只會將事情弄得更糟。於是,她點了點頭。
“好,既然這樣,那阿姨尊重你的決定。語晨,你好好休息吧,阿姨改天再來看你。”林笑恩又客套了幾句,才離開病房。
她剛走出醫院門口,顧亦航便急切的迎了上來,這些天他雖然沒有出現在語晨面前,但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到醫院來報道。
“媽,怎麼樣?語晨都和您說了什麼?”
林笑恩看着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亦航,算了吧。這丫頭的性子也夠倔的,根本勸不動。”
顧亦航低斂着墨眸,幽深的眸中藏着深深的無措與憂傷。他懂得的,如果母親說算了,那可能就是真的沒有希望。“媽,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我不想失去她,媽,我真的很愛語晨。”他的聲音暗啞,語調壓低的讓人心疼。
林笑恩輕拍了下他肩膀,先是搖頭,又嘆息道,“我剛剛問過醫生,語晨目前的狀況很不好,孩子隨時都有流掉的可能,現在這個情況下,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亦航,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她將孩子生下來。只要孩子生下來,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了。”
“媽,你的意思是……”
“軟的不行,就只能來硬的,但絕不能是現在。”
顧亦航再次沉默,母親的意思他懂,身爲孩子的父親,他可以和語晨爭奪撫養權,一旦孩子回到他身邊,就不怕語晨不來。也許這是唯一的辦法,可如果他這樣做了,即便將語晨困在身邊,她也會恨他的。
再三思索,他仍是搖了搖頭,“不行,我不想讓語晨恨我。”
“亦航,如果有朝一日,她連恨都懶得恨你,那就真的無法挽回了。我想說的只有這些,你自己考慮一下吧。”林笑恩說完,低頭看了眼腕間的手錶,“今天文雪就出國了,我想去機場送送她,先走了。你如果想去看她,就等她睡熟了再去,別再刺激到她。”
林笑恩離開後,直接讓司機開車送她去機場,因爲時間上有些緊,車子開的很快,到達機場的時候,飛機即將起飛,文雪已經進入了安檢口。
“笑恩,你來了。”方子祈和嫣然夫妻已經將文雪送入了安檢口。
“公司有些事耽誤了。”林笑恩溫笑着回了句,手中拎着一袋給文雪的禮物。“你們先回吧,我今天看看她。”
來時的路上已經有人和機場的工作人員打好了招呼,林笑恩進入候機大廳,一路暢通無阻。
只是,林笑恩剛走進候機大廳,眼前的一幕便讓她震驚了。
文雪背對着她的方向,和一個男人肩並着肩坐在一起,姿態十分親密。
林笑恩一步步無聲的靠近,甚至聽到兩人的交談。
“親愛的,我特意從意大利過來接你,感動吧!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是我,你偏要回來找那個顧亦航,他在牀.上哪有我厲害。”男人痞聲痞氣的說道,手臂纏在文雪腰間,並曖昧的用力捏了一把。
方文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的伸手將他推開。“少和我貧嘴,顧亦航就算一年一次,也不知比你好多少倍,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睛纔看上你,你給我滾。”
“文雪,我可是大老遠的從意大利過來找你,話可別說的這麼無情,顧亦航已經不要你了,我纔是那個最愛你的男人。”男人不死心的纏着文雪。
方文雪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你給我滾遠點兒,你和艾米劈.腿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的感受,你還敢說愛,真是噁心,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方文雪說罷,憤慨的起身,一個轉身,便看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林笑恩,她頓時愣在當場,臉上的表情都瞬間凝固了。
“媽,媽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聲音都在微微的發顫。
林笑恩冷揚起脣角,暗含譏諷之色。“你這聲媽,我可擔當不起,以後還是喊我阿姨吧。”林笑恩的目光從一旁的男人身上打量而過,嘲諷的淡哼了聲,“這就是你和亦航離婚的原因?”
文雪一臉的慌亂無措,下意識的上前扯住了林笑恩的手臂,“媽,您聽我解釋。”
“不必了。”林笑恩冷漠的甩開她。
方文雪將亦航和語晨的事捅出去,林笑恩並非不知道,只是一直以來,都覺得理虧,覺得是亦航對不起文雪。結果……呵,還真是賊喊捉賊,居然是文雪給顧亦航戴了綠帽子。
“媽……不,林阿姨,我知道錯了,請您原諒我。只是,我的事和我父母沒有任何關係,他們還不知道我離婚的原因,我求您別告訴他們,我爸纔剛剛出院。”方文雪可憐兮兮的懇求着。
被林笑恩堵在當場,方文雪根本百口莫辯,反正顧亦航也不可能回頭,她已經不在乎了,她只希望父母不會知道她做過的這些糊塗事。
林笑恩的目光清清冷冷的從她身上掃過,無奈的嘆息後,只丟出一句,“你已經不是顧家的兒媳婦了,你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只是,文雪,阿姨是看着你長大的,我只想提醒你一句,女人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身邊的人。你好自爲之吧。”
林笑恩說完,將手中拎着的袋子塞在她懷中,轉身揚長而去。
雪落無聲,語瑤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靜靜的看着窗外雪花紛飛,這是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仍不曾停歇。
“在想什麼?”季如風的手臂突然從身後纏上來,將她反鎖入懷,她的脊背輕靠在他溫暖寬厚的胸膛中。
語瑤微揚起下巴看他,低低柔柔的一笑,“我在想,訂婚宴可不可以只請一些親戚朋友就好,我不希望大肆的鋪張。語晨目前的狀況你也清楚,她和顧亦航的關係一直處於僵持的狀態,我不希望我的婚事刺激到她。”
季如風淡淡失笑,揉了揉她的頭,“胡思亂想什麼,語晨是你姐姐,又不是你的情敵,她希望看到你幸福的出嫁。”
語瑤轉身抱住他,將頭埋入他胸膛中,久久不語。
曾經,語晨就是她的情敵,是一個永遠不會與她爭奪的情敵。其實,這八年來,語瑤時常會不自覺的聯想,如果當初季如風最終真的選擇語晨,她是否能坦然的面對。也許,遠走他鄉的人,就會是她了吧。
“季如風,你真的很不會選女人。”她伏在他懷中,低低的嚶嚀了聲。如果他當初選擇語晨,那現在,他們一定會非常的幸福。
季如風的下巴di着她額頭,脣角略帶邪氣的揚着,“你知道就好,所以,瑤瑤,你應該存有感激之心,以後學着做個好妻子。”
他說罷,溫軟薄涼的薄脣印上了她嫣紅的脣片,急切的索吻,語瑤下意識的合起眼簾,生澀的迴應,不知覺間,已被他壓在了冰冷的落地窗上,他的手掌沿着曼妙的曲線遊走,迫不及待的想要索要更多。
“如風……”語瑤無措的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掌,臉頰羞得通紅,“今,今天不行。”
“爲什麼?”季如風低頭看着她,那架勢,恨不得要將她吞下去。
語瑤緊抿了下脣,吞吐着回了句,“我,我那個來了,今天不方便。”
季如風邪魅的勾了下脣角,透出幾分不耐。“上個月不是這個時候。”
“嗯,提前了幾天,我這個一向不太準的。”語瑤紅着臉說道。
季如風輕放開她,轉身到廚房給她倒了杯熱水,“經期不準也是問題,改天我帶你去醫院看看,這種事可大可小,嚴重了也能會影響懷孕。”
“我身體很好,懷孕又不是一個人的事,懷不上也可能是你的問題。”語瑤不假思索的回了句。她自然不會和季如風去醫院檢查身體,否則,她當初懷孕又流產的事,就瞞不住了。
語瑤一句無心的話,卻讓季如風微惱,她這是在懷疑他的能力?
季如風突然又撲過來,將她緊困在身體與落地窗之間。他低眸深深的看着她,眉宇間盡是邪氣,“你這事幾天能結束?看來得馬上讓你懷孕才行,以免你總是質疑我的能力。”
語瑤羞澀的笑,雙手di着他胸膛,嬌聲說道,“這種事要順其自然的。”
“怎麼順其自然?當然要多做才行,天道酬勤。”季如風脣邊的笑越發的邪魅。
語瑤的粉拳不輕不重的落在他胸膛,又道,“如風,陪我去堆雪人好不好?”
“不行,你現在是特殊時期,,着涼了怎麼辦。”季如風細心的提醒。
“我沒關係的,如果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了。”語瑤任性起來,誰也勸不住。季如風只好深夜陪着她一起到樓下的小花園中堆雪人。
雪一直下着,洋洋灑灑,語瑤和季如風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在雪地上不停的忙碌,沒過多久,白茫茫的雪地上就多了兩隻可愛的小雪人。
“這個英俊瀟灑的是如風。”語瑤伸出手臂,指着高大一些的雪人說道,然後,又看向身旁的另一隻雪人,“這個是瑤瑤,如風和瑤瑤要相親相愛的過一輩子。”
她笑的眉眼彎彎,天真可愛的摸樣像極了小孩子。
季如風溫笑着看她,然後俯下身,伸手捧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團,很快,一隻小小的雪人出現在他掌心間,“這個是小如風,或者是小瑤瑤。”
他將小雪人放在兩個大雪人之間,然後笑着牽住了語瑤的手,“你看,由兩個人變成了一個家,這樣纔算完整……瑤瑤,給我生個孩子吧。”
語瑤緊抿着薄脣,淚光卻在清澈的明眸中不停的轉動着。季如風以爲她是被感動,其實,語瑤是想到了那個他們曾經失去的孩子。
“嗯。”語瑤用力的點頭,下一刻,撲入他懷中。
堆完雪人回去後,語瑤躺在牀上,肚子開始隱隱作痛。
“如風,我肚子好疼。”語瑤將頭枕在季如風膝上,懶懶的撒着嬌。
“誰讓你胡鬧的,活該。”季如風冷着臉訓斥了句,卻打橫將她抱入臥室中,給她灌了暖水袋,並煮了紅糖薑糖水。
語瑤嫌薑糖水的味道重,喝了兩口就說什麼都不肯喝,季如風拿着勺子,一口口的喂她,像哄孩子一樣。“乖,再喝一口。”
語瑤心不甘情不願的喝了半碗,溫熱的薑糖水入腹,的確緩解了疼痛。
季如風躺在她身邊,溫熱的手掌爲她輕輕的揉着小腹,“痛經的毛病很嚴重嗎?”
語瑤點頭,但很快又搖頭,目光些微的茫然,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情緒有些低落。她起初並沒有痛經的毛病,是自從流產之後,留下的病根。即便不沾染寒涼,也一樣會痛,嚴重的時候,痛到下不了牀。這幾年,安曉冉帶她看過不少醫生,中醫西醫都有,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有位老中醫說,也許再要一個孩子,就會好的吧,但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
他溫熱的手掌在覆蓋在小腹上,語瑤的心都暖了,疼痛似乎都變得不那麼清晰。她將頭枕在季如風手臂上,看着他溫溫的笑,“如風,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這些年沒有我的時候,你都是怎麼挺過來的?”他斂眸看着她,墨眸幽深。
語瑤有片刻的沉默,清澈的瞳仁收縮,眸色黯淡了些許。最初的時候,因爲年幼,所以很脆弱,每次痛的時候都哭個不停,那時,都是安曉冉抱着她,哄着她。後來,開始依賴止疼藥,然後,就漸漸的麻木了。
“當然是吃藥了,我又不傻,難道就這麼挨着疼啊。”語瑤笑嘻嘻的說道,儘量的不流露出任何情緒。
季如風溫柔的撫摸過她額頭,將額前凌亂的碎髮抿到她耳後,溫笑着說道,“以後你有我了,我就是你的止疼藥。”
在他懷中,一夜好眠。最近似乎習慣了睡到自然醒。
只是,天亮醒來後,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下來。屋內安靜到幾點,除了呼吸聲,聽不到任何聲響,很顯然,季如風已經離開了。他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對於他的行蹤,語瑤一向都不會過問。
她習以爲常的掀開被子下牀,趿拉着卡通棉拖鞋,來到窗前,伸臂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瞬間點亮了整間臥房,光暈散落在身上,暖暖的,讓人很安心,亦如季如風給她的感覺。
語瑤站在窗前抻懶腰,而此時,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一室的靜謐。
她隨意的掃了眼來電顯示,居然是杜凌浩打來的,這個男人應該馬上就當爸爸了吧,這個時候居然還能想起她。
“凌浩,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語瑤接聽電話,脣角淺淺的揚着。
“想你了,不行嗎?”杜凌浩嬉笑,“見個面吧,我在你律師所對面的咖啡廳等你。”
“好吧,那我半個小時之後到。”語瑤低頭看了眼腕間的手錶。
“半個小時?陸語瑤,你沒上班嗎?”杜凌浩震驚的問道。
“哦,我和如風馬上要訂婚了,所以一直在休假。”語瑤如實回答。
只是,她說完之後,杜凌浩有短暫的沉默,然後才低低的說了句,“見面聊吧,半個小時後,我在咖啡廳二樓的包房等你。”
語瑤簡單的梳洗後,直接開車去了約定的咖啡廳,杜凌浩似乎已經到了很久,一杯咖啡已經喝了一多半。
語瑤倒也不和他生分,直接坐在了他對面,因爲沒吃早餐,她叫了一份提拉米蘇和奶茶,沒有喝咖啡,因爲空腹喝咖啡對身體不好,這話是季如風說過的。
杜凌浩有些慵懶的靠在軟椅上,微眯着眼眸,看着對面的語瑤,她正小口的吃着點心,連姿態都是極優雅的,眉眼彎彎的摸樣,眸中隱隱藏着笑意,這樣的神情,杜凌浩自然是懂得的,只有被愛情滋潤的女人,纔會如此。
“看着我做什麼,我們現在是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我可要提醒你,你是馬上要當爸爸的人了,別有什麼非分之想。”語瑤嘻哈的打趣道。
杜凌浩白了她一眼,“陸語瑤,不自戀你能死啊。”
“不能啊,只是會不太開心而已。”語瑤吃完蛋糕,隨手抽出一片紙巾輕拭了脣角。然後又問,“雯雯應該馬上要生了吧,男孩女孩?即將爲人父的感覺如何?”
“目前沒什麼感覺,大概要等抱到孩子的時候才知道,到時候我會打電話告訴你,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杜凌浩嬉皮笑臉的回答,轉而又道,“醫生說是女孩,我父母只怕更難接受雯雯了,最近雯雯的情緒起伏也很大,醫生說有輕微的產前抑鬱。”
“男孩女孩都是杜家的骨肉,人心都是肉做的,伯父伯母總有一天會接受雯雯的。倒是你,不回家照顧老婆孩子,還有心情和我在這裡敘舊?”
“如果我不給你打這個電話,大概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都已經是季太太了。”杜凌浩打趣,但語調明顯帶着幾分譏諷。
語瑤溫溫一笑,帶着幾分羞怯,然後說道,“杜家的事,我很抱歉,有機會我會和如風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他不會太爲難杜家的。”
杜凌浩卻滿不在乎的聳肩,“其實我一直在想,也許杜氏被收購對我來說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拉近我和雯雯之間的距離。好了,別總操心我的事,倒是你,真的打算嫁給季如風了?語瑤,你不介意他和左雅之間的一切嗎?”
語瑤微微苦笑,兩指捏着銀勺,在奶茶杯中不停的攪動着,“我說不介意也是騙你的,在愛情面前,女人的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可是,兜兜轉轉了八年,我根本忘不掉如風,既然如此,我想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忘記過去,和他重新開始。”
杜凌浩重重的嘆了聲,他真想一棍子敲在她的腦袋上,將她敲醒。這個女人,真是天真的可以。“陸語瑤,我真懷疑你那些官司是如何打贏的,看着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麼一遇上季如風,就智商直降爲零呢。你真的認爲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歸零重來嗎!”
“難道不是?”語瑤眨了眨眼,一派純真的看着他。
杜凌浩單手撐着額頭,內心些微的掙扎,猶豫着該不該將事情告訴她。
“語瑤,你和季如風,現在究竟發展到哪一步了?”杜凌浩試探的問道。
“你指的是什麼?”語瑤眨了眨眼,故作無知。
“少和我來這套,陸語瑤,你又不是未成年少女,難道聽不懂我說什麼嗎!”杜凌浩有些火大。
語瑤臉頰微紅,輕咬了下脣,卻沒有回答。
杜凌浩是明白人,自然明白,她這無異於默認了。看來,她和季如風之間,該發生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
“陸語瑤,這世界上怎麼有你這麼傻的女人呢。”他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