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沒錢吃飯,點了這麼多,竟然一毛錢都付不出來,我們店微信支付寶都可以,難道你一毛錢都沒有嗎!”
服務員已經自動過濾她剛纔給小費的事情,要是將那錢折算出來,肯定能支付這一頓飯錢。
季瑾看着桌面,聲音細小的傳出:“我沒錢。”
“沒錢!說的輕巧,你要是不給,賠的可就是我們了!你不是有電話嗎?給你家人打電話來送錢啊!”
服務員也不想爲這點糟心的事情把警察叫來,只好催促她趕緊找人來給錢。
但是,季瑾像是木頭人一樣,竟然不說話。
“喂,跟你說話呢,啞巴呢!”
服務員氣的拍桌子,將碗筷震得叮噹作響。
她氣不過,甚至還推季瑾的身子,簡鈺看到她瘦弱的小身板,被那服務員推來推去,頓時火氣上來了。
“喂,你別以爲不說話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了,我可是要報警……”
她伸出手,還想推人,但是手腕猛地被人從後面扼住。
“你特麼給我滾!”簡鈺猛地將服務員推到了一邊,然後蹲在季瑾身邊,焦急的說道:“季瑾,你怎麼了?”
但是季瑾就像是丟了魂魄一般,目光都不聚焦了。
“你是誰啊,同夥嗎,想在店裡鬧事!我要報警,把你們送到公安局!”服務員氣呼呼的說道。
但是她剛拿出手機,卻猛地被人扔了出去,手機頓時摔得四分五裂。
“啊!我的手機,你特麼有……”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來,沒想到她就被眼前的男人狠狠地揪住衣領,力道之大,竟然差點將她帶離了地面。
脖子勒的有些難受,讓服務員痛苦的哀嚎。
“她怎麼了?”
“你這個瘋子說什麼呀,你把我的手機弄壞了,你給我賠錢,我要抓你們進公安局!”服務員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她在這裡見了什麼人,和誰說了什麼話,告訴我!”
他的手上又加重了幾分力道,讓她感覺自己正在生死邊緣徘徊,心裡升起了巨大的恐懼。
“我……我不知道,她見了一個要飯的,然後吃完飯那要飯的就走了,就她還傻乎乎的在這不走!”
簡鈺聞言狠狠鎖眉,立刻吼道:“你們的監控呢!”
“店……店太小了,老闆沒裝監控!”
“媽的!”簡鈺抱了一句粗口,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將季瑾帶回去再說。
他直接將季瑾打橫抱起,就要離開,沒想到季瑾開口說話了。
一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說道:“我還沒有給錢。”
“季瑾,你沒事吧,你到底怎麼了?”聽到她聲音的簡鈺欣喜若狂的說道,但是季瑾只說了這一句話,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不管她說什麼,她彷彿聽不見一般。
他狠狠蹙眉,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問道:“多少。”
“加上手機三千。”
“這卡給你。”
簡鈺匆忙的丟下一張信用卡,就直接帶着季瑾離開了。
“這卡有沒有錢啊……額……黑色的?”服務員震驚了。
簡鈺開車帶着季瑾快速的趕了回來,季瑾就像是關閉了自己所有感官一般,雖然睜着眼,但是視線卻沒有聚焦,徐寶倩粗心大意,下手重了,她也不知道呼痛。別人和她說話她更是不知道回答。
心急如焚的簡鈺找來了醫生。
醫生來了過後,說季瑾是承受了巨大的刺激,將感官封閉,形成一種自我保護的狀態,外人要和她多說話,刺激她的感官,還要病人自己努力,否則誰也沒有辦法。
簡鈺和徐寶倩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恨不得將第一次見面發生了什麼說了什麼,統統說出來,但是卻療效甚微。
最後簡鈺咬咬牙道:“徐寶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帶季瑾出去一趟。”
“去哪?”
“帶她去找適合她的醫生。”
簡鈺將季瑾打橫抱起,在黑夜中,車子快速行駛着。
路上,他給簡越打了電話。
很快,別墅山腳下一處監控隱蔽的地方。
簡越趕來的時候,簡鈺正倚靠在車邊,神色十分的焦急,一看到簡越的車來了,立刻迎了上去。
“怎麼會這樣?”電話裡,他已經知道了季瑾的症狀。
“我也不大清楚,我已經讓人去調查餐廳外面的監控了,很快就能知道那個人是誰。”
就在這時,簡鈺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手下發來的郵件,裡面全是監控錄像。
簡越看到了監控裡的那個人,十分熟悉,仔細想了想才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他。
是杭楊的照片。
當初他調查季瑾的身世的時候,調查到這個男人,名字叫秦明輝,可以說季瑾這麼多年的痛苦全是這個男人造成的。
沒想到季瑾竟然和他見面了,一定是被勾起了往事!
“有辦法嗎?”簡鈺擔憂的問道。
“我試試。”
他面容嚴肅,劍眉狠狠地蹙起,上車之際他開口:“抓住這個人!”
說完,他上了車。
車內,季瑾眼睛上蒙着一塊布,是簡鈺的黑色襯衫。
她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蒼白,再加上這黑色衣料的襯托,那巴掌大的小臉就像是白淨的瓷器一般,脆弱的隨時都會破碎。
“季瑾,我是簡越。”
季瑾聽到這話,手指輕輕顫抖,竟然有了反應。
“我是簡越,是那個記得你的簡越,還愛着你還寵溺你,還心疼你的簡越。”
“越……”
季瑾就像是失語很久的病人,吐出一個字來艱難無比,聲音也沙啞晦澀。
她顫抖的擡起手,想要扯開眼前的遮擋物,但是卻被簡越用力的握住了手。
“不要看我,這是在夢裡,我隨時可能會消失。”
“夢裡……”
她像個無助的孩子,喃喃自語,早已分不清現在是真實的還是在夢中。但是他既然說是在夢裡,那就是在夢裡,最起碼這個時候的簡越是愛着自己的,他剛纔握住自己的那一下,掌心溫熱,是她熟悉的溫度,是她熟悉的人。
人如果在能逃避現實的情況下,會自願做夢。
“今天去見了秦明輝是不是?你的心裡很難過,想到了當年很多往事是不是?”
“嗯……”季瑾嗚咽的點頭,小手顫抖的亂晃,最後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
她拉着他的手,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越……這裡好疼……”她的聲音細細小小,彷彿每說出一個字都是那麼的小心翼翼。
她在害怕,不忍心打破這個夢,想要和簡越多待一會。
“我知道你的難過,我比你更難過,但是你要堅強起來,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孩子。”
“你知道我懷孕了?”季瑾詫異的說道。
“是啊,因爲是在夢裡,知道你懷孕了,知道你很辛苦,知道你每天都過得不開心還要強顏歡笑。我知道很多,但是我不能說。”
他緊緊的抓住季瑾的手,輕輕的放在嘴邊,薄脣滾燙。
“爲什麼不能說?我們是夫妻啊,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管發生什麼,都可以一起扛。”這一次,她說的話多了些。
“其實……他找上我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想找你,但是我怕你對我冷言冷語,我真的很害怕。我在想,要是以前的你,肯定會安慰我,不讓我掉眼淚,選擇笨拙的方式讓我開心。”
她的眼淚簌簌落下,打溼在衣料上面,最後……沁了出來。
那一滴淚,乾淨的像是水晶一般,在月色下折射出一樣美麗的光彩。
他擡手,忍不住擦拭。
指腹溫暖,人更溫柔。
“如果感覺到辛苦,就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怕我第二天醒來的還是噩夢!”她輕輕的說道,帶着害怕。
簡越盯着眼前美麗的那張小臉,這些天壓抑的思念就像是山洪暴發一般,猛地席捲過來,碾壓他的神經。
他再也剋制不住,將小人兒納入自己的懷中,緊緊相擁。
他的手穿過她的髮絲,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腦袋,柔聲道:“這樣會不會好受一點?”
這是獨屬於季瑾一個人的安慰方式,以前是媽媽這樣做,現在是簡越這樣做,她不打算告訴第三個人。
如果……簡越回不來了,那麼……她也不需要別人安慰了。
最愛的人不能安慰自己,其餘人……也就不在乎了。
“嗯,舒服很多了,越,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真的好累啊……”
她靠在他的懷中,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獨特的氣息,讓她心曠神怡,原本害怕不安的心,此刻……也慢慢平息起來。
這個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和以前一模一樣,彷彿什麼都沒有變。
簡越聽到這句話,心狠狠地顫抖。tqR1
現在是季瑾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卻不能站出來,還要一遍遍的傷害她。
他將下巴輕輕的擱在她的腦袋上,痛苦的閉上眼。
月光下,那張英俊的臉,眉宇緊鎖,瀰漫着深深地自責。
“季瑾……要是覺得淚,就放手吧,讓簡鈺帶你離開這裡。”
季瑾聽到這話,身子狠狠地一顫,不可置信的擡起頭,問道:“你……也讓我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