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和你吵架,但是我要是惹你生氣了,我會先一步哄你,不管誰對誰錯。”
“簡越……你這樣寵我,會把我寵壞的。”
季瑾在他懷中,悶聲悶氣的說道,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簡越聽到這話,忍不住寵溺的笑笑,大手憐惜的撫摸着她的腦袋。
“那又怎麼樣?就算把你脾氣寵壞了,那也是爲夫的責任。我不懂夫妻之道,我只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不管做什麼,都能念着一個人,這種感覺很好。”
“總感覺胸腔是熱的,感覺自己還像個人,懂得很多美好的東西。其實你挺沉的,裝在我的心裡,拿的起就放不下了。”
他的聲音很低沉,在微風中浮動,洋洋灑灑的落在耳畔,惹得耳朵癢癢的。
他的話,總能感人肺腑。
季瑾無奈的纏住他的脖子,其實也說不上生氣,其實現在的一切她都預料了。
他可是簡越啊!
就算離開了D.E,單單憑他是簡家人的身份,就註定不會和她過平凡的日子,他用那麼笨拙的方法想要融入她的生活,已經很辛苦了。畢竟要從那麼高的位置下來,從翻雲覆雨的大人物,轉而變成蝸居在小小燕城裡的丈夫,這也是很有難度的。
夫妻是什麼……
一人讓一步,心裡念着對方的好,忘記所有的不好,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了。
季瑾知道,兩個人以後還會吵架,但是她堅信不疑的一點是,此後的每次吵架必然是簡越先服軟。tqR1
不是他愛的多些,而是他心疼自己。
女人,總會有任性的時候,她很感謝簡越能像大海一般的包容自己。
“簡越……如果你要這樣寵我,就一直寵下去,不要離開我。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會胡攪蠻纏,會任性妄爲,會以你爲中心。所以,千萬不要離開我,否則我又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去適應另一種生活。我已經……不那麼堅強了……”
最後一句話,她嗚咽的說出口。
簡越聞言,心微微一顫,看着她依偎在懷中,是那麼的嬌小瘦弱。他的心彷彿塌陷了一塊,軟的一塌糊塗。
“我和你一樣,我不會放你走的,絕對不會。”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聲音雖然平緩,但是卻帶着前所未有的凌厲和篤定。
這是第一次,簡越那麼虛心的求問,詢問她喜歡什麼東西。
然後,一點點的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她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的衣服,喜歡去什麼地方……
這些,日常習慣中就能體現的東西,他早已熟記於心。
但是他從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話,喜歡什麼書,平常發呆的時候喜歡幻想什麼?
這些是他不曾知道的,餘生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他從現在記着,餘生慢慢償還。
季瑾從回來到現在,也對他提了第一個要求。
“陪我去看一次攝影展,去了解認真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每個人,都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心愛的人看。
他運籌帷幄,工作努力認真的樣子她看過。
他下廚做飯,信手捏來的樣子她看過。
他狼狽脆弱,還咬牙硬撐的樣子她看過。
她看過很多樣子的簡越,但是他似乎從未見過認真工作的自己。
她喜歡的工作,手拿着攝像機,就像是到了自己王國的樣子。
他還沒有看到。
她想讓他看到。
簡越點頭答應,今天哪也不去,就陪着她去看攝影展,去雜誌社,去她喜歡的地方。
季瑾以個人名義開的歐洲系列風景展在文化會展中心。這兒算是文化交流的場所,不只有她一人的攝影展,還有好幾家畫廊,和藝術品。
整個會展中心是靜默的簡約黑白基調,吊頂是木結構,燈光暖黃,氣氛十分安逸。
每一張攝影作品下面都會表明書名。
大寫的“J”。
“爲什麼叫這個名字?”簡越問。
“季瑾,簡越,我們名字開頭的首字母都是J,所以就叫了這個名字。”她輕聲說道。
簡越聞言,緊緊的捏住她的手,細細的看着攝影展。
她的攝影技術很好,構圖也很飽滿,色彩絢爛多彩,但是……卻透着一股荒涼和思念的感覺。
這些照片不是同一時間段拍攝的,而是五年來斷斷續續的歸來,她一張張拍攝,挑選合適的放上來。
每一張都很漂亮,就像是罌粟花一般,顏色絢爛,彷彿是開到了荼蘼盡頭,轉瞬就是悲傷。
管理員認出了季瑾的身份,有些事情要通知她一下,將她拉走了。
簡越在原地等她。
他注意到角落裡有五張系列風景,都用了同樣的名字《思念》。
都是逆光拍攝,可以看到一個人影的輪廓,但是具體是誰,無從得知。
夕陽的光,有些荒涼落寞,那個人的影子也被無限拉長,他看着莫名有種悲傷地情緒縈繞心頭。
這裡面的人,都是自己。
一年一張,五年過去了,也就有五張了。
五年,她都在思念。
他手指顫抖的撫摸上去,玻璃相框是冰的,他的指尖也是冰的。
就在這時,沒想到一個人突然衝撞過來,他的手不小心一揮,沒想到那相框就從牆上掉了下來。
砰——
一聲脆香,玻璃碎裂。
簡越的眉宇狠狠蹙起,急忙將照片抽出,小心捏在手裡,甚至都沒注意那碎裂的玻璃渣子,已經將手指割破。
“誰?”男人冷喝一聲,幽然轉身,只看見眼前站着一個佝僂的女人,瑟瑟發抖,身子蜷縮,將臉深深地埋在大衣的帽子裡,彷彿很惶恐見到生人一般,用手捂着臉。
她不敢擡頭,只敢盯着地面,卻不想看到了一滴鮮血。
那是從簡越手上滑落的。
他受傷了?
這一刻,心瞬間一緊,她的視線連忙上移,看到了簡越受傷的手指,心騰地一跳,竟然控制不住的上前抓住,說道:“你受傷了,趕緊包紮一下!”
她瘦弱的手伸進大衣口袋,摸出一張創口貼,然後就要給他貼上。
簡越有一瞬間的愣神,因爲這個古怪女人抓傷自己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竟然沒有推開,反而覺得她抓自己的手很自然。
但是,這愣神也緊緊是這一瞬的。
他立刻抽手,冷道:“不需要,下次小心點。”
明明心情不悅,但是話一出口,卻並沒有那麼凌厲。
此刻,工作人員過來了,將垃圾清理。
“您好,監控顯示兩位都有責任,我們的經理馬上就要過來,還請兩位稍等。”
那個女人一聽這話,頓時慌張起來。
她根本不想來這,是被茱莉婭強行帶過來。她被僞裝的保鏢拖了進來,然後再把她推到簡越身邊。
她不能繼續待下去,要是簡越知道了她的身份,就等於將當年完好的疤硬生生的揭開了!
她慌張的就像是個神經病患者,低着頭,橫衝直撞,將工作人員推開,跌跌撞撞的朝着大門走去。
保鏢就在門口,伺機等候。
那女人不僅狠狠蹙眉,情急之下,立刻轉變了方向,衝向了廁所。
工作人員衝了過去。
而季瑾也接到了經理的消息,趕到了女衛生間。
“紀小姐,那個人躲在了裡面,我們已經找來維修人員,準備強行開門……”
“不需要那麼麻煩,只是打碎了玻璃相框而已,你重新裱好再掛上去吧,不需要弄得這麼興師動衆。”
“可是……這個人很可疑,監控沒有拍到她的臉,紀小姐你看!”
經理拿來平板,裡面是監控鏡頭,那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進來,一路都在顫抖,然後兩人走到最裡面的展區,沒想到那男人突然推了女人一下,才造成了這次事故。
那個女人……
身影好熟悉呀。
季瑾搜索了一下腦海,雖然沒有看到那人臉,但是卻確定是上次在教堂裡看到的毀容女人,那個男人難道就是他的丈夫,剛纔是鬧了什麼矛盾,才推了她嗎?
季瑾正要上前,卻被經理攔住:“紀小姐一個人不要過去,誰知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瘋子,鬼鬼祟祟的,也許不是什麼好人,我已經準備報警,等警察來了吧。”
“不用,我認識她,我和她談一談,你們人不要這麼多,留一個保安就好了,對方是女性,又是在女廁所,別弄得顧客不敢來了。“
“知道了。”
季瑾走到最裡面的位置,問道:“你好,你還記得我嗎?上次在教堂認識的。”
“記得……”裡面的女人哆哆嗦嗦的說道,彷彿害怕極了:“我不是壞人,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你撞到的是我的先生,他可能嚇到你了,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報警也不會讓你賠償,你現出來,沒事的。”
“那你先生在不在……我害怕他……”
“不在,放心吧。”
“真的?”她膽戰心驚的詢問。
“嗯。”
聽到季瑾這句話,那女人才小心翼翼的打開門。那一張臉一露出來,瞬間換來那些員工的驚呼。
季瑾原本以爲她會自卑怯懦,但是卻發現她回望他們的眼神,很平靜很平靜,穿越過人羣,似乎在尋找誰。
她在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