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顧煙驚呼一聲，撲過去，“媽，您別嚇我！”
但靳瀾惜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整個人ying侹挺的躺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得像是隨時會沒有氣息。
“媽……”顧煙已經哭了。
一向都很冷靜的她，此刻卻慌得不像話，一邊一遍遍喚着‘媽媽’，彷彿要將她喚醒；一邊趕緊摸了手機出來打急救電話。
再送到軍區醫院的時候，直接推進了急救室，情況糟糕到了極點。
打了電話給顧影，顧煙靠站在牆邊上，只覺得雙腿發軟。臉埋在手心裡，眼淚已經從手縫中淌出來。
顧影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20分鐘以後了。靳瀾惜還在搶救室裡沒有任何消息。
“姐！”顧影匆匆跑過來，面上全是憂心，“媽怎麼樣了？”
顧煙站直身子，見到顧影，二話沒說，走上去揮手就是痛甩了一耳光。
‘啪——’一聲脆響，在醫院安靜的長廊裡顯得尤其的清脆響亮。所有人的視線都朝這邊投射過來，顧影完全被打懵了。
顧煙這一耳光又狠又快，扇得她耳中嗡嗡作響，半晌都只能低着頭站在那。
“醫生說……媽刺激過度，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顧煙哽咽，仰着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但淚卻越來越多。
她憎怨的瞪着顧影，“知道媽爲什麼突然會這樣嗎？就在今天早上，她都還好好的！”
“……爲什麼？”顧影擡起頭來，含淚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承受這一耳光。心裡既憋屈，又痛心。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兩姐妹之間竟然會動手了？
“都因爲你！知道柯容今天來家裡是怎麼羞辱媽、羞辱我、羞辱你的嗎？”顧煙紅着眼瞪她，深吸口氣，才道：“她說媽教唆我們攀上燕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嫁入燕家！”
顧影倒吸口氣。
顧煙冷笑，“顧影，我喜歡燕北的事，我不管你怎麼想，也不管你告訴其他任何外人，或者你們倆宣揚得滿世界都知道也好，可是……這種事卻讓燕家拿來當攻擊媽、羞辱媽的武器，這讓我恨你們！你和燕北迴去見家長我沒意見，想和他在一起也罷，可是，我拜託你別把媽也一起拉扯進去！如果不是你瞞着媽和燕北迴去見了他爺爺奶奶，今天的事又怎麼會發生？”
顧煙的淚越流越急，連聲音都變得不完整，“媽的狀況已經那麼差了……如果因爲你和燕家的人再出什麼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們！”
顧影木然的站在那，半邊臉紅腫得越來越厲害，火辣辣的痛。可是，她卻渾然不覺，整個人像是靈魂脫殼。
胸口堵得讓她喘不過氣。
彷彿那兒有一把電鑽，一直在不斷的、不斷的往她心上鑽。尖利的螺旋，硬生生的刺入那心裡最柔軟，最深的地方。
醫生拉了簾子出來，顧煙立刻衝上去，“醫生，情況怎麼樣？”
“情緒很影響病人的病情，現在狀態很糟糕，最好是能給她一個平和的環境，不要再刺激她。”
“是是是……”顧煙連連點頭，連眼淚都顧不得擦，只問：“我媽醒過來了嗎？”
“嗯，醒了，進去看/看/吧。一會兒把住院手續都辦好，這段時間就在醫院靜養。”。
醫生交代了一聲就走了，顧煙道了謝就要進去看靳瀾惜。想到什麼，又回頭扯了顧影一把。
顧影這纔回神，擡目看着顧煙，半晌，眼裡才找到焦距。
顧煙心裡也不好受。尤其那紅腫的臉頰，亦讓她覺得難過。索性別過臉去，硬邦邦的開口：“你去和媽解釋清楚！”
……………………………………
拉開簾子，顧影就見到靳瀾惜躺在病牀上。
潔白的牀單，將她整張臉襯得越發的蒼白。她閉着眼，安靜的躺在那，像是一條失去水的魚，奄奄一息。
心，劇痛。
想到病/入/膏/肓因爲自己而被一再的羞辱，她愧疚得擡不起頭。只覺得肩上揹負了一個沉重得讓人窒息的枷鎖。
“媽……”
走近，她啞着嗓子輕喚了一句。
手伸到被子裡，將母親的手緊緊握住了。
指尖的溫度，讓靳瀾惜有了知覺。艱難的睜開眼，模模糊糊見到顧影，也見到她頰上的淚痕，蒼白的脣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顧影將溼潤的臉頰貼在她完全沒有光澤的手背上，愧疚的喃喃出聲，“對不起……媽，對不起……我不該不聽話……”
“他們……欺負你了？”靳瀾惜艱難的開口，每一個字都虛弱得像是呼吸。
手緊緊的握住了女兒的。
那冰涼的溫度，刺得顧影痛不欲生。
她搖頭，眼淚也跟着搖晃，掉落在被子上，“沒有！媽，您別擔心我，我沒有被他們欺負……真的！您答應我好好保重身體，好不好？我保證……只要你不喜歡的事，我再也不會做！真的！我再不做……”
她急急的說着，急切的想要化解靳瀾惜的擔心和鬱結，嗓音已經完全都沙啞了。
顧煙站在一旁，將掉下的淚，悄悄抹去。轉過臉去，不再看她們。
靳瀾惜沒有力氣說太多的話，只捏了捏顧影的手，“別和他在一起……不要……再被他們欺負……”
既然早知道不會有好結果，又何必一錯再錯？
……………………………………
靳瀾惜的狀態越來越糟糕。
她醒了又睡過去，醒的時間很少，但即便如此，情況也越來越糟糕。
病房裡，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燕北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那號碼此刻就像燙手山芋一樣，讓她連碰都不敢碰，只能將手機調成靜音，逼着自己不去看。
手機屏幕再次閃爍起來的時候，顧煙起身走到她身邊，“你先回去吧。”
顧影搖頭，“我留下來照顧媽。”
“我明天沒事，不用去事務所，今晚我留在這。”顧煙堅持。
顧影不動。
顧煙垂目看了她一眼，頓了一下，才說：“你回去好好把臉敷一下臉。”
語氣，依舊硬邦邦的。眸光卻閃爍了下，繼續道：“別到時候等媽清醒過來，看到了，又以爲我也欺負你！”
顧影摸了摸臉頰，到底還是聽了顧煙的話。
…………
一路往家裡走，電話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到底有多少次她已經不知道了。
等回到家的時候，手機已經沒電了，屏幕再也亮不起來。
她整個人也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木然的縮在沙發上，視線呆滯的看着茶几上那一疊疊照片，毫無意識的拿過來一張張看着。
這是媽媽爲她和姐姐挑的男人。
是不是，嫁給他們其中的任何人，都能讓媽媽安心。唯獨……不要和燕家人扯上關係就好？
可是……
該怎麼辦呢？自己好像已經瘋掉了。不然，怎麼會每張不同的照片，不同的臉，映在她眼裡，都是那同一個人……
燕北……
燕北……
無助的呢喃着這個名字，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只烏龜一樣趴在沙發上。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也有一個龜殼，難過的時候、無助的時候也可以蜷縮在裡面療傷。
可是……
如今，她的港灣，都已經不能再讓她躲避……
……………………
眼淚流着流着，就累了。不知不覺中，趴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等到門鈴瘋狂響起的時候，整個天都已經暗下來。
她迷迷糊糊的擡頭，牆上的壁鐘顯示着11點。
這麼晚，是姐姐回來了？
心一緊，睡意全無。
生怕是什麼不好的消息，光着腳就跑到門口開了門。
一打開，門口站着的人，讓她驚訝。
哪裡是顧煙？此刻站在門口的正是洛七。他滿臉都是汗，整個人趴在門框上。見到開門的她，他大喘口氣，一臉的慶幸，“謝天謝地，姑奶奶，您得虧在家裡。”
“怎麼了？現在都11點了，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顧影奇怪的看着他。
他還在喘氣，一臉的鬱悶，“我也不想來，可咱們二少太殘暴了，不管不顧就把我從被子裡挖了出來。”
“他回來了？”顧影還是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
哭得無神的雙目，聽到那個人後，不可壓制的閃爍。
洛七搖頭，“當然不可能了。纔到那邊，怎麼會這麼快回來？那邊工作應該是蠻多的。”
顧顧侹都卻。還沒有回來……
她鬆口氣。至少，不用立刻面對他，可是，心裡的失落又騙不過自己。
“那你現在來這兒是爲什麼？”她問。
“二少說今天一有空就在給你打電話，可是，不管怎麼打，你電話都打不通。都這麼晚了，他擔心你有什麼事，所以才叫我來看看。姑奶奶，您到底是怎麼了呀！給二少在那邊急得快放瘋了！現在把我也整得要瘋了！”
覺不能好好睡，大半夜的還跑出來尋人，真是夠惱火的。
想着他着急的樣子，顧影心裡亦不好受。
“不好意思，我手機出了點問題，所以電話一直打不通。”她找了個很撇腳的解釋。
“還好只是手機出問題，不是人出問題了。”洛七邊說，邊掏出手機來，“喏，二少又打電話來了，你自己和他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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