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下東西，站起身來，正打算出去，手機，卻在此刻倏然響起。
看了眼手機上閃爍的名字，她微怔。竟然是林一梵。自從上次搬家的時候，和容祁嗆上之後，他便再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林一梵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相信，那天自己和容祁的互動，即使她沒有明說，林一梵也看得清清楚楚。
拿過手機貼在耳邊，林一梵的聲音在那端響起。
“顧煙，是我。”
“嗯，是有事嗎？”顧煙邊收拾好東西，邊往外走。陳芸正在門口等着她。兩人本約好了要去嚐嚐隔壁新開的那家麻辣鍋。今晚都不用打電話，就知道容祁是絕對不會回去。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子，還不如晚點到家。
“你聲音聽起來好像不太好。不舒服嗎？”林一梵語有擔心。
一句簡單的問候，一時竟讓顧煙心裡有着說不出的難受。人一旦不舒服的時候，連心理都會變得脆弱。她多希望來問候她的是容祁，可是，現在容祁又在哪裡？
“我沒事的，只是今天忙了一天，聽起來可能沒精神。”顧煙在這邊勉強擠出絲絲笑，朝陳芸走過去。陳芸挽着她，兩個人往電梯裡走。
“嗯。”林一梵頓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可是，又欲言又止。
顧煙聽得出來，“有話要說麼？”
“想問你個私人問題。”
私人問題？
顧煙心裡有了譜。“你問吧。”
“你和容祁……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顧煙有片刻的沉默，垂目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那麼晃眼，可是，又讓她覺得眼眶緊澀。
可不就是在一起了麼？
他們連婚姻的承諾都許下了。
“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當我沒問過吧。”林一梵以爲她的沉默是勉強。
“不是，其實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顧煙回答，“我是和容祁在一起了，早之前就想和你說，一直又拖着了。”
“哦。”林一梵沉默了一瞬，又道：“你瞭解他嗎？顧煙，容祁的背景很複雜，這一點我不說你也知道。關鍵是……他感情生活處理得怎麼樣，你清楚嗎？”
他的話，讓顧煙微一怔。
林一梵是個什麼人？他絕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所以，能問出這句話，自然是有原因的。
顧煙下意識握緊了手機，“一梵，是不是你知道什麼？”
“我不是想挑撥你們的關係。”
“我知道，你的爲人我最瞭解。”
林一梵嘆口氣，“前天我經過嶺軒大廈的時候，有看到容祁的車就停在那。後來，才發現他在等人——一個女人。”
嶺軒大廈？
顧煙一聽這個地址，心裡驟然抽痛。她知道那是哪兒，秦素素上班的地方。
所以……
他說忙，忙到不能陪她吃晚飯，忙到不能回家。
可是……卻可以抽出時間來等秦素素下班……
“顧煙，你在聽我說嗎？”林一梵沒聽到聲音，又問了一句。
電梯到了，顧煙挽着陳芸走出去，這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我在聽，剛剛在電梯裡信號不好，聽得有點模糊。我想他等的大概是他客戶吧！”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爲他辯護。與其說是在林一梵面前辯護，倒不如說這些話是用來安慰自己。
可是，安慰得了嗎？
如果安慰得了，此刻心裡泛起的一圈圈艱澀又是什麼？
“是客戶嗎？我看他們之間的舉動好像很親暱。還有……”林一梵頓了一下，“我現在在城南路的冰火樓裡，剛好，他們也在。”
“他們？”顧煙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嗯。他和上次在嶺軒大廈等的那個女人。顧煙，你要過來嗎？”
“不，他既然在忙，我就不去打擾了。”顧煙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林一梵聽她這麼說，自然是不勉強的，兩個人也沒在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林一梵的電話啊？怎麼了，接完電話臉色這麼差。”陳芸擔心的看她一眼。
她一手緊緊攀着陳芸的手臂。她不知道爲什麼林一梵和她說那些話時，她居然本能的想要躲避。是，自己此刻不願意出現在冰火樓不就是在躲避嗎？
她在害怕。
害怕即將面對的會將她心裡殘存的唯一一點信任都擊潰。
可是……
這個畏首畏尾的顧煙，還是她麼？
曾經灑脫、乾脆的顧煙，又去了哪裡？
“顧煙，顧煙！”陳芸的手在她面前揮了好幾下，她才猛然回神，視線有了焦距，“我說你，不會是來個大姨媽，失血過度，傷了神經吧？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我問你呢，一會兒是想吃麻辣鍋底還是香辣鍋底。”
“陳芸，我不能陪你去吃火鍋了。”躲避，她到底還是做不到的。
無論即將面對的會是什麼情況，她至少要睜眼看清楚。
“怎麼了？”
“我有點事，先走了。”顧煙和陳芸道別，“明天！明天我請你吃飯。”
“風風火火的，不知道你幹什麼。”陳芸無語。
她這一走，讓她一個人撂在這兒了？還吃什麼呀，不如回去自己炒個飯來得簡便。
.................拾來便時的。
顧煙邊跳上出租車，邊給林一梵打電話。林一梵說他們還沒走，正在冰火樓的後花園裡坐着聊天。
顧煙不想再聽下去，把電話切了，便往冰火樓趕了。
到冰火樓的時候，林一梵正坐在一間包廂。
他點了幾個顧煙喜歡的菜，可是，此時此刻，顧煙哪裡有什麼心情吃東西？
“他們還在嗎？”
她問。
不知道自己此刻心情緊張是什麼原因。她竟然有種來抓殲的錯覺。
“喏。”林一梵只是用下頷比了比窗口。顧煙順着他的指示看過去，心頭驟然收緊。
果然，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秦素素……
他們就坐在不遠處的花園裡，像是在閒聊的樣子。貼得很近，偶爾說到開心的地方，會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即使沒有聽到他們說什麼，可是，以他們此刻的狀態，她也明白，他們真不像在談正事。
一點都不驚訝的，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顧煙？”
林一梵見她臉色不對，喚了一聲。
她回神，視線移開，看向林一梵。
“你知道那女人是什麼人嗎？”她幽幽的問，聲音很輕很輕。
淡若輕煙，像是下一秒就消失了一樣。
“什麼人？”秦素素，林一梵並不認識。
她籲口氣，“是容祁的初戀女友。他……一直就很喜歡她。在他心目中，她的地位一定是不一樣……”
只是，不一樣到什麼程度？
到可以幾天不回家，卻能耐心等她下班的程度？到可以和她這個未婚妻幾天不見，卻能抽空陪她吃飯，陪她閒聊的程度？
顧煙笑。
即便自己沒結過婚，也知道這分明就是出軌的表現。
在容祁眼裡，是不是婚約這種東西，可以張口即來？一個秦甜甜是，一個她也是……
林一梵默了。側目，能看到顧煙受傷的神情，他喉間發緊，“是不是我不該和你說這些？”
“不，當然不是。”顧煙搖頭，自嘲的笑，“幸好你和我說了……”
至少……
她可以快一步抽身。
只是……
現在抽身還來得及麼？她自己都不敢確定，不是嗎？
林一梵沒說話了，就見顧煙從包裡翻出手機來。
握着電話，遲疑了好久，她手指始終繃得緊緊的沒動。林一梵看她一眼，勸道：“如果不想打電話，你可以就這麼走到他面前把話問清楚。”
問清楚？
如果他真的有心瞞自己，當着面，他會是什麼樣的解釋說辭？
顧煙不想聽。
籲口氣，將電話直接撥了出去。
最後一次機會。
她願意給他這次機會……19sjt。
但願，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雖然這樣想着，可是，心絃卻越繃越緊。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了。
“喂，顧煙。”
容祁的聲音從那端傳來，此刻，映在耳裡，顧煙竟然有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
他們，多久沒見了？
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會想自己嗎？
“怎麼不說話？”一會兒沒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在那邊補問了一句。
顧煙很努力很努力的將脣角揚起，擠出一絲笑來。她猜，自己此刻一定是笑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今晚打算自己下廚，你忙麼？要不要回來陪我一起吃晚飯？”
她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很輕鬆。
“你要回自己住的地方？”容祁問。
可不是？
不回去，守着那座空蕩的別墅，做什麼？等着一個和初戀女友約會，忘記歸家的浪子嗎？
“就算去別墅，我也打算自己做啊！每次都麻煩安姐，我不好意思嘛。”顧煙故意將語調說得輕鬆點，“我現在就要去買菜，全部買你喜歡吃的，你回來吃晚飯，好不好？”
她甚至，還有些軟軟的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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