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是沒料到兒子會問出這麼一句，柯容整個人一震，臉色都白了。
老太太也是一愣。燕北又轉過身去看着老人家，“奶奶，您又覺得如何？我爸和我媽幸福嗎？”
老太太動了動脣，想說什麼，炯炯雙目看了眼兒媳婦，到底是欲言又止。恍惚間想起曾經年少時的兆年，又憶起這麼多年來大家的日子。，似乎當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爽朗活潑的少年就丟弄丟了。
“小北，你太過分了！”柯容嗓音哽咽起來，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這麼說，是說媽耽誤了你爸一輩子，是怪媽沒用給不了你爸幸福……”
“媽，你知道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燕北單臂一攬，將哭得傷心的她抱到肩上，拍着背替她順氣，邊耐心解釋：“我只是希望你們能設身處地的爲我考慮，娶蘇染我不會幸福，她也一樣不會。婚姻不是兒戲，感情也不是。”
老太太沉默良久，似若有所思。一會兒才和媳婦兒道：“好了，別哭了。一會兒讓外頭的職員們見着還不曉得是出了什麼事。”
燕北抽了紙巾替柯容仔細擦掉眼淚。
門被敲響，柯容便將紙巾拿到自己手裡，立刻收斂了情緒。又似還在生氣，不滿的瞪了眼兒子。
燕北正了正色，才道：“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洛七。先是和老太太及柯容恭恭敬敬打了招呼，才道：“二少，北川的客戶來了，季總和他一塊兒在等您。”
燕北挑眉。再沒有比這時候來得合適的！“我知道了，讓他們等我兩分鐘，我馬上就過來。”
“是。”洛七頷首，又出去了。
燕北有些抱歉的看着兩位長輩。老太太拎着包站起身，“既然有正事要忙，我們就不再留了。”
“媽，事情還沒聊清楚呢。”對於這事兒，柯容心急一點。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這事兒又不急着這一時。走吧。”
燕北安撫的拍了拍母親的肩，問：“有帶司機過來嗎？如果沒有的話我來安排。”
“不用了，司機就在樓下等着了。”老太太道。
燕北頷首，親自送了兩位長輩下樓。臨上車前，柯容先扶了老夫人進去，才又正色和燕北道：“小北，媽也不怕和你說，就是因爲我們這一輩的事，我就不希望你娶顧家那丫頭進門。別不把媽的話放在心上，自古因爲婆媳關係不合而離婚的夫妻，從來就沒少過！”
說罷，也不等他再說什麼，柯容鑽進了車內。看着那車漸漸遠去，燕北沉了眸光。
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
摸出電話撥回家，聽到陳姐的聲音有輕微的失落。也許她又在睡覺。可是，不等他開口，電話那邊便已經傳來她的聲音。
“喂。”輕柔、徐緩，像是一道春風。燕北擡目看着遠方，突然就揚脣笑了。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心裡的鬱結彷彿都一掃而空。只是聽聽她的聲音而已，就覺得那麼滿足。
只要她還願意和自己一路走下去，那麼……他實在找不到要放開她的理由！
可是……
如果連她都要放手，迫不及待想要離開自己呢？
“燕北？怎麼不說話？”沒聽到聲音，顧影狐疑的問了一句。
燕北這纔回神，“我在。今晚我會早點回去，讓陳姐多做一個人的飯。”
“你回來吃晚飯？”
“嗯。”燕北沒有再多說什麼，只道：“我上去陪客戶了，晚點再聊。”
掛了電話，已經不想再去想其他多餘的事，推開旋轉門重新走進公司，投入到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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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顧影在廚房和陳姐聊天。
“就定這些菜譜嗎？”陳姐一邊點着菜，一邊問。
“嗯，他難得回來吃頓飯，就多做點了。”顧影看了眼那些新鮮的菜，大部分都是燕北愛吃的東西。
陳姐就笑，“你們現在關係很不錯嘛。估摸着等這孩子出生，你們也當真要把結婚的事提上日程了。”
提到結婚，顧影面色微凝。看了眼陳姐，她搖頭，“不會的……”
她昨晚又做夢了。
夢裡，有爸爸，有媽媽……
今天給顧煙打電話，顧煙還在問她什麼時候考試，催着她趕緊去美國。她甚至沒有勇氣告訴顧煙，她如今正懷着燕北的孩子。想到這些，她只覺得愧疚，心頭越發的沉重。
其實，她多清楚……自己已經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將來要走，多麼的不容易……
正發着呆，門鈴響了。陳姐以爲是燕北迴來了，忙奔去開門。一會兒，顧影就聽到陳姐在外頭叫她，“顧小姐，是位先生。”
顧影狐疑的走出去，便看到燕傾站在門口。見到他，她一愣。這時候的燕傾哪裡有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原本朝氣蓬勃的俊顏這會兒也沒有一點兒笑意，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而疲倦。
顧影心疼的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這段時間他也沒怎麼和她聯繫，每次通電話兩個人也是三兩句草草收音。
燕傾搖頭，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就是想來看看你。”
說罷，他徑自在沙發上坐下，整個人有些疲倦的靠在沙發靠上。顧影一邊吩咐陳姐倒了茶，一邊走到他身邊坐下，關切的打量了他半晌，“最近沒怎麼睡覺？”
那雙眼裡還有血絲呢！
“……嗯。”燕傾含糊的應了一聲，垂目看她一眼，視線落在她肚子上，勉強揚起一抹笑，“胖了。”
“你瘦了。”他當真瘦了不少。
燕傾頷首，將領口處的襯衫釦子擰開一顆，重重的呼了口氣，像是要將最近這段時間沉積的壓力一併都呼出來。
“感覺這幾天都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胃裡空蕩蕩的。”他道，又深目看着顧影，“今天難得有空，所以就跑你這兒來看看。”
顧影不曉得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很明顯他也並不想和自己說，她只好識趣的不繼續問。只站起身來，“那你等着，我讓陳姐給你煮碗麪條去？”13ysn。
燕傾搖頭，“別麻煩了，沒胃口。”
“你就乖乖呆着，別廢話了。”
燕傾笑了一下，“突然有些想念靳姨做的東西了。”
提到母親，顧影神色微暗了一下，才道：“等着吧，我做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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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傾深邃的視線久久的凝在顧影的背影上，直到她的身影轉進了廚房，再見不到了，他才落寞的收回視線。
最疲倦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想起她，所以一有空就無法自控的到了這兒。曾經因爲站在好朋友、甚至是兄弟的位置上，遲遲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跡，只怕那層窗戶紙捅破了，便再也縫合不上。可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知道，錯過了機會，便再也沒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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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影端着麪條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便見燕傾已經邪歪在沙發上睡着了。最近，到底是什麼糾纏着他呢？讓他連夢裡都緊緊皺着眉。
嘆口氣，顧影從房間裡搬了毯子蓋到他身上。他半睡半醒，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不肯放。
“燕傾？”顧影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試探的掙扎了下。
燕傾也不應，也不曾鬆開一些。
正在這時候，門突然被拉開。燕北下班，沉步進門。換了鞋子進來，一眼就見到廳裡的畫面。
高大的身形微一怔，眸光浮動了下。顧影擡目，恰好觸到他的視線，捕捉到他眼裡一閃而逝的暗色，再看看自己和燕傾此刻的樣子，只覺得尷尬，又有些心虛。
其實，平時自己和燕傾之間這樣的舉動並不算太過，只是，現在……
在燕北面前，就像做錯了什麼一般。然沒目脣都。
她又掙扎了下，幸好，這時候燕傾乖乖的收回了手。
鬆口氣，能察覺到燕北的視線還凝在自己身上，她輕聲道：“回來了？陳姐還在做飯，你先洗手，晚點就能吃了。”
燕北微微頷首，脫下外套放在一旁，看了眼沙發上閉眼沉睡的燕傾，“他怎麼來這兒了？”
他看起來很累。
經歷了這麼大的事，可想而知，他有多辛苦。
“說是難得有空，所以就過來看看。”顧影答，又垂目看着燕傾，問：“你知道他出什麼事了嗎？好像很累的樣子。”
燕北看着她明顯寫着擔心和關切的神情，薄脣輕抿了下，才道，“你別管了，即便有什麼事也會順利解決的。”
顧影想起上次燕藍在電話裡哭訴的情形，心裡隱隱猜到可能是和燕傾的父親有關。她沒再多問，因爲……自己只是個外人……
“這是什麼？”燕北掃到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麪條。
“剛煮的。他說想念我媽的手藝，我就煮給他吃，可他轉眼就睡着了。”
燕北努努嘴，目光微深了一些，意味深長，“你們……好像比我和你還要熟一點。”
顧影微怔了一下。，擡目看他，他站在桌邊朝她招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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