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杜蕾蕊到達了市人民醫院。
韓梅早已在醫院大門外的臺階上,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到來。一見到杜蕾蕊出現,便迎了上前。
“蕊兒,我讓你帶的錢帶來了嗎?醫生催促着,讓我們趕緊交訂金呢,要不然,就停止手術!”韓梅的話裡,掩飾不住對錢的迫切,卻深深地刺痛了杜蕾蕊的自尊。
“媽……難道那兩個陌生人就那麼重要嗎?僅僅就因爲他們爲我們捉住了小偷?這個理由也未免太微不足道了吧?”杜蕾蕊的語氣裡滿是不屑,冷冷地嗤鼻。
被杜蕾蕊質問得一臉訝異的韓梅,呆呆地發着愣,不明所以,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兒。
她怎麼也料想不到女兒竟然變得如此冷血?這是她的女兒杜蕾蕊嗎?
滿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漸漸被失望代替,又毫不掩飾地夾雜着對女兒的心疼和對自己的自責。
一切都怪自己,怪自己身體不爭氣,怪自己沒有創造一個美好的明天給兒女,纔會讓蕊兒過早地飽受人間極苦,擔負起一個家的重擔。
對不起!對不起!蕊兒!媽媽對不起你!
韓梅在內心裡道着歉,心糾結沉痛。
恨這一切的罪,爲什麼老天爺不能全部加誅在自己身上?
爲什麼要讓兒女來替她承擔?
爲什麼不乾脆讓她做一個了斷?
淚,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氾濫成河。
看着韓梅呆愣在原地,兩眼空洞無神,木納無表情的臉上爬滿了淚水。
杜蕾蕊慌了神,搖晃着媽媽瘦削的身體,急切無助,不停喚着,“媽,媽,您別生氣!蕊兒錯了,蕊兒錯了還不行嗎?我們去交訂金,馬上就去!好不好?走!我們現在就去交訂金!”
站在醫院大門外的臺階上,攙扶在一起的母女倆,淚流滿面!
壓抑着痛哭的衝動,卻無法避免悲傷的抽噎,此情此景,怎麼能不惹來路人的紛紛側目?探詢的目光裡滿是疑惑,還不斷地回頭望。
“蕊兒,都是媽不好,是媽連累了你!”韓梅傷心地道出內心積鬱已久對杜蕾蕊的深深歉意,可心底那份一直埋藏了二十多年的愧疚,卻更讓她的心撕心裂肺般的痛。
沒有人能夠理解一個母親拋夫棄子的無奈,更沒有人能夠體會這份無奈背後深藏着的痛苦,到底有多痛有多苦?
“媽……以後不許再說連累不連累的話!您是我的媽媽,生病了照顧您,這是爲人子女應盡的責任和義務!我不要聽你的道歉和埋怨!”杜蕾蕊佯裝生氣地說道。
“好!不說,不說,以後都不說!唉……”韓梅嘆了口氣,拍了拍女兒的手背,跟着杜蕾蕊一起走進了醫院大廳。
杜蕾蕊的體諒無異於是韓梅最大的欣慰,可那個她從未盡到爲人生母責任的兒子,今生是否還能夠得到他的原諒?
察覺到韓梅的不對勁,杜蕾蕊不禁擔憂地問道,“媽,您有心事嗎?還是哪裡不舒服?”伸手摸了摸韓梅的額頭。
“沒事,就是有點累!噢,我這裡有單據,直接去交錢就可以了。”捉住杜蕾蕊探試體溫的手,輕輕放下,有些心虛地岔出了話題。
藏在韓梅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叫她捂得辛苦,也藏得心痛!可卻沒有勇氣啓齒!
“噢……”滿腹嘮騷又因媽媽的話而排山倒海地涌來,杜蕾蕊感到極爲無奈,長長地“噢”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拿着單據到付帳窗口去繳付訂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