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或許正常的上班族都順應時鐘進入了睡眠,也或許還有某些夜貓正在透支着青春,酣暢淋漓地享受着夜媚人生,更或許還有某一羣人不知爲何輾轉反側孤枕難眠,也就是時興的失眠。
韓珊珊,這個愛憎分明有仇必報的女子,今晚,她失眠了。
躺在華麗的寬大雙人牀上,思緒百轉,滿腦子來回播放的是管天齊對她說過的話,那些絕、狠、冷、無情無義的話。
句句都猶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銳利無情地直刺心臟,一針見血,痛得她無法呼吸,傷得她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他的絕,即便她當場斃命,他仍可以目不斜視。
他的狠,即便她跪地求饒,也得不到他的饒恕。
他的冷,即便是正值酷署,也會讓人如臨冰窖、刺骨寒冷。
他的無情無義,即便是日後淪爲夫妻,他也會六親不認……
結局,似乎早已是命運註定通向未來的軌道,他們唯有沿着這條即定的軌道,一層不變地跟着隨着由着它慢慢在人生的旅途裡劃出痛苦的音符,卻愛莫能助。
順應天命,這是唯一讓人接受命運安排的結局,用以麻痹自己的最好藉口和安慰,可是爲什麼,她仍痛徹心緋?
她不甘心,她愛得如此痛苦,豈能讓他們兩情相悅?
當年韓靜秋搶不走,今後不管是陸思芊還是杜蕾蕊,誰也別想從她手中搶走她的齊哥哥。
不能,絕不能!
他對她絕,那她就對他的情人們絕。
他對她狠,那她有權力將這份狠架空給他的情人們。
他對她冷,那她可以讓他的情人們更冷。
他對她無情無義,沒關係……真的沒關係,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也許無情無義地對待她們也不錯,增了她人生的樂趣。
哈哈哈……哈哈哈……
夜半,韓珊珊的狂笑顯得分外陰森可怖。
“珊珊,你怎麼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聽到女兒怪異的笑聲,柳如萍連忙起身從隔壁房間進了來,亮了牀頭燈,俯下身焦急地問道,擔心地搖了搖躺在牀上的女兒。
韓珊珊仍兀自地大笑着,一直笑到淚如泉涌,笑到痛哭流涕。
樂極生悲,這個詞閃過柳如萍的心頭,不禁令她皺緊了眉頭,她
真的懷疑珊珊晚上從醫院回來後跟他們說的話了。
晚飯後,韓珊珊獨自去了醫院看望管天齊。
回來時,柳如萍和韓正東夫婦正坐在沙發裡看電視,見她笑盈盈地走進家門,一臉的幸福喜悅難免感染周遭,他們也爲女兒能找到幸福而感到欣慰。
“珊珊啊,去看joney了?瞧你一副高興樣,他跟你說了些什麼呀?”柳如萍湊過來八卦地蹭了蹭她的肩頭,這兩母女有時還真像兩姐妹。
“沒什麼啦?就一般男女之間該說的話,難不成你也想聽啊?”眨巴着大眼,韓珊珊故意把“男女之間”幾個字說得很重,言下之意是那是他們間的秘密,外人莫打聽。
“死丫頭,跟你老媽還賣關子。不說罷了,看你的樣子,我們也能估摸出來了。”柳如萍笑着捏了捏她的臉,寵溺的語氣溫馨的畫面,真叫人羨慕。
韓正東坐在沙發上只是默默地聽着,一直也沒有吱聲,或許是被她們母女倆的溫馨畫面感動了吧,望着她們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空洞。
“哎呀,別捏了,再捏變醜了。”韓珊珊一改姿勢偎在媽媽柳如萍的肩頭,哆哆地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般撒嬌說着。
“怕醜了沒人要了呀?不是早就名花有主了嘛,還擔心什麼呀?”語調提得高高的,濃濃的戲謔意味,卻更顯母女情深。
“我想齊哥哥也不會想要一個醜八怪做新娘吧,要是他不要我了,我不管,我可賴定你們一輩子不嫁了。”韓珊珊撅起小嘴,一臉的耍賴表情,挽起媽媽的胳膊走向沙發。
聽到珊珊的話,柳如萍挑高眉毛,厲聲說道,“他敢!除非韓靜秋死而復生,否則,他的新娘註定只是你!”
拍了拍她的手背,放軟了語調,繼續說,“媽媽不會允許他反悔的,何況,還有你管伯母給你撐腰呢,怕什麼?”
“嗯,說得對!我有你們支持我,還怕什麼?更何況我從小就那麼喜歡齊哥哥,我相信未來的日子裡,總有一天,他會感受到我對他的好的。”摟着媽媽的肩頭搖了搖,韓珊珊對未來一臉的憧憬。
“能這樣想就對了。”颳了一下女兒小巧的鼻樑,望着她呵呵地笑起來。
“好了,時間不早了,上樓休息去吧,明天還要上學。”韓正東總算開了腔,卻是散會似的宣佈。
韓珊珊撇了撇嘴,說了句“y
esser”便起身上樓了,只是轉身在他們看不到她臉的時候,表情瞬間陰沉。
“正東,你看珊珊多開心,看到她每天開開心心的,我就放心了。嫁給管天齊是她從小的願望,如今這個願望就要夢想成真了,我們真該爲她感到高興呀。”
柳如萍看着韓珊珊清瘦的背影,兀自嘮叼着,沒有注意到韓正東臉上越發暗沉的表情。
“好了,不聊這個了,我們也上樓休息吧。”
他們都以爲女兒找到了幸福,所以可以安心地放下心了。
難道是他們錯了嗎?要不然女兒怎麼會在午夜夢迴,哭得如些淒涼?
“珊珊,快告訴媽媽,是不是他對你不好?”
“沒有,沒有,不是啦……不要問我!”哭得肝腸寸斷的韓珊珊聽了媽媽的問話,抽泣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好,媽媽不問,媽媽不問了。”女兒的哭聲令她心碎,禁不住也跟着悲傷起來,聲音啞啞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三更半夜的,你們母女哭什麼?”不知何時韓正東走進了房間,站在一側不悅地問着。
“珊珊心裡苦,哭還不行嗎?我女兒哭得傷心,我這個做媽的心疼有錯嗎?哪像你,你心裡就只有一個韓靜秋,她是你的女兒,難道珊珊就不是了嗎?別忘了,珊珊是我跟你當年揹着吳隕芊苟合生下的私生女!”
柳如萍突然覺得很委屈,這麼多年來,她忍着瞞着,受盡別人的冷眼,而他還……一時氣盛,讓她爆發了,有點蠻不講理地衝着韓正東嚷道。
“你……”韓正東被柳如萍的堪堪指責,氣得答不上話。
“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爲什麼你們從來沒告訴過我……那韓靜秋就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了,對不對?”這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得讓她來不及消化。
抓住柳如萍的雙臂,韓珊珊不可思議地嘶吼着。
這一夜,柳如萍欲把當年她跟吳隕芊以及韓正東的三角戀故事告訴女兒韓珊珊。
“媽媽,你做了他們的第三者!”韓珊珊的話裡帶着明顯的不屑和鄙夷。
“唉,一言難盡!我和我最好的姐妹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看着她跟自己最愛的男人結婚結子,我心有不甘卻只能把苦往肚裡吞,我心裡那個難受啊,無以言喻,可誰能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