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賭場——
吵吵鬧鬧的聲音快要掀翻整座地下室,嗆鼻的煙味混合着汗漬的味道,使得整個地下室的氛圍更加躁動。
周亞夫握着一把籌碼坐在牌桌前,緊張地盯着對方出的每一張牌,他已經連續輸了五把,不僅把身上僅有的錢全都輸光了,還倒欠了一屁股債。
這是最後一把,如果不能翻轉,今天他就要完蛋了。
衆人圍觀着他,紛紛拍着桌子大喊,“快出!快出!”
對面的男人氣定神閒地攬着身邊的美女,淡淡盯着他,彷彿盯着一隻籠子裡的獵物。
他深吸一口氣,顫抖着翻開一張牌,硬着頭皮扔了出去。
只聽到衆人發出惋惜的哀嘆,他渾身癱軟地倒在椅子上,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恭喜廖先生,又贏了一把。”對面,美女嬌聲奉承着廖玟晨。
廖玟晨瞥了面色慘白的周亞夫一眼,緩緩抽出一根雪茄點上,煙霧繚繞間,他眯着眼睛盯着他,“周先生,願賭服輸,既然你已經輸了這麼多,該拿錢出來了吧。”
“我……我沒錢……”周亞夫顫巍巍地回答。
“沒錢?沒錢玩什麼賭博?沒錢也行,留下一條胳膊,我保你安然走出去。”煙霧繚繞間,他順手摸了一把身旁美女的屁股,換來她嬌聲一笑。
周亞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地朝他爬去,“我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我雖然沒錢,可我女兒有錢!現在就給我女兒打電話,她一定會來救我的!”
廖玟晨微微眯起眼睛,俯身盯着他,脣角微勾,聲音低沉:“你女兒?你可知道,今晚你欠了我五十萬債務。如果你女兒還不出來,你就得把她賣給我。這樣你也願意?”
“願意!我願意!廖先生這麼有錢,我女兒要是賣給了您,那就是跟着您享福啊。”周亞夫慌忙點頭,諂媚地說着話。
廖玟晨慢慢直起身子,一臉嘲諷地盯着他,他一直以爲自己已經是活在黑暗中的人了,這些年怎樣的醜惡都經歷過也習慣了,可是像周亞夫這樣不知死活沒有人性的無賴,果然不管見過多少,還是同樣的噁心。
周瑩那麼蠢的女人,居然還幫着這樣的父親還債?
他低笑一聲,心中對他殘存的最後一絲憐憫消失得乾乾淨淨,也不說話,只是微微揮了揮手,立馬有兩個男人出現,把驚恐的周亞夫拖了下去。
“老大,剁手還是剁腳?”有人問道。
他遲疑片刻,忽然想起了周瑩那副可憐的模樣,於是搖了搖頭,“教訓一頓丟出去就行。”
相信周亞夫被恐嚇過後,應該不會再去糾纏周瑩了。
他想,就當是償還之前自己的過分行徑,從這以後,自己跟她兩不相欠。
周亞夫被打個半死丟在了大街上,他昏迷前,依稀記得有人抓起他的腦袋,威脅他不許再去找周瑩。
這麼說來,這幾個男人是周瑩那丫頭找來的?
他的乖女兒,長大了,知道找人對爸爸動手了,真是沒想到啊。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朝醫院挪去,今天這場仇,他非報不可!
夜色已晚,周瑩對着鏡子打量着自己蒼白憔悴的臉,今天周亞夫沒有來找自己,他的消失不但沒有安撫她的心情,反而令她覺得越發恐慌。
是否他又出去惹事了呢?
萬一他再找來該怎麼辦?
她煩惱地起身,重新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發呆,直到有人敲門。
她立馬翻身起來,屏着呼吸緩緩走下去,踮着腳蹭到門旁,悄悄打開一看,一個男人站在那兒,身材高大。
“你怎麼來了?”她急忙打開門,一臉錯愕地盯着他。
“怎麼,我不能來?”他推開門,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
周瑩咬着脣,有些尷尬地盯着自己的睡裙發呆,早知道廖玟晨會出現,她應該換上一件正常的衣服。
然而廖玟晨並沒有注意這些,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手錶,擱在桌上,淡淡道:“從今天開始,他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那隻手錶有些破損,帶着淡淡的血漬,然而她還是分辨出,那是屬於周亞夫的。
她心中一驚,“你把我爸爸怎麼樣了?”
“他還活着,我派人教訓了他一頓。”他沉聲說道。
“爲什麼這麼做?我不是說過,不要管我的事嗎,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周瑩有些生氣。
廖玟晨怔了怔,繼而神色冷了下來,“你在怪我多管閒事?”
“不管他有多麼過分,他始終都是我的父親,我不希望他死,更不希望你派人去打他。”她有些煩亂,亂糟糟的毫無頭緒。
似乎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廖玟晨冷冷一笑,“好,就當我多管閒事。今天以後,你我不必再相見。”
見他生氣了,她又有些後悔,急急抓住他的袖子,“你要辭退我嗎?我好不容易纔找到工作,在這座城市裡也只有你可以依靠。你別拋下我……“
廖玟晨沒有回頭,他淡淡地推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周瑩緩緩坐在地上,有些痛恨自己的白癡,他明明是爲了她好,可她怎麼能怪他?
一陣冷風吹進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匆匆上去關上了門。
剛轉身的一剎那,她頓住了腳步。
周亞夫滿身是血地站在她跟前,猙獰地笑着。
周瑩心中一沉,慌忙衝過去打開門,赤着腳朝外奔跑,“廖玟晨!救我!”
廖玟晨拉開車門,忽然頓了頓,似乎有誰在喊他的名字。
他擡起頭看仍舊亮着燈的公寓,一片安靜,毫無動靜。
他垂下眸子,淡淡地轉身,將車開走。
周瑩的雙腿被周亞夫抓住,他把她拖了回來,咬牙抽出皮帶,把她綁了起來,又把她嘴巴堵住,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啐了一口,擦了擦臉上的血,怒罵着踹了周瑩一腳,“死丫頭!居然敢找人害你老子!”,痛苦地去了洗手間。
周瑩拼命掙扎着想要掙脫,不斷地朝大門處蹭去,洗手間裡嘩嘩地響着流水,想必周亞夫正在洗傷口,如果不能趁着這時候溜出去,等他出來之後,一定會喪心病狂地虐她。
汗水順着她的眉間往下緩緩流淌,她咬着牙,不斷地扭動着早已發麻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挪動。
眼看就要到門口了,周亞夫的腳步聲傳來,她心中一涼,果然,周亞夫見她跑了,怒罵一聲,重新把她拽了回來。
這一回,他直接把她捆在了桌子旁,他四處翻找着抽屜,終於找出了一些財物,見周瑩瞪大眼睛看着他,他走過去,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我問你,錢呢?放哪兒了?”
她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心裡滿是絕望。
“閨女,爸爸生了你,你說你怎麼就胳膊肘朝外拐呢?你看看他都把我打成什麼樣了?我他媽還欠了一屁股債!”他越說越火大,索性給了她幾巴掌。
他數了數錢,把她丟到浴室,門緊緊關上,聽聲音,似乎他鎖住了。
她急了,拼命蹭過去用腦袋撞擊門。
大門傳來重重的聲音,他拿着錢走了。
冰冷的地面上,她穿着睡裙坐在地上,呆呆看着整齊光滑的鏡子,終於狠下心來,背對着鏡面,雙手握拳,狠狠朝後面撞擊。
尖銳的疼痛令她的神智越發清醒,她越發用力地撞擊,直到手中握住了碎掉的玻璃,這才匆匆把手腕上的繩子給割斷了。
她鬆了一口氣,喘息了一聲,不顧雙手仍在流血,拼命地捶打着門。
“放我出去!來人啊,快來人救我!”
寂靜無聲的房間裡,沒有人來救她。
她失望地蹲下來,抱着雙腿無聲地哭泣。
早知道,她就不會把廖玟晨給氣走,如果一直都沒有人發現他,是不是她就要死在這裡了?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周亞夫能夠回來。
只是——
這裡好冷啊。
她把浴室所有的燈全都打開,光圈中,她瘦瘦小小地蜷縮成一團,牙關緊緊打顫。
拜託,父親,求你把錢花完了,早點回家,拜託。
賭場裡,周亞夫早就賭紅了眼睛,拍着桌子要求加碼,早就把周瑩忘到了九霄雲外,嘈雜的聲音中,他不安地攥着手中僅剩的最後一把籌碼,終於,在衆人等待的目光中,一把全都撒了出去。
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牌桌上的牌,當牌面揭曉的那一刻,他的瞳孔猛然收縮,然後用力掀翻了桌子,趁着混亂朝外面狂奔。
賭場門口,兩個打手突然現身,把慌不擇路的他像死狗一樣拖了回去。
“放開我!你們給我設陷阱!”他歇斯底里地狂吼着,然而賭場裡像他這樣賭輸了就四處賴賬想逃的人多的是,誰也沒有向他投來憐憫的目光。
周亞夫驀然想起自己的女兒還被鎖在家裡的浴室裡,他瞬間有些後悔這麼對她,卻只能咬着牙默默閉上眼睛。
都是命,誰叫她攤上他這樣一個父親呢?都是命!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