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兮呆愣着看着他那一身決然,一身冷凜,快要上車的身影,一顆心,在劇烈地顫抖。渾身冰冷,他總是能將她吃得死死的,一句話,只是一句話,就將她的心神給擾亂了,彷彿,有什麼災難要降臨了般。
裴靖宇走近她,伸手就要放上她的肩,卻被沫兮,躲開。
她轉首,看了眼裴靖宇,身子不停地向後退,她說過,她不會跟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所以,她不會再在這裡呆下去。
沫兮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地向後退,“我要走了?”,她衝着裴靖宇比劃着手語,一臉的堅決。她不能讓任何人被她牽累,那樣,她會良心不安。
“傻女人?只要你願意,我有能力讓你擺脫這一切?”,裴靖宇看着沫兮,無比堅定地說道,只要她心裡願意放下鬱澤昊,放下所有的包袱,他裴靖宇當然有能力讓她過着安逸的生活。
只是,他知道,這一切,關鍵是要看沫兮的心。
她心裡放不下那些,也就不會有幸福?
沫兮聽了裴靖宇的話,只是微笑着搖頭,“我不需要?”,她比劃完,立即轉身,像是逃跑般地奔跑而去……
“等等?”,裴靖宇衝着她的背影大吼道,這時,正好有兩輛紀委的車朝着他的方向開來,裴靖宇本想追向沫兮,然,車已停下
。
“裴同志?我們剛剛接到舉報,現在你必須跟我們去紀委接受調查?”,下車的穿着官服的人,對着裴靖宇,沉聲道。
這人,他認識,裴靖宇看着他,正要開口,那人,卻先開了口。
“裴兄,你就配合下,跟我們走一趟,我們今早是接到省裡的電話了?”,那人雖一臉嚴肅,但,對裴靖宇說話時,語氣裡明顯夾着懇求。
裴靖宇看着沫兮的身影漸漸地消失,他深深看了眼,隨即,上了紀委的車。上車後,他還沒來得及打電話,手機已經被例行公事的紀檢人扣去。
沫兮茫然地走在馬路上,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只是走着,秋風吹在她的臉上,有些清冷。更冷的是她那顆彷徨的惴惴不安的心。
擡頭,今天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就連空氣裡都飄着一層令人心情陰鬱的霧氣,此刻的她,內心是消極的,甚至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嗤——”,就在此時,一輛黑色的熟悉的轎車在她的腳邊停下,隨即,車門被打開,一雙女式的皮鞋映入眼簾。
沫兮擡首,對上的是母親那一臉氣得醬紫的臉。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起,一股灼痛,在臉頰蔓延開。
沫兮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死丫頭?臭?給我上車?”,劈頭蓋臉的怒罵之後,是一道狠戾的力道,身子被她拽住,然後,推向了車門。
“啊——哼——”,沫兮吃痛地悶哼,感覺自己的身子彷彿要被撞碎了般?
“開車?回家?”,路婉心上車後,對着司機厲聲地呵斥道,一張臉上盡是憤恨的神情,司機不敢怠慢地踩下了油門。
黑色轎車後,一輛黑色的轎車裡,鬱澤昊看着剛剛發生的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複雜的笑。
蘇沫兮,你自找的?
“回公司?”,鬱澤昊開口,聲音極冷,極低,雙拳始終緊握起,腦海裡,剛剛路婉心打她的畫面,揮之不去,心口,一慟?
“哼……嗯……嗚……”,沫兮才進屋,帶頭進屋的路婉心,手上不知什麼時候竟多了一條雞毛撣子,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你了沫兮的身上
。
沫兮本能地抱着她,蜷縮着身子,蹲在地上,不敢反抗,任由她暴打。
身上好痛,彷彿皮開肉綻了起來,淚水“啪啪”地墜落,一顆又一顆……
好痛,真的好痛,每一下,不僅僅是打在她的肉體上,還是打在了她的心上。
這就是她最至親的媽媽,對她卻是這麼狠,下手這麼地無情,每一下都帶着狠戾,彷彿要將她置於死地般。
“氣死我?臭丫頭?賤人?你就是個掃把星?生下你,就是爲了氣我的,是不是?”,邊打,邊罵,路婉心的臉色是醬紫的,因爲氣憤,她的胸口不斷地起伏。
“澤昊對你那麼好,花了一億美元給你買了枚鑽戒,你竟然,竟然還要跑,還勾引別的男人??你這個臭丫頭?氣死我了?你這個畜生?”,無情的,狠戾的雞毛撣子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身上,令沫兮更加心痛的是,媽媽那話。
她也知道那枚天價鑽戒??嘴角揚起一抹悽楚的笑,她可知道,那枚戒指根本不是送給她的……淚水掉落地更加洶涌,原來,他就是這樣在媽媽面前說她的,如此的不堪?
痛,痛徹心扉的痛。
沫兮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任由路婉心一下一下地暴打着她。
“臭丫頭?小賤人?我們蘇家要是沒有鬱家這個靠山,你以爲還存在,你以爲你還會是個名門淑媛??你這個掃把星?本來醫生說我懷的是男孩,可沒想到,生下來的,竟是你這個掃把星?我路婉心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啊?”,路婉心越打越用力,心裡也就越氣,最後,她實在沒力氣了,感覺心臟病也要發作了,無力地扔掉雞毛撣子,走到椅子邊,癱軟地坐在椅子上
。
“咳咳——呼——氣死我了,氣死了,把我氣死,你就舒坦了?”,路婉心坐在椅子上,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的手,摸索着桌子上的藥瓶,奈何,她的手太過顫抖,“啪——”瓶子墜落在了地上。
“藥,我的藥——咳咳,我的藥——”,她苟延殘喘着,急促地呼吸,怕死地不斷地喊出聲。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沫兮是聽到了她的叫喊了,立即,驚慌着轉身,看着就快要死的媽媽,她心裡更加焦急。
“哼……嗯……”,忍着滿身的痛,她使勁全身的力氣爬向她。
“救我,快救我……我的藥……給我藥……”,路婉心滿臉絳紫色,無力地呼吸着,兩隻手也無力地伸展開。
沫兮見到這一幕,心如絞痛,她不停地朝着路婉心爬去,不停地爬着。
“哼……嗯……”,從地上撿起藥瓶,她忍着劇痛,顫抖着雙手,打開,然後又站起,將藥塞到了路婉心的嘴裡。
“氣死我了……氣死了……”,再次,從鬼門關逃過,路婉心的心跳漸漸恢復,她的一隻手撫摸着心口,不停地擄着,還不忘咒罵着。
沫兮站起身,幫忙拍打着她的後背,一顆心,脹滿了自責。
她不該氣媽媽的,這個世界上,她僅剩的一個親人了。
她覺得自己太不孝……
“哼……嗯……”,沫兮一臉淚水,一臉焦急地看着她,喉嚨裡發出痛苦的悶哼聲,她的臉上,還殘留着紅腫的掌印。
“你是想剋死我,對不對?好,你別回去,讓蘇氏明天就破產,我也不想活了,明天買老鼠藥,毒死算了?這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路婉心氣憤地,威脅道。
不過,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這句話,真的進了她的心窩裡。
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意思?
路婉心扭曲的心也茫然了
。
痛恨的人死了,該得到的,也有了,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不?媽媽,我錯了?我錯了?我一會就回去?我回去?我聽話,我回去?您別生氣,別想不開,彆氣了,我錯了?我不能沒有你?”,沫兮“噗通”一聲,跪在了路婉心的面前,看着她,她用力地比劃着雙手,一臉的痛苦。
“哎……是我沒用,我沒用?要靠女兒才能把蘇家,把你爸留下的產業,撐下去……”,路婉心深深地嘆了口氣,對沫兮啞聲道,那紅紅的眼眶裡,也落下了兩滴淚水。
這樣的媽媽,令沫兮更加自責。
她不停地搖頭,滿心的無奈與委屈。
“媽媽,我去換身衣服……”,她比劃着小手,站起身,滿身的灼痛,令她渾身冒出冷汗,卻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朝着樓上走去……
房間裡,她看着滿屋的,他曾經送給她的禮物,眼淚,再次無法抑制地,墜落,就如斷了線的風箏……
“唔……啊……”,倏地,她向瘋了般,大步走到桌子前,伸手,將桌上的一切,全部地揮掉。
平安夜,他送給她的,代表着平安的水晶蘋果。t7sh。
情人節,他和她一起拍的大頭貼相框。
生日,他送給她的音樂旋轉木馬……
全部,被她揮灑掉在了地上,那旋轉木馬還發出清脆的樂曲,但此刻,聽在她的耳裡,就如殘喘的悲鳴……
也是夢的破碎,一切,就如地上那狼藉的一片,碎掉了,全碎了。一個單純女孩的,美麗的愛情夢想,全部,碎掉了……
什我子氣。“啊……嗚……”,沫兮失控地大叫一聲,然後,抓起牀上的玩偶,痛苦地撕扯,痛苦地哭喊,似是將心中所有的苦痛,全部宣泄掉……
玩偶裡的棉絮如雪般,在房間裡,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