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這一定是做夢!
夕顏對自己說,這是夢,這不是真的。
可是她擡頭,眼前的這個男人,明明就是霍一鳴,他穿着皺皺的襯衫,頭髮很長很亂,臉上長滿了胡茬,滿臉頹然,可一雙眼睛卻因爲看到她而變得雪亮發光。
這樣的霍一鳴,倒比他平時裡一絲不苟的樣子更加真實。儘管如此,夕顏還是不由的緊緊的摟住他,她還是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霍一鳴就消失了,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她摟緊他,他就更加用力的摟她。
直到夕顏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才放開了手。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她小心翼翼的問他。
霍一鳴伸出手來,撫摸着夕顏的臉,似乎也怕她會消失一樣:“我把這間房子買了下來。”
“買下了?”夕顏看着四周,這房子還跟之前她住的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我很想你,又找不見你,就把這裡買下來,我每天都要來這裡,每一次來,都希望看到你還在這間房子裡,可是,你卻從來沒有來。”霍一鳴拉着夕顏的手不肯放,生怕一放手,她就會離自己而去:“你還記得小區門口賣報紙的大爺嗎?他還記得我們,他說怎麼最近一直沒有見過你,我說你出國留學了……”
“……”夕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只是看着霍一鳴,就要這樣把他看在心裡,然後永遠都記住,再也不要離開。
“夕顏,你知道嗎?我多希望那是真的,你出國留學了,我在家裡等你回來,某一天,我一開門,你就坐在那裡,看書也好,畫圖也好,上網也好,總之,你就是會在那裡。”
“你不要說了,一鳴……”霍一鳴每說一個字,都像一根繩子一樣,纏在她的身上,越纏越緊,讓她再也捨不得離開。
可是,她不得不離開,她和凌子琦交纏不清,而霍一鳴和蘇桃就要結婚了。
“夕顏,我去過凌子琦的家,我知道你就在裡面,可是,我進不去,我覺得我好沒用,連最愛的人都守不住……”
“一鳴……”夕顏後退了一步,如果她不跟他保持距離,她覺得自己會再一次撲到他的懷裡,然後再也不肯離開。這樣,她會害了他,會害了蘇桃。
“夕顏……”
“一鳴,你不知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夕顏覺得應該好好的跟他講一講,把所有的發生在她和凌子琦之間的事情告訴他。
於是她說了怎麼遇見凌子琦,怎麼拍了他和唐心悠的照片,怎麼被他報復失去第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這些事情她以爲自己永遠都不會說,她以後會爛在自己心裡……最後她和霍一鳴都坐在了地板上。
霍一鳴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夕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慢慢的站起身:“就是這樣,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是被凌子琦包養的女人,我配不上你……”
她要走,卻被霍一鳴緊緊的再次擁進懷裡。
“夕顏,我後悔,我沒有一天不在後悔,我不該讓你離開,我不該放手,一下子都不該放開!我不該和蘇桃訂婚,我不該……我不該做的事情太多了,可是,夕顏,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還愛我,我會放下所有,我們離開這裡,我們一起離開,去國外,去過我們想要的生活。”
這回輪到夕顏驚呆了,她反應了好半天,終於說:“一鳴,你聽清我剛剛的話了嗎?”
“我聽清楚了,夕顏,每一個字我都聽到了,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多想去殺了凌子琦!夕顏,如果他是好人,他真的愛你,他對你好,我會讓你跟他在一起,可是,事實不是這樣子,我不會讓你再去他的身邊受折磨。”
“一鳴……”夕顏說:“你要結婚了,”她覺得自己用盡了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你要和蘇桃結婚了,你不能這樣,我也不能……我已經做錯太多太多的事情,我不能再剝奪你們的幸福。”
“夕顏,你還愛我嗎?”霍一鳴問。
“一鳴……”她當然還愛他,他是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男人,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你還愛我嗎?”霍一鳴不依不饒的繼續問。
“一鳴,你不要折磨我了……”
“你還愛我嗎?”
“愛。”夕顏說,從來沒有停止過。
霍一鳴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就足夠了。我們走,一起離開。”
“不,不行!”夕顏推開他,搖着頭:“蘇桃怎麼辦?你媽媽怎麼辦?她還在生病。霍伯伯怎麼辦?他只剩你一個兒子……”
“夕顏,夕顏,看着我!”霍一鳴穩住她的肩膀:“我們不要去管那些了,我受夠了,我只想要你!”
“不……”夕顏下意識的搖頭。這樣是不對的,她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我什麼都不想要,霍家的權力,還是蘇家的權力,還是我父母的意願,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夕顏,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那樣的生活嗎?”
夕顏將頭埋在他胸前:“記得,我記得。我們以後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生兩個孩子,養一條狗……孩子的名字你都取好了,老大叫霍相……”
“你還記得,真好,夕顏,我們一定要過這樣的生活。只有你,我才能過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