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添走後,邵深上樓,站在蘇沫的房門口。伸手就準備敲門,擡起左手,卻隱隱作疼,是剛剛用這隻手打在了蘇沫的臉上,想到蘇沫的眼神,手就垂了下去,不斷的收緊。換上了另一隻手。敲了幾下,門內卻沒有任何反應。
伸手就發現門沒鎖,推開門,看着蘇沫躺在牀上,腳步不自覺就輕了。明明很大的一張牀,可蘇沫卻縮在牆角,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邵深還沒走近,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哈士奇,從邵深的身後,就咬住了邵深的褲腳,咬得緊緊的,拖着他就往後拽,不讓他往牀邊走。
邵深皺着眉低頭,就對上了一雙怒意的圓眼睛。彎下身子,伸手就要去抱它。看着邵深越來越近的手,哈士奇鬆口就躲得遠遠的,露出牙齒髮出嗚嗚的聲音,“這是怎麼了?哈皮,過來。”
邵深走近一步,哈士奇就退一步,始終是充滿敵意的看着邵深。邵深滿臉的疑惑,他出門之前還是好好的。仔細一看,哈士奇蓬鬆柔軟的毛陷下去了一塊,似乎還是粘連在一起的。邵深苦笑這就懂了,“連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嗚嗚~”哈士奇看着邵深的眼睛,突然一下就軟趴趴的趴到了地上。
邵深蹲下去,朝着哈士奇張開手。完全沒了剛剛的憤怒,小小的身子,擺着尾巴,就往邵深身上跳。邵深揉了揉哈士奇的頭,“簡直和小沫一模一樣。”順着哈士奇的背,一路摸下去,觸到那塊溼溼的地方。總覺得就算是沒看到,也能想像得到蘇沫剛剛一個人抱着,抱着哈士奇哭的樣子。
看着牀上已經睡着了的蘇沫,邵深放下手中的哈士奇,輕聲的說了聲,“出去吧。”
哈士奇真的像是聽懂了邵深的話,四條腿小跑着就跑出了門。
邵深走近牀邊,緊抿着嘴脣,看着蘇沫滿是淚痕的臉。坐到牀邊,伸手拉過被子,小心的幫你蘇沫蓋上被子,看着蘇沫眼角仍然不斷往下流的眼淚,伸手就去抹掉,“怎麼就這麼愛哭呢,睡着了還掉眼淚。”
觸到微微腫起的臉龐,手也跟着微微發顫,“是真的打疼了嗎?我只是氣急了,明明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觸及我的底線,可我當時卻只記得你一字一頓的強調我是你的監護人。”說着邵深停了下,才又接着說,“這明明是我自己說出來的話,怎麼你說出來,我就不願意了。”
邵深的聲音很輕,牀上的蘇沫呼吸聲慢慢的均勻,不再抽泣。
“好像好久沒有這麼安安靜靜的看着你了。”
……
蘇沫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眼睛疼得不行。馬上從牀上爬起來,坐到鏡子前,看着自己又紅又腫的眼睛,突然一下就傷心極了,原來昨天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並不是夢。摸了摸被打的半邊臉,雖然還有些紅,可是已經消腫了。風拂過面,臉上帶着絲絲的涼意。是被塗過藥了,估計是邵深塗的。她現在又該怎麼和邵深相處,每次都這樣,狠狠的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吃。她不要這樣。想着肚子居然咕咕的叫了起來。哭着一張臉,也是,昨天都沒有吃飯,只吃了幾顆葡萄。
“有人在嗎?有人嗎?”蘇沫試探着小心的下樓。擡頭看着掛在牆頭的大擺鍾,都已經中午十二點了。瞬間腦袋裡緊繃的弦就鬆了下來,邵深這個時間段肯定上班去了,怎麼會還在家裡。
放心下來樓梯,看着桌上還冒着熱氣的菜就愣住了,站在剛剛下樓梯的位置,就忘了動作。
“小沫,醒了,來吃飯。”
蘇沫腳已經邁了出去,後腳已經踮了起腳。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邵深穿着她平時做飯是穿的圍裙,從廚房走了出來,天藍色的圍裙上,還繡着一隻兩樣閃着淚光的豬,和冷着一張臉的邵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
邵深手上還端着一盤冒着熱氣的菜,看着蘇沫眼睛盯着自己,心裡一個聲音不停的響起,提醒着自己應該看着蘇沫笑。可偏偏頭還是不聽使喚的偏向了旁邊,“過來吃飯。”
蘇沫回過神來,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邵深的身上挪開,忍住自己往上揚的嘴角。挪開椅子,坐到了飯桌前。看着滿桌子黑乎乎的菜,再看了看同樣坐到了桌子旁,不停的把眼睛往這邊看的邵深。蘇沫並沒有說話,只是端起桌前的飯,夾着菜就開始吃,一口飯一口菜,直到把碗裡的飯吃完,能看見空蕩蕩的碗底。
“小沫,好吃嗎?”
“嗯。”蘇沫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欣喜,沒有意外,只是平靜着一張臉,也不說話。
邵深想把身上的圍裙取下來,可掙扎了半天,就是解不開後面繫緊的結。
蘇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了好久,看着邵深有些笨拙的動作,還是忍下去了。站起來走到邵深的身後,也不叫邵深,就直接伸手去幫他解。邵深的手還沒挪開,蘇沫的手就這麼和他的手碰上。兩個人都是一愣,還是邵深先把手挪開了。
蘇沫熟練的就揭開了少邵深身後的結,“好了。”
邵深取下圍裙,蘇沫坐回位置上低頭繼續吃飯,氣氛就這樣一直僵持着。
“前幾天,叫李添叫我做了幾個菜,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邵深說完,掃了桌上的菜一眼,黑乎乎的一片就讓人沒有食慾,可對面的蘇沫卻吃了滿滿兩碗飯了。
“嗯。”蘇沫又只是輕聲應了一聲。
看着蘇沫只顧城埋頭吃,話都不曾說一下,拿起筷子就往碟子裡伸。蘇沫眼疾手快,把所有的菜全部都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張開嘴吐出了兩個字,“我的。”
邵深輕笑,“好吃的話,我下次再給做。”隔着桌子,邵深伸手就要去摸蘇沫的頭。
蘇沫把身子往後一仰,剛剛好就躲開了邵深伸過來的手。邵深的手就僵在了空中,連帶空氣都有絲絲的停滯。邵深收回手,靠在椅子上,看着蘇沫一個人靜靜的吃完了碗裡所有的菜。
蘇沫吃完碗裡所有的菜,馬上就起身挪開了椅子。
邵深看着蘇沫起身,馬上就緊張了起來,“小沫,你去哪裡?”
“喝水。”
蘇沫往飲水機旁走的腳步有些急促,端起一大玻璃杯的水已經喝得見底了,打了個飽嗝,蘇沫砸了砸嘴巴,才感覺好了不少。
看着蘇沫回過頭來他,邵深趕緊就轉過了頭,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拿起筷子夾了一點還沒吃完的菜,之後馬上就吐了出來,怎麼這麼鹹。再一低頭,就看着蘇沫飯碗周圍的盤子,幾乎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了。難怪剛剛自己要吃的時候,她會把所有的菜全部都拿過去,看着蘇沫一直呆在飲水機前的背影,就入了神。明明是自己想對她好,爲什麼就成了她在包容自己了。包容兩個字一閃而過,和小沫聯繫上的不是任性卻是包容。
蘇沫喝完水就往餐桌旁走,看着桌上的空了的碗筷,習慣一般的伸手就去收碗。
“我來吧,”邵深走到蘇沫的身邊,聲音很溫暖,想要接過蘇沫手上的盤子,露出了和平時一樣的笑。
蘇沫把疊好的盤子,抓在手上抓得緊緊的。昨天明明是吵架了,爲什麼還能若無其事的對她好,甚至比平時更好。
邵深的手還扯着蘇沫手中的盤子,蘇沫抓得很緊,扯了半天,盤字始終還蘇沫的手裡,“小沫。”
聽到耳畔邵深的聲音,蘇沫纔回過神來,抓住盤子的手,馬上就鬆了。
“是不是嚇到你了。”邵深看着蘇沫明顯的驚到了,柔聲的問着她,眉眼間全是溫柔。
蘇沫努力的剋制着自己,不讓自己去看邵深的臉,“我回房間了。”
“小沫。”
聽到邵深的聲音,蘇沫的手剛剛好撫上了護欄,停在那裡,“嗯。”
“邵深帶小沫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
沒想到蘇沫會拒絕,而且是毫不猶豫的,邵深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蘇沫聽着身後安靜了,突然又開口解釋,“我現在有點累,想睡覺。”
“嗯。”
兩個人都沉默了,對昨天的是,隻字不提。
“那等明天吧,我不去公司,陪小沫一天。”
“不要。”
“那後天。”
“不要。”
“小沫。”邵深的聲音充滿着無奈。
蘇沫一個勁的搖着頭,“不要,不要,不要。”爆發之後,突然就冷靜了下來,停在樓梯間的步子,突然又邁了開來,“我呆會出門。”
邵深沒料到蘇沫會是這樣的反應,“你要去哪裡?”
“我重新去找實習的地方。”
邵深站在原地,看着蘇沫一步一步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平時明明哄哄就好了的。
蘇沫進了自己的房間裡,剛剛不過一時情急,沒來得及思考,就已經說出口了。可是,等下又要去哪裡重新找實習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