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0

Chapter320

邵其菱不敢置信,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的聲音都在顫抖,那淚水不斷的涌現而出,她哽咽着,更是慌忙無比,那樣的恐慌,好似再也抓不住,這個世界上,屬於她的,屬於她的親人,那是最親的親人!

“不!”邵其菱搖頭,她不敢上前,手握成了拳頭,“不是的!不會是這樣的!這絕對不是!”

“哥纔不會在那裡!不是說哥回來了嗎!”邵其菱堅持着自己的信念,她一個勁的搖頭!

她的周遭,邵哲東沒了聲音,他的眼眸裡滿是震驚而失魂的暗淡,邵嘉英素來冷豔的麗容,此刻也是繪滿了驚恐!

邵洛川只是眯着眼眸,他死死盯着那罈子,他亦是無法信服!

白淑寒一頭長髮披散在肩頭,她就站在那桌前,眼睛一眨不眨,也看着那罈子,她那麼幽幽的看着。

這一瞬間的沉默裡,衆人全都發不出聲音來!

因爲不知道要說什麼,因爲那份恐慌和骨子裡的不信服,都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去本能的否認,不去相信這眼前的一切!

白淑寒後退了一步,她又是猛地一定步伐。

忽而,她擡頭起來了,視線如此混亂,她迎上了邵其鋼,急急開口道,“邵大伯,您說邵二在哪裡,您說他在哪裡!”

她再次詢問,語序如此急促,白淑寒顫着聲道,“他不在這裡!他不在!”

她近乎自問自答一般,好似在催眠着自己!

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都恨不得自己都相信着同一個回答,邵明陽,他確實不在這裡!

那茶几上的墨黑罈子,那裡根本就不是他!

可是,邵其鋼卻是幽幽道,“是遊律師送他回來的,他確實已經回來了。”

遊律師!

那是遊子敬!他的私人律師!負責他一切的私人事宜,是他的親信之一,最得利的屬下,也是他的夥伴!

衆人紛紛擡頭尋找,卻是見到在大廳圍繞的一行人裡,正有遊子敬站在後方。

方纔他們來的匆忙,這裡又有太多人,所以誰也沒有發現他在場!

“遊律師!”邵其鋼喊了一聲,遊子敬一身黑色西服,他上前應道,“邵老先生。”

“你告訴他們吧。”邵其鋼的聲音,也有一絲沉重。

遊子敬也擡眸正對着衆人,所有人都望着他,要從他的口中聽到那真相,可是卻又是那麼害怕,因爲無法去認同去相信!

遊子敬緩緩開了口,他的聲音,像是宣佈了死刑一般,在大廳裡盤旋而起,“我受邵明陽先生的委託,現將他的絲骨灰送回邵家。於一周前,邵先生已經在美國病逝,遺體火化了。邵先生不願孤身在外葬在國外,所以特意派我送他回國。現在,我將他的遺願轉告你們,希望你們節哀順變,不要太難過……”

遊子敬的聲音格外低沉哀慼,他這麼說着,邵其菱突然控制不住,她一下喊了出來,大喝出聲,“你說謊——!你在說謊!”

“什麼病逝!什麼遺體火化!我哥沒有死!我哥纔沒有死!”邵其菱發瘋了一般,她歇斯底里地朝着遊子敬呵斥着,“他一個月以前還在s市,他還和我一起吃飯!他還活生生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你不要說謊,弄出這些來嚇唬我,我是不會當真的!我纔不會當真!”

“菱菱小姐,很抱歉,我很體諒你也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是我們沒有辦法去說謊的。邵先生已經去世了,請你節哀順變。”遊子敬很是難過的說道,再一次的,徹底的,反覆的,宣告了他已經死亡的事實!

邵其菱仍舊是不相信,她想到了一個月前,她還和邵明陽通過電話,還想起邵明陽委託她定製婚紗時的情景,還想起她回國後,邵明陽還親自去機場來接她,更甚至是和她聊了好久。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哥不會死!他還活着!他還好好的!”邵其菱的眼前,被一片溼潤遮迷了,根本就看不清前方來,她嘶啞地帶着哭腔呼喊!

“這是邵明陽先生的遺體在美國火化的證明,請你們過目。”遊子敬遞上了那證明,邵其菱一把奪過了!

那上面全是英文,邵其菱看的很快,但是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明白!

那是死亡證明,遺體火化證明!

“不可能!不是真的!全都不是真的!”邵其菱愈發接受不了事實!

遊子敬卻又是道,“菱菱小姐,邵先生讓我轉告你,他說他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答應過他的事情,並且一定要做到,不許食言。”

依稀之間,邵其菱想到了那一夜。

那是最後一夜,明天就是婚禮舉行的日子,臨近夜半,他還在她的臥室裡。邵其菱笑話他,就要當新郎了,難道失眠了嗎。邵明陽也笑着回她,從小到大,他總是愛笑的,那是他的哥哥,她唯一的哥哥。

期間問起她對未來的規劃,邵明陽更是催促她儘快結婚,找個合適的男孩子就嫁了,惹來她不滿反駁。這之後,邵其菱以尚要拼搏奮鬥事業爲由就搪塞了過來,邵明陽卻是對着她叮囑了許多,諸如在國外後要如何照顧自己。其實以前,邵明陽就是對她不放心的,但是他一直都有派專人照料,後來她也**了,他也就放手了。這兩年在國外,她也一直都是一個人的,只是沒有想到邵明陽卻還將她當成小孩子。

被他念的多了,邵其菱忍不住抱怨:哥,我早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一個人也會好好的!

邵明陽問真的嗎?

邵其菱自然是點頭允諾。

見她如此,邵明陽才彷彿是鬆了口氣似的,最後妥協說:菱菱,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哥對你很放心。我相信你,你一個人也會好好的。

可是彼時,邵其菱還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更甚至是取笑他,只以爲他是患上了婚前憂慮症。然而此刻,有些片段在時過境遷後去回憶,才發現每一個鏡頭都不是隨口說說那麼簡單,那好似是,好似是他最後的臨終囑託一般!

“一定要做到,不許食言……一定要做到,不許食言……”邵其菱魔障了一般,喃喃念着這一句話,她突然淚水猛地轟然落下!一下子,就這麼哭的不能自己,她哭的傷心,她嚎啕大哭起來!

“哥!你怎麼能!你怎麼能這樣!哥!”邵其菱本來還強忍在眼眶裡的淚水,像是決堤裡一般,蜂擁而出,再也止不住了!她跌撞間向前走去,她的淚水弄溼了衣服,她一下在那茶几前方,在那墨黑的罈子前方,跪了下來!

“哥!你不能這麼丟下我!你怎麼能這樣丟下我!”邵其菱哭的撕心裂肺,她的手顫抖着碰觸那罈子,好似是碰觸到了邵明陽!

她的哭聲環繞在大廳裡,頓時凝聚了一股傷感至極的氛圍來!

只見衆人都紅了眼眶,管家已經哽咽哭了起來,傭人們也都嚶嚶哭泣着,周遭的人莫不是掉淚。

縱然是常斌莊仔,他們也紅了眼睛,受不了這樣的結局!

邵嘉英一動不動,但是她的眼淚,已經從眼眶裡簌簌落下!

白淑寒咬着脣,她早已經淚流滿面,她哭的悄然無聲!起先只是沉默地哭泣,可是到了後來,她剋制不了,她想要上前去觸碰那罈子,卻又彷彿是害怕一樣,她猛地朝後退去,再也無法上前,她捂住了自己的臉,哭的不能自己!

邵洛川怔怔失神着,他沒有說話,一直都抿着脣,精神太過急劇的緣故,脣上泛起了一層白霜來!

邵哲東的眼中是破碎的光芒,暗淡到不行,他冷冰冰的,比以往的每一天更要冰冷來。卻是理智的,開口說道,“既然是他的遺願,那就照他的意思做吧,可以安排葬禮了。”

“請稍等,邵先生有遺言。”遊子敬又是低聲說道。

哭聲還在哀嚎着,整座別墅裡都是一片狼藉,遊子敬取出了另一份文件,他呈在手中,緩緩念道,“我現將邵明陽先生的遺願轉達,依次如下。第一,邵先生要求葬禮一切從簡,不公佈媒體,不被人打擾,安安靜靜地下葬。第二,邵先生要求不將遺體葬在邵氏墓園。”

不葬在邵氏墓園?那要葬在哪裡?

依照邵家家規,邵家中人在亡故之後,遺體都要下葬在邵氏的墓園裡。那是世世代代,邵家的族人,死後歸去的地方。除了被除名的,纔不得入祖墓。但那是一種恥辱,一種罪的印記!

這個時候,邵洛川卻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什麼,他涼薄到了沒有溫度的脣,終於動了一動。

他好似要認證一件事情,是他所想的事情!

“那麼,他要葬在哪裡。”邵洛川的聲音一澀。

衆人都望着遊子敬,在那縈繞的哭泣聲裡,在衆人紅了眼眶的視野裡,他宣佈了那所在。

遊子敬說,“——丘陵墓園!”

丘陵墓園!丘陵墓園!

那其實根本就不算是墓園,那不過是在一座山丘,因爲太過貧瘠,風水也不好,所以但凡是可以有選擇的,都不會葬到這裡,所以那丘陵裡入藏的人都是潦倒的窮苦百姓,更有許多是背叛了死刑後家人草草下葬於此。

可卻偏偏是這裡!

邵洛川渾身一怵,彷彿被一道電流擊中,讓他連呼吸都靜止!

恐怕,恐怕只因爲是,那丘陵和春嶺墓園,不過是僅僅隔了一條河流小溪,隔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隔了不遙遠的距離,遙遙相望。

待到百年之後,誰又在那裡,遙遠着誰,守護着誰。

聽聞了他的遺願後,衆人都沒有說話,彷彿被那沉重壓垮了!

邵其菱哭到不能自己,她抱着那骨灰罈,終究是在嚎啕之中,一下不堪負荷,她竟然是昏厥了過去,“哥——!”

“菱菱!”衆人一見邵其菱哭的昏厥,更是大驚!

只見邵其菱哭的雙眼紅腫,整個人憔悴不堪,她是那麼的傷心,連昏迷的臉龐都是那樣的心碎!

“快送她回去休息!”立刻有人發命,傭人們便將邵其菱扶起送回房間裡去。

大廳裡邊,那墨黑的骨灰罈還安然地置放在那茶几上。

整座別墅裡都充斥着不可言語的低氣壓,邵哲東問道,“大伯,您的意思是?”

如今邵家是由邵其鋼當家,一切還是由他說了算。

邵其鋼沉思着道,“這件事情,還要再想一想,今天先這樣子吧,你們也都先回去。”

“遊律師,辛苦你了,一路送他回來。”邵其鋼低聲說道。

遊子敬亦是低聲回道,“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只希望邵先生能夠安息。”

一番話別,遊子敬率先離去了。

邵其鋼又是望着衆人道,“你們也都先回去吧。”

白淑寒淚眼婆娑,一雙眼睛全都是淚水,根本就分不清前方究竟是什麼,她只看見那骨灰罈,還在那裡,彷彿就是他,他還在那裡,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搖頭。她並不願意走,彷彿是不肯離開他。

“嘉英,你送淑寒回去。”邵其鋼喚了一聲。

邵嘉英也是朦朦朧朧的狀態裡,精神不濟,縱然是性子冷淡的她,此刻也是徹底哀傷。她一言不發,輕輕走向了白淑寒,她扶住了她道,“淑寒,我送你回去吧。”

白淑寒搖頭,她咬着脣,她看着那罈子,看了很久很久。

邵嘉英很輕的聲音說,“回去吧,哥也累了,他一定也想讓你回去。”

他一定也想讓你回去。

聽聞到這句,白淑寒彷彿依稀之間能看見邵明陽,他並不是在那罈子裡,而是活生生就在她的面前。

他在對她說:淑寒,回去吧。

白淑寒定了很久很久,她這才慢慢的移動了步伐,轉移了那目光,她轉過身去,隨着邵嘉英一起,轉移了視線,兩人都是依依不捨,難過的紅着眼眶,雙雙走出了別墅去。

待她們全都走後,邵其鋼對着邵洛川和邵哲東道,“你們二哥走了,以後公司就交給你們兩個人了,不要出什麼亂子,讓他走的不安心。該忙什麼,該做什麼,一切照舊,不要出錯。”

邵哲東沒有話好說,他沉默點了個頭,於是那目光掃過了那墨黑的罈子,他漫步而去。

邵其鋼又是望向邵洛川道,“洛川,你留一下。”

誰知道,邵洛川卻是道,“爸,公司還有事。”

他急切地轉身,一步也沒有停留,就這麼走了!

邵其鋼深沉的眼眸狠狠眯起,對着邵洛川離去的背影,他有着深深的不滿!

“老爺,二少爺這邊要怎麼辦纔好?”管家在旁邊詢問,他緩緩擦着眼淚。

邵其鋼瞧着那墨黑罈子道,“送他去靈堂吧。”

邵家老宅,設有靈堂,那是供奉邵家世代祖祖輩輩靈牌的地方,邵家門人死後都會在那裡。

管家應了一聲,擦了擦眼淚,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捧起了那罈子,和幾個傭人一起前往了靈堂。

別墅大廳裡的傭人也全都散了,只剩下邵其鋼和他的下屬。

邵其鋼以很低的聲音道,“你現在去一趟美國。”

“是!”那下屬立刻應道。

別墅外邊,邵哲東和邵洛川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兩人都去取車,兩輛私駕距離不遠。

邵哲東正要將車門打開,他頓了頓,回頭瞧向了邵洛川。

邵洛川也已經走近,他擡頭看着他。

邵哲東道,“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邵洛川抿着脣,沒有說話。

邵哲東在陽光下,淡淡一笑,那清冷的男聲裡有一絲不能名諱的惆悵來,“他還真是步步爲營。”

邵洛川的視線在渙散,邵哲東已經上了車揚長而去。

邵洛川卻是記起不久以前,邵明陽對他說:洛川,我把她嫁給你。

把她嫁給他。

可是,邵明陽,這就是你最後設定的結局?

不!

他不相信!

邵洛川一下飛快上了車去,他一邊開車離開老宅,一邊打電話,“給我去查,查個清清楚楚!”

s市另一處,邵嘉英開車,送白淑寒回去。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誰還有心思在這個時候去交談。

沿路的風景,一直在掠過,不斷的掠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卻是突然停了下來,前方是紅綠燈。

邵嘉英靠着車椅,她只是瞧着前方,茫然然的。

白淑寒瞧着那紅燈在閃爍,眼睛一緊,忽然她就開口說,“嘉英,我要去美國!我要去問個清楚!”

邵嘉英方纔一直都是空落落的,整個人好似都被掏空了一樣,白淑寒突然這麼一說,她也好似有了新的希望一般,猛地扭頭堅決應了一聲,“我也一起去!”

“那我現在就訂票,我們一起去,最快的航班,我們去美國!”

“好!”

兩人一旦決定後,似乎也有了一絲可能的生的希望來!

s市城東,一輛私駕飛速駛來,滾滾粉塵四起。

城東一帶的別墅,十分清幽雅緻,周遭也是同樣的安寧。只是那輛私駕的闖入,打破了那份安寧。

車子在別墅前方一停,守園人一看見了來人,立刻就放了行。

車子駛入進去,守園人喊了一聲,“邵先生好。”

邵哲東進了別墅,他不是第一次來,也早就認識裡了園裡的人,詢問之下筆直前往了後院。

別墅的後院裡,那一處花房,只見美麗的婦人正和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在一起種植花草。

那畫面是如此的其樂融融,安寧而唯美。

邵哲東走了過去,他並不想打擾,可是卻還是闖了進去。

率先發現他的,卻是那英俊男人,正是邵凌勁!

邵凌勁眼角的餘光看見了他,他微笑起來,“老三,今天怎麼這麼空。”

婦人也是回頭,果然瞧見了花房外站着的身影,不正是邵哲東!

“歡姨。”邵哲東立刻喊人。

“哲東,來了啊,我給你弄些茶點!”歡姨很是熱情,十分開心見到他的到來。

邵哲東道,“不用忙了,歡姨,我過來,是來找大哥說點事情。”

一提到是有事情要說,歡姨很是明白,她也不再多待,應着幾句,只讓他們兩兄弟聊着,她就離開了花房。

邵凌勁一手提着水壺,一手擺弄着一盆花卉,他背過身道,“你要是來跟我說公司的情況,那可就免了,我也沒有興趣去聽。”

自從離開邵氏,邵凌勁已經不再過問那些商場上的是是非非。他已經被邵氏除名,此生此世不可能再入,邵哲東也沒有去訴說太多。只是有關於邵明陽失蹤的事情,他倒是提過。此番邵哲東到來,想必也是爲了這件事情。邵明陽一歸來,勢必又是一番風波不斷。

邵哲東卻是不說話。

將手裡的花卉澆了水,邵凌勁放下了花盆,遲遲等不到迴應,他又是回過頭去,見他一臉冰冷而凝重,他心中一定,開口問道,“老二還沒有回來?”

所能想到的情況,大概還是沒有音訊。

就在凝重裡,邵哲東道,“他回來了。”

邵凌勁默然了,卻像是安了心,又拿起另一盆花草來,“現在公司,形勢也說不清楚,你自己看着辦。”

他還談着公事,邵哲東卻是忽然道,“二哥,他的骨灰回來了。”

邵凌勁本來還是悠閒的姿態,可是因爲這一句話,讓他的手輕輕一顫,那水壺裡的水也灑了出來,濺落在地上。他立刻又恢復了鎮定,緩緩放下水壺和花盆,扭頭看着他道,“你在開什麼玩笑。”

由於邵凌勁已經被家族除名,自然邵家的一切事情,也自然不會通知到他。再來,邵凌勁也已然不屑於去聽聞邵家的一切,他更是懶得理會。所以,他沒有收到邵明陽回來的消息,也不願去理會邵家的任何消息。

“是真的,就在剛纔,大伯召集了所有人,讓我們回老宅,二哥的骨灰由遊子敬從美國送了回來。”邵哲東用平靜的語速說着,可是到了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莫名凝重起來!

邵凌勁怔然之間,一下沒了聲音!他好似是在思量,下一秒,那目光幽幽問了一聲,“他是真的死了?”

邵哲東道,“遺體火化證明,沒有錯。”

“呵!”邵凌勁輕笑了一聲,“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邵哲東眼中一亮,邵凌勁凝眸道,“老三,看來我們要走一趟美國了。”

就在邵明陽的骨灰被送回來後,明裡暗裡,邵家一行人都紛紛開始調查,想要得知,邵明陽的死訊究竟是真是假。而從美國那裡調查來的結果,傳出來的所有情況,均是證明了一點——邵明陽的遺體已經被火葬!

“這些都是真的?沒有錯?”書房裡,邵其鋼問道。

下屬回道,“老爺,是真的。”

邵其鋼拿着那報告,看着那白紙黑字所寫,手慢慢放了下來。

下屬又是道,“老爺,據我所知,少爺和小姐他們也全都去了美國,他們所能查到的也是一樣。”

邵其鋼的視線定格在那份報告裡,最後所寫的那一行字——

手術失敗,病人死亡!

“邵先生的手術失敗了,沒有能夠救活……”

所有人所聽到的消息,都是這一句,白淑寒和邵嘉英去了美國,就連之前無法接受消息而一度昏厥的邵其菱,也在之後打起了精神,憑藉着一股子勁道,她也去了美國。

邵洛川也趕去了美國。

以及,在暗中悄悄趕赴美國的邵凌勁和邵哲東兩人。

他們所能查到的所有消息,全都是相同的!

那個人,曾經那麼叱吒風雲,就在突然之間,就在沒有徵兆的時候,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一直不願意去相信,不願意去承認的衆人,在經過了近半個月的查證探究,反覆的奔波追逐,在一次次的失望沮喪,在一次次的希望重生後,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個結局。

那就是,那就是,邵明陽,他真的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邵其菱痛哭不已,可是任是如何,卻也無法改變這已定的事實,那個人,她的哥哥,真的不在了!

衆人在美國奔波了無數日之後,終於全都返回到了s市。

這一天,s市下起了小雨,陰雨濛濛的。

邵洛川是最後一個回s市的,因爲這些日子,他都是兩邊在奔走,前天在s市,昨天就在美國,而今天又歸來了,他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好好睡過覺。哪怕是在飛機上,也不過是淺淺的閉上了眼睛。

今日復又走出機場,卻是知道之後不會再反覆了。

司機在前方問,“洛總,您是要回公司嗎。”

邵洛川問道,“幾點了。”

司機回道,“已經五點半了。”

五點半,這個時間,公司也早就下班了。車窗外不斷的小雨,連綿不絕的,邵洛川坐在車裡想了想後,他幽幽報出了一個地址來。

司機便立刻開車,前往了那個地方。

等到了地方,車子一停,卻是在一個巷子口。

司機道,“洛總,我來爲您打傘。”

邵洛川已經下了車去,“不用了。”

他獨自下車,就往那巷子裡走入。在那陰雨裡,有一家小餐館,卻是十分普通的小餐館。

餐館的老闆瞧見了他,卻是認識的,趕緊將他迎了進來。邵洛川身上都溼了,被雨水打溼的,他卻是不管不顧。今日下雨的緣故,生意並不好,沒有幾桌客人,徑自往空的那張桌子坐下,卻也不讓老闆弄菜,他只想坐一會兒。

邵洛川就這麼坐着,期間一桌的客人酒足飯飽就起身走了。

天色都漸漸黑了,唯獨他還坐着。

依稀之間,就記起了那天,那是在四月的時候,那個時候,藍星夜的身體已近病癒,楊戩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天下班的時候,邵明陽邀他一起,他便來了。

就是在這裡,小酌幾杯後,他忽然說:洛川,我把她嫁給你。

邵洛川當時不明白,爲什麼是他,怎麼就是他。

於是,他就問了:爲什麼是我。

邵明陽當時就坐在他的對面,他微笑着,用一種全然放心的眸光,對着他說:除了你,誰也不行。她嫁給你,我才放心。

彼時,邵洛川還不曾想到會有今日。

可如今,一切冥冥之中全都註定似的,那彷彿是一盤棋裡,最後的一子。

他已下定。

是死棋,是一局死棋。

過往的那一幕浮現而起,邵洛川在此時此刻,全都明白過來。他的手,忽然輕輕一顫!

邵洛川站起身來,他走出了餐館,又踏着雨水上了車。

這一次,不等司機詢問,他沉聲吩咐,“回邵家。”

車子便在細雨裡,在深沉的夜空裡,開回了邵家去。

回到邵家,邵洛川就往靈堂裡去。

老宅的靈堂,是一片肅穆,偌大的房間裡,全是黑白兩色,在巨大的櫃子上,擺放着邵家世世代代的牌位,供奉着香火。白色燭臺,那蠟燭燃燒着。在一衆牌位的前方,有一張大桌子,那桌子上,擺着那墨黑色的罈子。

罈子的前方,一道瘦弱纖細的身影跪拜在那裡。

她的身旁,還有人在陪伴。

跪拜的女孩,正是邵其菱。她已經不堪負荷,體力消耗太多,可是每每一醒來,每每一有力氣,她就過來跪在這裡。

邵嘉英就陪伴在她的身後,只怕她又昏厥過去。

邵其菱已經不再哭了,她只是盯着那罈子,像是要守護着他,一輩子也不離開一般。

周遭有梵音的阿彌陀佛聲,那是用來祈禱的佛家悼詞。

靈堂的門被輕輕開啓,在那片混沌不清的聲音裡,邵洛川站在門口,看向了裡面。

邵洛川看見了邵其菱,也看見了邵嘉英,她們兩人,一個跪着,一個站着。

只是那目光,卻是一致的,全都望着那墨黑罈子。

邵洛川佇立了很久,他眼眸一定,沒有上前去,只是將門又輕輕帶上了。

邵洛川上了樓去,他繼而來到了樓上的書房。

不用詢問,也知道邵其鋼在書房。

邵洛川走了進去,邵其鋼就坐在那大班椅上,原本是在擦拭紫砂茶壺的他,因爲看見他而入,於是擡眸沉默瞧着他走近。

邵洛川在他面前坐下問道,“二哥的骨灰,什麼時候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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