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靳紹棠卻不說話了。
他低垂着眼眸,像是在看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
梅姨的眼皮輕輕一跳,在靳家多年,她知道靳紹棠沉默的時候,如果不是在想杜夕顏,那就是在想着要做什麼決定了。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裡剛剛滑過,她下意識地看了下靳澤軒。
緊跟着,便聽到了靳紹棠低沉的蒼老的聲音,“澤軒,放棄錦泰吧!”
“嗯?”靳澤軒聞言就跟炸掉了一樣,刷的一下從座位上撐起來,“爸爸,放棄錦泰?什麼意思,你說的是什麼話?”
他面色鐵青,大概是沒有料到自己的父親會說這樣的話,所以難以接受。
“你媽媽爲了你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她必須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而你,做了什麼,我不說,你也是心知肚明的。你沒有經營好錦泰集團的能力。這麼些年,錦泰被你折騰得除了一個空架子,還剩下了什麼?”靳紹棠說。
“媽媽?你說我媽媽?”靳澤軒反應不過來了。
可是陳楠茜卻瞬間明白了過來,“靳紹棠,你跟梅姨……”
靳紹棠不想再去跟陳楠茜解釋當年發生的事情,因爲再不情願,靳澤軒是自己兒子的事實也無法改變。
“對!”他苦笑一聲,“就是這樣。”
“不可能,不可能,爸爸,你胡說什麼?你老糊塗了嗎?我的媽媽怎麼會是靳家的女傭?太過分了,你說這些有想過我的感受嗎?爸爸,你瘋了嗎?”
靳澤軒激動地衝向了靳紹棠,在輪椅面前剎住腳,身體稍稍前傾。
雙手,撐住了輪椅扶手。
“爸爸,”靳澤軒的眼底浮起了幾縷紅絲,臉頰上因爲憤怒,膚色暗暗發白,“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醫生說過,你中風後留下了後遺症。所以,收回你說的這些糊塗話,要我放棄錦泰,怎麼可能?”
靳澤軒用力握緊了把手,手指關節發白凸起。
可以想象,梅姨是他母親的事實,如同閃電,瞬間擊中了他。
“你們兩母子現在有兩條路,一是放棄錦泰,滾出K市;二是去跟法官解釋你們究竟都做了些什麼。”靳紹棠面對失控的大兒子,反倒是十分的平靜。
靳澤軒和梅姨做的那些事,足以被控告坐牢。
只是那是醜聞,對如今風雨飄搖的錦泰集團來說,無疑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不是想放過他們,而是想放過自己。
他老了,真的老了。
K市靳家不能夠在砸在他的手裡,讓全世界的人都來看笑話。
“爸爸,你說真的嗎?你趕盡殺絕就是爲了他嗎?”靳澤軒回身,看着一直陰沉着臉不語的靳澤明,“他爲錦泰集團做過什麼?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我和澤衡在爲錦泰打拼的時候,這位靳家的三少爺在做什麼?”
說話間,靳澤軒額頭兩側青筋暴露。
他鬆開手,轉身就向靳澤明撲了過去,“你是回來挑戰的嗎?”
靳澤明站起來,眸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