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夏天衝口而出,自己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問出來了,本來她就沒有想過要質問他的,但是看到聽到老爺子那緬懷而又開心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慈父。
但是想到當年的事情,她的心裡是生氣的,甚至是有些噁心。
一個人難道真的可以很多面嗎?
明明做出了傷害你的事情,到最後卻用那樣緬懷的模樣在懷念着。
她其實更想說,明明就不喜歡,何必緬懷,如果當時,能夠對對方好一些,或許就會是另一個結果了。
只是,夏天還是理智戰勝了感性,這話沒有這樣問出口。
聽到夏天的畫,雖然宮老爺子心裡不好受,但是卻沒有一絲的驚訝。
“你終究還是問了。”
他知道她的心裡是如何想的,這件事情也是他心裡的痛,只是往事不可追,如今在去提往日的事情,宮老爺子的心裡也是極其的難受。
夏天側過頭,看向宮老爺子。
“難道我不該問嗎?”
雙眸之中的連同笑意也消散了,只是那樣的看着宮老爺子,這話其實有些尖銳了,只是宮老爺子沒有立即回答,卻轉身朝另一邊的樓道上的陽臺走了過去。
夏天沒有跟上,只是看着宮老爺子的背影,沒有出聲,心裡卻是很不舒服的。
當年事情如今擺在明面上來說,誰的心裡都不會好受。
“當年,是我的錯,這個我承認。”
這話,讓夏天愣住了,顯然是有些不敢相信,他就這樣直接承認了。
“我知道你不原諒我,但是我也有我的苦楚,身在其位就得謀其職。我這一生,對得起任何人,除了你媽媽。”
宮老爺子的話,讓夏天有些難以接受了。
看向宮老爺子,雙眸之中也渲染上了幾分怒意。“什麼叫做身在其位就得謀其職?就算是你要謀其職,難道就能夠因爲這些而捨棄自己的女兒?”
夏天確實是難以接受的,但是豪門的那些恩恩怨怨她也是清楚的,爲了保住整個家族的名聲,確實這樣做的人不在少數。
但是那個人是自己的母親,她又怎麼能夠平靜的去接受,去聽他敘述那些他對自己母親所做過的,所加註在她身上的那些痛苦?
她做不到,她只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一個有着自己小小私慾的女人。
別人或許她可以默不作聲的旁觀,但是她在乎的人,她做不到心如止水。
宮老爺子看向夏天,知道她的心裡難受,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不願意在編制一些美好的謊言來欺騙他。
“夏天,就算是你不能接受我這樣的外公,我也不會怪你,但是你要懂,身處在我們這個位置,就不能只是考慮一個人,而是要考慮一個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如果宮家只是普通的家族,我絕對不會做出當年的那些事情。”
夏天有些聽不下去了,道理歸道理,但是這些都能夠成爲她們作爲犧牲品的藉口嗎?
不,不能。
豪門的黑暗,她是很清楚,冷酷的根本不近人情,自己也無法逆轉,但是她不想接受,也難以接受。
夏天忍住酸澀脹痛的眼眶,將腦袋揚起,這纔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我知道權天睿對你很好,爲了你可以犧牲一切,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他,但是他是什麼存在?這天下,有幾個權天睿?他有那個資本來保護你,不讓你受到點點的委屈,所以我很慶幸,你嫁給的是他。”
宮俊輝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刻在夏天的心尖上,難受,卻說的也是事實。想要反駁,但是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道理跟自己的意願是背道而馳的,這個時候,對於夏天來說,沉默只是最好的辦法而已。
“夏天,外公老了,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也不奢望你會原諒,自己做的錯事,我也就自己承擔了。只是,我百年歸世之後,宮家,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只有交給你。”
聽到宮老爺子後面的一句話,夏天的視線猛的朝他投射而去。
“我不要。”
宮家已經讓她覺得夠噁心了,她在拿來做什麼?
噁心自己用的?她夏天還沒有自虐到這個地步。
聽到夏天的話,宮俊輝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黯然,雖然早知道的答案,但是真的聽到他親口承認,還是有些失望。
“這些都是當年,你母親想要守護的,難道你就不能代替她繼續守護下去嗎?”
宮俊輝的話,讓夏天蹙眉,看了過去。
“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她母親守護的?
她母親會守護什麼?宮家嗎?這在夏天聽來,有些像是在聽笑話一樣。
“不然你以爲,憑藉宮家跟宋家兩個大家族,真的會找不到她嗎?”這個問題,夏天不是沒有想過,父親當年雖然還不是將軍,但是想要找母親,也是很容易的,只是他沒有找到,她的心裡還一直在疑問着。
而宮家沒有找到,她原以爲是宮家的放棄。
難道這其中還有其他什麼隱藏真相嗎?
“當年,你母親捨不得打掉你,只有將自己隱藏起來,我也沒有想到她會嫁給那樣的一個男人,所以根本就沒有查到,而且結婚,也是她重新弄的一個身份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母親故意脫離宮家,目的就是爲了保護宮家?”
夏天看向宮俊輝,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一樣的。
難道自己母親,會真的捨得離開父親?
明明父親那麼愛她,她會捨得?
要是自己的話,至少她是不會捨得的。
“是,不管你信不信,確實是這個理由。”
夏天突然不想要在這裡待下去了,有些事情,太出乎自己的預料了,在這裡她有種被壓制住呼吸的感覺,心口沉悶的難受。
“我先走了。”
也顧不得禮節,直接跑了出去。
看着夏天跑出去的背影,宮俊輝斂下了眼瞼,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嘆息,便接着沉默着。
直到楊叔急匆匆的過來,看到他一個人在這裡,心裡有些擔憂。“老爺,我看到宋小姐跑出去了,是你們說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