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小姐。”
一個女傭在顧時年進門的時候迎上來,道:“今天我們三個吃飯,慕先生來電話說,他今天不回來。”
顧時年愣了愣,然後淡漠道:“哦。”
她在玄關處換了鞋,一天下來腳會有些水腫,也腰痠背痛的,孕期的反應越來越大了。
另外一個女傭說:“慕先生說他會盡快回來,去慕家莊園大概一個多小時,他飯後回來最晚最晚九點!”
門口的女傭猛地蹙眉,覺得自己這小姐妹太不會說話,這樣告訴顧時年,難道就不怕她猜出來慕修辭是去做什麼嗎?
——去慕家莊園,當然,是帶着自己新太太回去的了!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顧時年的表情。
顧時年卻絲毫反應都沒有。
她徑自吃過了飯,上樓洗澡洗漱,看了一會孕期的書做了一些瑜伽,就把自己關到臥室裡去了。
顧時年並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
自己又能堅持多久。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自由取決於慕修辭什麼時候對她徹底膩了。
除了慕修辭主動放過她。
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只是她不知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她到時候還有沒有,活下去的慾望了。
……
慕家莊園。
這算是新婚之後,蘇心然跟着慕修辭第一次回慕家。
項目的策劃期整整拖了兩個月才理順,蘇心然也終於能騰出空來,喘口氣,跟慕修辭一起去面對慕家人。
這進度慢得要死,照這個進度下去,也不知道正式的婚禮什麼時候能辦。
難道真要拖到顧時年生孩子?
真噁心。
雖然這樣是能刺激到顧時年,但蘇心然覺得自己婚禮那麼盛大,到時候整個大陸、臺灣、國際上的人都會來,偏偏趕上那個女人生孩子那麼血腥的事,晦氣不晦氣?
她蘇心然的面子可比那個小賤人的生死重要多了!
車門打開。
蘇心然微微擡起下巴,剛想將手拿出去,卻見是個侍童來接她的,她臉色立馬變了,把手猛地抽回去!
侍童一愣,僵硬了一下,尷尬定在那裡。
蘇心然剛想問“慕修辭人呢?”就見慕修辭頎長有型的身影已經下車,走向了大廳裡面。
她氣到要瘋,趕緊自己拎着裙襬,走下車,快跑幾步,跟上了他!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這樣好嗎?”
“你一個人進去,可震懾不到慕家。被他們看出來我們關係不好,我們之前做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費了哦。”蘇心然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提醒了他這麼一句。
身旁的男人一直淡漠着往前走,一句話都不說。
蘇心然氣得不輕,但仍壓下火氣沒好氣地說:“這段時間你也該高興了,我都答應讓你在麓園裡養着顧時年,甚至,你回她那裡的時候比我還多,我都忍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她真的,忍了大多數女人不能忍的!
因爲
當初林女士就是這麼勸她的。
已經有了既定結果的事,又何必在意過程?
任何的情侶,再恩愛,也抵不過長時間橫眉冷對的腐蝕。
與其讓他們在最甜蜜的時候分開,不如等激情溫情都耗盡了,慕修辭開始厭煩她的時候,讓他們自己分開,就再好不過了!
如果沒有林女士的勸慰,那段時間蘇心然根本就挺不過來。
靜悄悄的走廊裡,只剩兩個人的腳步聲。
穿過走廊,大廳裡豁然開朗。
慕修辭一路沒有在想別的。
他只是在想,曾經第一次帶顧時年回來時,牽着她的手走過這一段路的心情。
那個時候差不多被所有人壓迫,一無所有,但是跟她走這一段路,卻覺得很暖很暖。
跟現在截然不同。
這兩個月他忙碌到瘋狂的地步,每天的睡覺時間都不超過四個小時。回到麓園的時候,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是卻只有煎熬着的時候,他心裡纔好受一些。
跟年年再無別的交流。
顧時年心裡眼裡再也沒有他了。
也再沒有別的東西。
他常給她看一些母子互動的視頻,希望能喚起她對孩子的一些感情和留戀,但是顧時年看完只是愣很長一會,然後再無反應。
她沒有朋友。
沒有希望。
沒有活力。
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
慕修辭甚至不敢帶她出門。因爲所有的人,所有的,包括朋友,看她的眼神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凌遲。
顧時年早就習慣了這種凌遲。
她麻木了。
然而他卻還在痛。
他麻木不了。
客廳裡的一切的聲音,畫面,許久之後才涌入慕修辭的感官裡面。
裴曼之正指揮着傭人擺桌子,回頭看到蘇心然,臉色理所當然的相當不好看。
她走下來,維持着雍容的姿態,儘量禮貌的叫了一聲:“蘇小姐。”
蘇心然挽着慕修辭的胳膊,上下打量了裴曼之一眼,一笑,然後叫了一句:“裴小姐。”
旁邊沙發上的慕明謙聽在耳中,臉色有些不好看,道:“既然嫁了進來,就得改口了吧?難道在蘇小姐的家裡,也都是這麼沒規矩地稱呼長輩的嗎?”
蘇心然燦爛笑一下,坐下來,優雅凝視着他,道:“我在家裡也稱呼我母親爲林女士,你很有意見?”
慕明謙:“……”
他正被噎着,一旁慕連笙被傭人扶着,從樓上走了下來。
看到蘇心然後,他臉上的笑容浮起來,不知真假的慈愛道:“沒事,然然啊,願意怎麼叫就怎麼叫,林家的禮數是絕對沒有錯的,這算什麼錯啊……”
蘇心然臉色這才稍微好一些,起身,甜美笑着叫了聲:“爸爸。”
“哎……”
看似和睦融洽的一家人,就這樣坐了下來一起吃飯。
慕錦然正從外面打電話回來,看到這情形,想起自己曾經被蘇心然在馬德里陰險地懟了一下,冷笑了一聲。
“三弟,你怎麼能讓蘇小
姐一個人坐下呢?我記得,年年還在我們慕家的時候,每一次,三弟可都是親自拉開椅子抱着她坐下,怎麼高貴的蘇小姐,還不如一個暴發戶家庭生出來的私生女呢?”
蘇心然剛挨住椅子的身子頓時就僵在那裡,臉色頓時冷冽下來。
拿別的話折磨她折損她都好,可就是提到顧時年,她不能忍!
慕修辭卻理會都不曾理會,拉開了椅子,冷淡問了蘇心然一聲:“你不坐嗎?”
蘇心然臉上的面子根本掛不住,他就沒聽見慕錦然剛剛那番羞辱她嗎?
她臉色泛紅,是羞憤惱火的紅,扭頭眼巴巴地望着他小聲道:“他說,顧時年在的時候你都會親自來照顧她的,你難道就讓我這樣坐下嗎?”
用得着差距這麼大?
慕修辭嘴角彎彎,冷笑一下,帥氣地拉開椅子道:“舊事還要現在提嗎?”
“想提也可以,她每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都坐的是最下等的座位,不如你從上位上撤下來,坐到上菜旁的位置,你願意嗎?”
顧時年在慕家曾經是怎樣的地位,曾經被怎樣對待,慕修辭本不想提。
但蘇心然一定要這麼逼迫的話,他也絲毫不畏懼。
一句話,將蘇心然逼迫得臉更紅!
她真想問林女士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就是這麼痛苦的事嗎?爲什麼她這麼想發瘋!
蘇心然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強忍着羞辱坐下來了。
臉上火辣辣燒着,像被狠狠鞭笞過一樣!
作爲一個女人最痛苦的,莫過於自己最愛的丈夫在外根本不護着她吧。
她拿走了一個名分,但其他地方比顧時年好在哪裡了!
一家人坐定。
慕連笙身體不大好,咳嗽了幾聲後,對蘇心然就慈愛滿面地笑起來,道:“心然進門三個月纔到家裡來,真的夠久啊,聽說你們這段時間,忙項目也是辛苦,不如就先擱置一下,先生完孩子,再考慮事業的事情吧,對不對啊?哈哈……”
蘇心然怎麼都沒想到,一進到慕家的門竟然先被催生!
她一向討厭國內的這種一結婚就催着女人生孩子的調調,但是突然被問起來,她竟然臉紅了一下,畢竟跟慕修辭生孩子是她的畢生所願。
她臉色滾燙地垂下頭,剛想要偷看慕修辭一眼遮掩自己的嬌羞,卻發現,他只是冷冷地坐在那裡,對這話絲毫沒有動容。
蘇心然感覺到一盆涼水嘩啦潑下來!徹底心涼!
她也突然恢復了理智,清醒了過來。
“就是啊,”裴曼之也搭腔了一下,高傲地將兩個手腕搭在一起,幽冷道:“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結婚了就該履行婚姻的義務。我們慕家向來子孫多,這是家裡的幸事,你們怎麼也不抓緊一點。心然有消息了嗎?”
裴曼之到底算個老幾?也敢跟她蘇心然嗆聲?
蘇心然擡着高傲的下巴,輕聲說:“我這一點上就比不上裴小姐了。”
“裴小姐真的是很孝順,好像十八歲就生子了吧?就是跟我比起來少了‘結婚’這兩個字,不過也很棒啦!現在因爲年輕,兩個兒子都顯得跟你弟弟一樣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