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在你們常去的那間包廂裡,阮小姐不是來找楚先生嗎?”
“是,我是來找他。”阮玲瓏又驚又喜……這樣都可以遇到,是不是說明他們兩個是天賜良緣,命裡註定的一對?
她疾步朝她和楚文約經常去的那間包廂走去,迫不及待的想出現在他的面前,摟住他的脖子,嫣然笑着,給他一個驚喜。
看到從天而降的她,他也會開心吧?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歡快愉悅,脣角高高翹起。
走到包廂前,剛想推門進去,聽到包廂內傳來煩躁的說話聲。
“文約,我今天來不是和你商量的,你必須給我回去,我給你時間夠久了,你應該知道,文氏都是一直跟着你的人,我一下子接手,他們根本不服,再這樣下去,我們會損失慘重!”
阮玲瓏想要推門的手僵住。
文氏是楚文約的母親給楚文約留下的,楚文約的母親叫文裳。
而剛剛說話的那個聲音……好熟悉。
好像是……楚文約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楚顯洲!
阮玲瓏剛剛還雀躍的心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雙腳冰涼,愣在原地。
楚顯洲是什麼意思?
讓楚文約跟他一起回去!
他給楚文約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他什麼意思?
楚文約不是被他、被楚家趕出來的嗎?
她渾身冰冷,僵在原地,屏息聽着。
“大哥,我不想回去了,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我現在每天都很開心很快樂,我想和玲瓏以後都過這樣的生活,楚家就交給你了,以後都辛苦大哥。”楚文約聲音不大,勉強才能聽清。
“屁話!”楚顯洲暴怒,“你開心快樂了?我呢?這才幾個月而已,文氏就成了一堆爛攤子,你要眼睜睜看着你外公一輩子的心血在你手中毀掉是不是?”
楚文約依舊心平氣和,“大哥,你不用危言聳聽,文氏有你還有爸爸,怎麼會毀掉?你就當再幫我一次,玲瓏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我怕她知道真相以後,接受不了,再和我耍性子,你也知道我和她今天這平靜的日子有多來之不易,大哥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不好!沒得商量!”楚顯洲的聲音冷硬,沒有一絲可以轉圜的餘地,“你不用和玲瓏坦白,你就告訴她,原本是我把你擠兌走的,但你走了之後,我發現楚家離了你玩兒不轉,現在後悔了,死皮賴臉的求你回去,你心軟,無可奈何的答應了,你就這樣說就行了!”
楚文約叫了聲大哥,又說了些什麼,阮玲瓏已經聽不清了。
她靠在牆上,傻傻看着門板。
假的。
原來是假的。
楚文約根本不是被楚家趕出來的,而是爲了騙她回到他身邊,用的苦肉計。
是她太傻。
她早該想到纔對。
楚顯洲雖然和楚文約是同父異母,但楚顯洲是楚文約的母親一手養大,視如己出,楚顯洲對楚文約的母親一向敬重,對楚文約也一向疼愛。
而楚文約的父親和楚文約母親之間,雖然沒有愛情,但感情深厚,楚文約的父親對楚文約也一向寵愛有加,楚家老爺子雖然偏愛長子長孫,但對優秀到無可挑剔的楚文約向來也是滿意的,怎麼可能突然將他趕出家門,讓他流落在外?
一切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做戲。
而做這一切,都是爲了騙她!
她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下,痛苦的將臉頰埋在雙膝之間。
而她這麼傻,就那麼傻傻的上當了,心急如焚的跑回來,回到他身邊,爲了他,去找父親談判,積極的爲他們的未來籌劃。
她爲他着急、爲他心疼、爲他不平,多少個日夜看着他瘦削憔悴的臉,痛恨着姓楚的那一家。
卻原來,都是假的。
他們纔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而她不過是個被他們聯手矇在鼓裡的傻瓜。
楚顯洲又氣憤的嚷嚷了幾句什麼,她腦袋懵懵的,耳旁嗡嗡直響,完全聽不清。
房門忽然唰啦一下被打開,楚顯洲大步邁出來,英俊的臉上猶有怒色。
一腳跨出房門,扭頭還要再數落楚文約幾句,瞥眼間看到坐在地上的阮玲瓏,聲音一下啞在嗓子裡,睜大眼睛,半張嘴巴,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怎麼了,大哥?”楚文約見他表情怪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坐在地上的阮玲瓏,他的臉色瞬間變了,“玲瓏?”
楚顯洲尷尬的咳嗽幾句,“那個,玲瓏,我們剛剛說的話……”
阮玲瓏站起來,木然看他,“我都聽到了。”
楚顯洲懊惱的咬了下舌頭,轉臉瞪楚文約,“反正現在玲瓏已經知道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我再給你半個月時間,半個月之後,你必須給我回家,如果到時我見不到人,我就算用綁的也要綁你回去!”
撂下話,他匆匆走了,楚文約無奈看着一臉寒霜的阮玲瓏,“玲瓏,你都聽懂了?”
“是,我都聽懂了,”阮玲瓏譏嘲的勾起脣角,“我還沒你想像的那麼傻!”
楚文約去握她的肩,“玲瓏,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阮玲瓏一把撥開他的手,“楚文約!”
她咬牙切齒,冰冷的目光因着憤怒一點一點燒起來,“我們完了!我們徹底完了!”
她用力推搡楚文約一下,轉身跑了。
楚文約在她身後,緊追不捨。
阮玲瓏跑回了玫瑰園,扯過揹包,往揹包裡塞自己的東西。
楚文約一把將她的揹包扯過去,抓住她是雙臂,“玲瓏,你要幹什麼?”
“要幹什麼?”阮玲瓏激動的用力推開他,“我要幹什麼?你怎麼好意思問我要幹什麼?把我像個傻瓜一樣玩弄着,你很開心嗎?騙子!我從來沒想過把我騙的團團轉的人會是你!楚文約,我以後再也不要理你了,再也不要了!”
楚文約皺眉,上前幾步,再次緊握住她的雙臂,“玲瓏,你冷靜點。”
“冷靜?”阮玲瓏激動的身子顫抖,“你讓我怎麼冷靜?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卻騙了我,你和別人合起夥來騙的我團團轉,我還像個傻瓜一樣爲你着急爲你心疼,爲你出謀劃策,看我爲你着急的時候,你是不是在笑我傻,笑我白癡?楚文約,你太過分了,你太過分了!”
她瘋狂扭動身體,想要逃脫楚文約的桎梏,楚文約緊緊抓着她,不肯放手,“玲瓏,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都要解釋給你聽,你只傷心憤怒我騙了你,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爲什麼騙你?你和翹翹一起長大,翹翹如今和寒洋已經有了寶寶,你卻一直在國外一個人飄,我不着急嗎?我不心疼嗎?你以爲演戲很好演嗎?你以爲苦肉計不痛嗎?你知道爲了勸服爺爺和爸爸,三哥和寒洋他們爲我做了多少努力?你知道爲了把戲演的逼真,我有多少頓沒好好吃飯,喝酒度日?玲瓏,你想一想,我做這些都是爲了什麼?如果不是你始終不肯點頭和我在一起,我又何苦把楚家弄的一團大亂,雞飛狗跳,何苦讓三哥和寒洋他們爲我付出那麼多?可我從沒後悔過,你肯爲了一無所有的我回來,讓我覺得我不管犧牲什麼都是值得的,如今你回來了,你就站在我面前,這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放你走了!”
阮玲瓏放棄了掙扎,無聲的哭了。
是的。
他騙她了。
但如他所說,他是被她逼得沒辦法了。
如他所說,這場戲並不好演,他說服許多人,讓許多人配合,他必定費了很多心血。
還有他的苦肉計,他的憔悴他的瘦削他的胃病,都不是假的,都是爲了她折騰的。
可是她的心裡還是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知道父親的背叛之後,楚文約是她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如今連他都在騙她,她還能再相信誰?
她不能原諒他的欺騙和謊言,不能原諒。
她用力拂落他的手,“對不起,是我任性了,可我還是要任性下去,我暫時沒辦法再接受你,我要先離開一段時間。”
即使好脾性如楚文約,也惱怒的額上青筋高高跳起,“你又要離開了嗎?這次是幾年?三年?還是五年?三哥家的孩子已經上幼稚園了,你還要和我蹉跎幾年?這麼和我鬧有意思嗎?難道非要我落魄的一無所有你才肯跟着我?你是不是逼我現在就登報和楚家脫離關係?還是我乾脆上綁架街搶劫殺人,這輩子你才能不離不棄?”
阮玲瓏呆呆看着他。
他們從小相識,到如今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楚文約失控成這樣。
這次他真被她逼的急了,一向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了血絲,清秀溫潤的面容滿是怒氣。
“玲瓏,”楚文約握住她的雙肩,緩和了語氣,“我們都不年輕了,你在外面流浪了那麼多年,還沒流浪夠嗎?眼見着三哥和寒洋他們都成家有了孩子,你不心動難過嗎?過了這麼久,難道你還不懂,什麼恩怨權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兩個在一起,我們兩個在一起,纔會開心,纔會幸福,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