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談特談她年輕時怎樣伺候婆婆,怎樣一日三餐端到婆婆面前,婆婆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一個字都不敢違抗忤逆。
雲媽媽心疼女兒,她有來言,雲媽媽這邊有去語,眼看劍拔弩張,要不歡而散,雲爸爸出來當和事老,說了幾句場面話,和紀遠方聊生意場上的話,扯開話題。
吃飽飯,楊心怡帶着女兒趾高氣揚走了,雲媽媽氣的臉色煞白,說不出話,雲爸爸怕妻子被氣的犯了心臟病,連聲寬慰。
雖說餐桌上是楊心怡佔了上風,但紀嫣然看着雲朵脖子間的項鍊,怎麼看怎麼礙眼,臨走時問紀遠方要了錢,拽着楊心怡陪她去逛街。
紀遠方連連道歉,雲媽媽原本想帶雲朵回家,雲爸爸卻覺得不該把這件事情鬧大,寬慰妻子,楊心怡母女畢竟只是在這邊暫住,說不準哪天就走了,別因爲這件事讓他們小夫妻有了嫌隙。
雲媽媽覺得雲爸爸說的有道理,只得允許讓紀遠方帶雲朵回去。
雲朵有心和爸媽一起回家,可看到媽媽氣到蒼白的臉,只能將心頭所有委屈無聲吞下,隨紀遠方回了他們公寓。
紀遠方將她送到樓下,“你自己上去吧,我公司有急事,我必須馬上回去,晚上等我回來,我們好好談談,別一個人胡思亂想。”
雲朵覺得紀遠方的態度有所轉變,在以前,這麼長的話他是從來不屑說的。
目送紀遠方離去,她獨自上樓,推開自己臥室的房門,她瞬間驚呆。
她和紀遠方一直分房睡,這間臥室裡全都是她的東西。
她是個很仔細很有條理的人,所有東西分門別類,收拾的十分整齊。
可現在,她的房間被翻的亂七八糟,衣服、毯子、相冊亂七八糟被扔了一地,平時放首飾的梳妝盒敞開着,裡面空空蕩蕩,一件首飾都沒了。
雲朵氣的耳邊嗡嗡作響,腿腳一軟,跌坐在牀上。
可想而知,這必定是楊心怡那對母女做的。
她不肯給她項鍊,她們母女就翻亂她的房間,拿走她所有首飾!
閉上眼,她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響如鼓擂。
再繼續這樣下去,她即使不被逼瘋,也會被逼出什麼病來。
不能忍了,實在無法繼續再忍。
她緩慢掏出手機,撥出三個號碼:“你好,我要報案。”
時候不大,警車呼嘯而來,幾名警察敲門而入。
年長的一位自我介紹:“你好,我是負責這片兒治安的民警王鍇。”
雲朵強撐着身子與他握手,“你好,我叫雲朵,是這棟公寓的女主人。”
王鍇掃視了一下室內,“丟了什麼東西?”
“項鍊,戒指,耳墜。”
“大概價值多少。”
雲朵估算了下,“幾百萬。”
她又補充道:“大部分是媽媽和姐姐送的,所以不知道價格,知道價格的,大概幾百萬。”
王鍇有些瞠目:“你確定?”
這間公寓雖說也算價值不菲,但怎麼看也不像富足到會把幾百萬首飾隨隨便便扔在家裡的人家,他難免有些懷疑。
雲朵只得解釋:“我的首飾大多是姐姐送的,她對自己喜歡的設計師的限量版首飾情有獨鍾,幾百萬是保守的估算價格,那些首飾對我十分重要,我希望您能儘快幫我找回來。”
王鍇勘查了一下現場,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回到雲朵身邊,“雲女士,門鎖沒有被撬過的痕跡,別的房間也沒有被翻的跡象,可見盜竊您首飾的人是十分熟悉您家中環境的人,請問您和誰住在一起,您是否詢問一下您的家人,您要知道,幾百萬的價值不是個小數字,一旦立案會很麻煩。”
“我和丈夫、婆婆、還有丈夫的妹妹住在一起,我想請問王警官,如果是婆婆和小姑偷了我的首飾,算不算的上盜竊罪?”
“這個……”即使見過很多匪夷所思的案子,王鍇還是覺得意外,“您的意思是,您懷疑您的首飾是您婆婆和小姑偷的?”
“我沒有證據,不敢亂說話,是您說有可能是熟人作案,我才提出這個假設,那些首飾大都是姐姐送我的,是姐姐疼我愛我的心意,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儘快拿回來,希望您能儘快立案。”
“請問您姐姐是?”
雲朵微微皺眉,“這和這件案子有關係嗎?”
“有,既然首飾是您姐姐送你的,我們就要找到你姐姐,詢問首飾的價值,是否能如你所說那般珍貴,您要知道,現在水貨仿品都很多,足以以假亂真。”
“我姐姐叫雲翹……”
就在雲朵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姐夫的名字時,王鍇身後一個民警問:“雲翹?是溫家的那位少夫人嗎?”
王鍇回頭看手下,“哪個溫家?”
“做房地產和酒店餐飲的那個溫家啊,還有哪個溫家?”
“哦,那個溫家啊。”王鍇這回信了。
以雲翹的身家,送給心愛的妹妹幾件昂貴的首飾很正常,可那樣的話,問題就來了,“雲女士,既然你是這種家庭出身,更應該慎重行事,一着不慎,就有可能給你和你的家庭帶來負面影響,你要考慮清楚。”
多年來的辦案經驗讓王鍇一眼看出,這明顯就是熟人作案,也看出雲朵其實已經認定是她婆婆和小姑拿了她的首飾,只是因爲某些原因,執意報案。
在王鍇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限的警力資源是給真正需要的人,不是伺候她們這些閒着沒事窩裡斗的夫人千金們。
他沒想到,雲朵態度很堅決:“對不起,我堅持報案,因爲那些首飾對我很重要,可如果我不報案,我根本沒辦法拿回它們,請您諒解。”
王鍇沉吟了下,“這樣好了,您把你丈夫和您婆婆的電話號碼都給我,我先了解一下情況,給您調解一下,如果真是您婆婆和小姑拿的,我勸他們原物奉還,這樣您既能拿回屬於您的東西,又不必立案,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您看這樣可好?”
“謝謝王警官考慮周到,辛苦您了!”
見雲朵沒有異樣,王鍇向雲朵要了紀遠方和楊心怡的電話。
雖說紀遠方正在着手處理的是要緊的事,但一聽雲朵的首飾被盜,警察到了他家裡,嫌疑人是他母親和妹妹,也沒法淡定,只能將手中事交給得力手下,匆匆趕回家。
他前腳剛到家,楊心怡母女後腳趕了回來,留守在客廳的警察,將他們幾人一起帶到雲朵的臥室。
王鍇自我介紹之後,詢問楊心怡:“楊女士,您兒媳報案,她的鉅額首飾被盜,請問您是否知道此事。”
楊心怡整個人已經傻了。
哪個做了虧心事的人不怕警察?
王鍇幾個往她面前一站,她嚇的腿肚子轉筋,站都站不穩。
雲朵拿她當空氣,頭也不回的走了,她又哭又鬧也沒給女兒要來那條項鍊,紀嫣然又一直在一邊煽風點火,說雲朵沒把她這當婆婆的放在眼裡,她一時氣不過,拽着紀嫣然去了雲朵臥室,將雲朵的東西翻了個遍,拿走了雲朵所有的首飾。
在她的意識裡,她是婆婆,雲朵是她兒媳,雖然她不待見雲朵,但她和雲朵好歹是一家人,她拿雲朵的東西天經地義,她說什麼也沒想到雲朵居然會報警。
聽王鍇這樣問,她結結巴巴的說:“我……我剛剛和我女兒一直在街上,我不知道。”
她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農村婦女,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一見這架勢就露了怯,嘴上說沒偷,她的語氣神情已經出賣了她,王鍇辦案無數,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那些首飾肯定是被她拿走了。
他和顏悅色的說:“楊女士,現在這起偷盜案還沒立案,如果是您和您女兒拿走了您兒媳的首飾,您現在坦白,我可以當做家庭糾紛,給你們調解,可如果你拒不承認,我將這起偷盜案立案,因爲數額龐大,一旦立案偵查,查出竊賊,不管是偷的人,還是知情不報的人,都會受到法律的嚴懲,您女兒還年輕,你也不想她小小年紀就蒙上污點對不對?”
楊心怡被王鍇一席話嚇的不輕,哆嗦着嘴脣說:“我和我兒媳不是一家人嗎?我拿我兒媳的東西天經地義,怎麼能算的上偷?”
王鍇失笑,“楊女士,如果您對我有懷疑,可以找個律師問一問,您未經您兒媳同意竊取您兒媳的貴重物品,如果不立案,算是家庭糾紛,如果立案,您就是盜竊罪,而且您兒媳丟失的首飾數額巨大,一旦立案,您真被判刑,年數肯定不少,您可要考慮清楚。”
楊心怡聽說自己居然會坐牢,差點癱坐在地上,一把抓住紀遠方的胳膊,“遠方,怎麼會這樣呢?你是我兒子,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才拉扯大的,我就是拿你媳婦幾個首飾怎麼了?她居然叫警察來家裡抓我!你快想想辦法,我不能坐牢,嫣然更不能坐牢,你快想想辦法!”
紀嫣然一聽她們母女倆有可能被判刑,也慌了,抓着紀遠方的另一隻胳膊晃,“哥,你快想辦法,快想想辦法。”
紀遠方又是生氣又覺得丟人,恨不得挖條地縫鑽進去,好過站在這裡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