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檬本想就這樣灰溜溜地離開醫院的,但轉念一想,江素昕那邊是死是活不知道,孩子是不是沒保住也不知道。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她這一切不就是白做了嗎?想到這裡,她趕緊拎着包來到洗手間,在鏡子面前好好地補了補妝。
拿遮瑕和粉撲把指印遮住後,丁檬滿意地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妝容精緻,髮型美豔,再加上那件婚紗,足夠讓江素昕在對比之下更顯狼狽了。
這一邊,手術室門口,秦子安,陸濟辰,傅九川三個男人,看着那亮起的“手術進行中”的燈愁眉不展。
傅九川剛趕到的時候,正趕上手術室的門徐徐關上,他連江素昕的臉都沒看到,映入他眼簾的只是江素昕身下那灘觸目驚心的紅。
這讓他感到十分不安。
“秦子安,我想和你談談,方便借一步說話嗎?”傅九川看向秦子安的眼神很是不善。
秦子安一門心思全都撲在手術室內的江素昕身上,對別人一個表情都不想有,只是懶懶地說道:“有什麼借不借一步的,就在這講。”
他生怕一會兒江素昕出來,看不見他,也怕他錯過第一時間知道江素昕情況的機會。
陸濟辰見狀,本就心虛的他知趣地走開了。
只留下秦子安和傅九川兩人。
傅九川先開口:“秦先生,你沒有好好對她。”他看向手術室的方向,語氣冰冷。
“是。”秦子安敢作敢當,也不否認這一點。
都是因爲他擺脫不了丁檬的糾纏,和她舉辦了一場婚禮,哪怕是假的,也真真實實地傷害到了江素昕。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傅九川挑起一邊的眉頭:“你就沒有什麼解釋?”
他想要聽秦子安怎麼說的,這樣他才更能看清秦子安到底是什麼人,他能不能放手把江素昕交給他。
畢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傅九川對江素昕燃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然而,秦子安搖頭:“沒什麼好解釋的。”
江素昕也給他機會解釋,傅九川也給他機會解釋。
可是,事情已經發展至如此階段了,解不解釋又有什麼必要呢?
而且……他討厭和江素昕說相同的話的人,那感覺就像是,他們纔是一對,而他秦子安只是一個多餘的人而已。
“秦子安。”傅九川提高了音量,語氣也更加嚴肅,“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嗯。”秦子安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別看他平日裡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現在的他,卻比任何人都膽小。要是江素昕有什麼三長兩短?
不,他想都不敢想。
秦子安的心緊緊地吊着,默默祈禱江素昕什麼事都沒有。
傅九川很不滿秦子安的態度,那感覺就像是他在對空氣說話,秦子安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於是,一個箭步上前,傅九川一個拳頭就錘在了秦子安的肩頭:“秦子安,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請你以後對她客氣點,如果你再傷了她的心,我會帶她走。”
傅九川說的很慢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
秦子安擡眼,薄脣緊抿。
還沒有人敢對他秦子安動過手,很好,傅九川,你是第一個。
這筆賬,他會記住的。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秦子安終於放大聲音,虎視
眈眈地對着傅九川說道,“既然我在,我也警告你最後一次,我不喜歡別的男人接近我的女人,更別說帶她走。”
“好,是個男人的話,就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傅九川發眼睛中迸射出一道怒火,往後退開一步。
“請問你們哪一位是江素昕小姐的家人?”
手術室門上的燈滅掉,手術室門被打開,一個帶着口罩的護士拿着一沓紙,急匆匆地走過來。
“我是。”秦子安是三人間最先反應過來的,他走上前去,想要開口問江素昕的狀況。
然而護士並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只是說道:“江小姐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我們需要家屬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
她把紙遞到秦子安的眼前,把筆塞在他的手裡。
陸濟辰和傅九川也過來,湊着頭看過來,“病危通知書”五個大字格外刺眼。
“病危?”秦子安不可置信道。
護士連忙點頭:“是的,我們正在努力搶救,她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可能沒有力氣生下孩子。”
“失血過多?就給她輸血!”秦子安的眼睛一瞬間又猩紅了起來,發狂似的喊道。
傅九川相比較秦子安要冷靜一些,問道:“她是什麼血型?醫院血庫裡血量還夠嗎?”
護士點點頭,爲難道:“現在的問題是,孕婦要早產,但是她不接受剖腹產,這樣子下去……我只能問你,是要保大還是保小?”
秦子安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聽完護士說的話,發了瘋似的把那一沓病危通知書撕成碎片!
用力地扔到地上!
伴隨着的是怒吼:“你給我聽好了,不要問我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如果今天她和孩子有半點的閃失,你們醫院,明天就關門吧!!!”
“這……”護士可能被嚇到了,無奈道,“我們盡力。”
“盡力是什麼意思?做不到就不做了是嗎?”秦子安逼近護士,一張俊顏在護士面前放大,“我不管你們的任何理由,總之,我不允許這場手術出問題!”
小護士沒有見過這麼生氣的家屬,被嚇得瑟瑟發抖,求助地看向傅九川和陸濟辰。
傅九川很快地思索了一下,說道:“保大人。”
小護士或許是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做手術,外面有三個同齡男子等待的,好奇地看了他們三個一眼,又小跑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的門重新關上,上面“手術進行中”的燈重新亮起。
秦子安轉過身,冷冷地看着傅九川,問道:“你什麼意思?”
傅九川翻白眼,心不在焉:“我沒什麼意思。秦先生,有時候,你的衝動真的會傷害到江素昕。”
“我的事情,用不到別人管。”秦子安緊繃着一張臉,態度很不好地說道,“尤其是覬覦她的男人。”
傅九川一笑,不置可否。
三個人在無言中度過了十幾分鍾,手術室的門終於又打開了。
還是剛纔那個小護士,小跑出來。跟剛纔不一樣的是,她面上不再是交集,而是喜氣洋洋的。
“恭喜你……你們,江小姐產下一名男嬰,體重七斤,十分健康。”護士小姐也不太清楚誰是孩子的爸爸,只是站在三個人面前說道。
秦子安依舊緊繃着臉:“那她呢?”
他的拳頭緊緊握起,如果護士敢告訴他江素昕有什麼事,他不敢保證這一拳不會打到護士的臉上。
“母子平安。”護士往後縮了縮,說道。
秦子安這下才放鬆下來,嘴角揚起一絲舒暢的笑容:“多謝。”
護士擺擺手,又折回手術室幫忙去了。
傅九川也鬆了一口氣,對秦子安意味深長道:“記住我們說的話。”
秦子安頷首,隨即眼神落在陸濟辰的身上,陸濟辰渾身都不自在你了起來。
“這一切,跟你脫不了干係吧?”秦子安冷若冰霜,走到陸濟辰的面前。
要不是他非要帶着江素昕去婚禮現場,事情也許不會這麼糟糕。
陸濟辰本就是紙老虎,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沒有說話。
虛弱的江素昕被護士們推了出來,她勉強還有力氣睜開眼睛看人。
也許是精神太過恍惚,她的視線掠過秦子安,陸濟辰,都毫不停留。只是落在傅九川身上的時候,眼睛眯了起來。
那眼神中,竟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迷戀。
江素昕舔了舔嘴脣,艱難得開口:“尹旭陽……”
那一瞬間,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和初戀懵懂的歲月,讓人忍不住安靜起來,誰都哦捨不得打破這份靜謐。
只有秦子安,握緊的拳頭髮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傅九川微笑着,回視江素昕。半晌,他說道:“我去辦住院手續。”
“不用。”秦子安說着,就彎腰,在江素昕耳邊低聲道,“我去辦手續,你乖乖地跟着醫生去。我等一下就來找你。”
他的聲音溫柔得要滴出水來,和平時的冷麪總裁判若兩人。
江素昕瞬間被拉回現實,眼神立馬就變得厭世:“不用麻煩你了。”
說完,她用力咳嗽了幾聲,咳嗽得十分劇烈,在頭重新捱到枕頭的時候,又暈了過去。
“快點拉回去,給病人輸血!!!”
幾個護士見狀,又把江素昕匆匆推進手術室,插上了輸血管,又觀察了好一陣,這纔出來,把江素昕移到病房。
秦子安辦完手續,回來的時候,江素昕仍是昏迷的狀態,住進了重症監護室。
醫生在旁邊對傅九川說道:“病人這是積勞成疾,她前些日子一定在忙什麼,非常辛苦,累到身子了。還有,身體的病好治,心裡的難過,可是很難治的了。”
秦子安站在他們的身後,聽的清清楚楚,心裡一陣絞痛。
小昕,終究還是我對不起你。
我爲什麼在面對丁檬的時候,態度不能更堅決呢,爲什麼要給她這個機會呢,爲什麼讓她傷害到你了呢?
不,或者說,真正傷害到你的人,還是我把。
小昕,小昕,我只求你現在快點醒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不會再負你,你也不要再受這麼多的委屈,這麼多的苦。
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低頭懊悔得就要哭出來。
他咬咬嘴脣,走上前,到江素昕的牀邊,俯身撫摸着江素昕的臉。
幾天不見,她的面色一點也不好,不復往日健康的白裡透紅,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白,看着就非常虛弱。
醫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傅九川和陸濟辰,不解地搖搖頭,也不想多問什麼,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出門了。
那一邊,丁檬又在趕過來的路上休息了會兒,到手術室那邊問了問,才輾轉找到重症監護室。
她穿着婚紗,出現在病房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