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媚兒神情焦急,本來流暢的語言因爲信息量的過多顯得邏輯怪怪的,只好有些生氣的看着殷羽,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還要問下去。
倒是一直在一旁靜靜聆聽的江素昕緩緩張開了嘴。
“媚兒的意思是,這是不是有點太巧了?”
江素昕試探的問,眼裡卻有着三分了然。
殷羽頓時反應過來。顧媚兒如釋重負的出了口氣,“對,就是這個意思。”
“這一切都太巧了,那人不早不晚的挑我在公司的時候出亂子,昨天是週末,公司裡並沒有人,我處理文件纔會晚了一會,結果那人就好像是在等我一樣,在最關鍵的時候攔住了我。”
顧媚兒連珠炮的說道。
經他一提醒,殷羽也有了思路。
“我也是這樣,我在公司附近的超市買生活用品,突然接到公司的電話,說賬務處理出了問題,我心想也沒什麼事就過去吧,可是就在下一刻,公司就出了亂子,一大推人圍着我數落,出力不討好,憋了一肚子氣了。”
而殷羽沒有注意到顧媚兒的神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果真是這樣麼?那就跟自己的猜想八九不離十了。
“你怎麼會突然去公司附近。”
顧媚兒問道,如果沒記錯的話,殷羽所在的公司與這裡相差好幾個小時的車程,那麼就是殷羽接到通知,也趕不及回來。
即使這一點使自己是先知道的,可是顧媚兒還是止不住問下原因,她好像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似乎解開問題的謎團就在這裡。
殷羽看着顧媚兒,目光有些不自然。
這個顧媚兒,絕對是話裡有話。
而自己昨天確實是沒想回去,但是傅九川說自己喜歡那條街那個不大的超市裡的櫻子餅,她這才驅車到了那裡。
在之後才遇見了那些不可預料的事情。
這只是巧合而已,他絕不能夠相信自己是這個計劃中的一環,也不能相信傅九川是始作俑者。
因爲這聯繫起來太牽強了。牽強的似乎毫無關係。
如果自己不去那個超市,這一切也不會有什麼不妥,所以殷羽有些覺得,這樣的話似乎自己才更像那個製造機會不見的人。
氣氛一時間竟然有些僵住。
殷羽抿了抿嘴脣,“是我自己想去的,不過是隨意走走。”
顧媚兒搖搖頭,一雙眼睛看着殷羽,似乎知道她沒有說實話。
江素昕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殷羽,雖然自己並不責怪,但是殷羽隱瞞的樣子讓她覺得還是有些難過。
“顧媚兒,你什麼意思?”
殷羽注意到了江素昕的神色變化說道,聲音不大,卻很激動。
顧媚兒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衣角,“你不想說就算了,就當我沒問過。”
顧媚兒眉頭淺淺一皺,殷羽火氣也消了大半。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激動了。
江素昕卻已經明白了,能讓殷羽這麼緊張的,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他的那點小心思,怎麼能瞞過多年的好友呢。
江素昕只當作沒聽懂二人的爭吵,一語點破,“是傅九川對
不對。”
殷羽手下一驚,明明沒什麼,怎麼看上去像是被人抓到了證據一樣。
而深深被江素昕所知的殷羽也知道好友江素昕的心思,不想說出來讓她誤會。
江素昕一語點破,讓殷羽有些不安的低下頭。
顧媚兒此時卻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想到自己身後的人,顧媚兒驚起一身冷汗。
接連幾日,顧媚兒因爲公事繁重沒有出現在醫院,一同不肯出現的還有秦子安。
江素昕一到夜裡或者一個人的時候更加思念孩子,她好像看看孩子,看看孩子的笑,默默孩子的臉,可是一切都顯得遙不可及。
陪伴自己的只有好友殷羽,一連幾天也是性質寡歡。
終於在一次吃過飯,江素昕再也忍不住了,問一邊的保姆。
“子安呢?最近怎麼都不過來?”
本來在忙的保姆聽到這話也是一頓,停下手裡的工作,吱吱嗚嗚的說,“大概是處理公務……太忙了吧。”
江素昕搖了搖頭反問,“用得着他處理公務麼?公司什麼時候很忙了?”
保姆一臉委屈,這個江素昕,要不要這麼不好糊弄,只好牽強的回答,“是啊,秦先生是在忙公事呢。”
江素昕見在他這裡也問不出什麼,只好做罷。
接連幾日,秦子安都沒有出現在醫院,而江素昕的身體也漸漸的好起來,不過每日思念孩子仍然讓他心力交瘁,蒼白的臉上有不可招架的虛弱。
殷羽自然注意到了江素昕的身體狀況,拿來一些雜誌故事笑話什麼的講給她聽,可是她全然沒看見自己一樣,只有每次病房門被推開,她都會習慣性的去張望。
他在等秦子安,等秦子安帶來自己的孩子,縱使殷羽如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都沒有用,她只想見孩子。
江素昕有氣無力的應付着殷羽,心思卻全在孩子身上,不管是傅九川還是殷羽,自己儼然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不驚不喜,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
“有消息了麼?”
江素昕看見保姆過來,滿懷期待的問。
保姆愁眉苦臉的搖頭。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自己告訴保姆主動想見秦子安了,可是都沒有消息。
秦子安沒有來,她也不能走。她就在這裡,好像被養的金絲雀,無關痛癢的聽着來人告訴她外面發生的一切。
秦子安他真的不要自己了麼?真的這麼絕情麼?
江素昕苦笑,還是他對自己的耐心已經用完,不想再原諒自己了。
她開始懷念以前,懷念秦子安像個孩子一樣寵着自己,欣喜的看着自己的肚子一點一點長大,他們一起去做產檢,一起走過這城市的好多路。
他會很擔心自己,不惜冒上生命危險保護自己,他就像一個勇士,保護着自己。
直到丁檬的出現。
江素昕心頭一痛,這個名字深深地刺痛了她。還有秦子安,也不過是個舊人。
他無情無義,逼自己生下了這個孩子,卻沒有給自己一天做母親的權利。
他是個混蛋,是個畜生。
她對他,是往骨子裡恨得。
江素昕攥緊了拳頭,心
裡的恨意讓她的眼神重新聚焦。
五天了,江素昕沒有看見秦子安已經整整五天了。
每一天夜裡他準備入眠的時候,就知道秦子安也是下定決心不回來了。
他的乾脆,他的決心,與曾經都不一樣。
病房入口,病房窗戶都有重重保鏢把守,她沒有機會,就連病房內也有保姆看護,她甚至連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
沒有絲毫人氣,沒有一點點感情。
只有每天三餐的時候,有人把吃的送過來。
不再是曾經的營養餐,亂七八糟,什麼都有。
江素昕知道這一次,秦子安是真的不管自己了。
她不在期望絕食,她試過的,即使是絕食也換不來見秦子安一面,保姆保鏢只是負責她的安全,負責她的一日三餐。
沒有人特殊照顧她,沒有人注意他的身體情況,就像餐車上亂七八糟的飯菜一樣,不管是辛辣還是餿味,不論是冷掉的還是做壞的。
她被一個人丟在這裡,秦子安根本不在乎她身體變得怎樣,能不能吃的了這些東西。
這五天,他從來沒在病房裡出現過。
她是不是絕食,秦子安已經不在乎了。
可她卻不能不在乎。
他必須努力的活下去,她不能就這麼被擊垮,他還有孩子,她不能把生命結束到這個病房裡,她必須活下去。
所以江素昕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身體竟然一點點好起來。
病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保姆照例的推着餐車進來,轉身要走。
“讓我見秦子安!”
江素昕從病牀上坐起來說道。
她必須要見到秦子安,她還要見孩子,她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裡。
“江小姐啊。”保姆有些爲難的看着她,“秦總還在忙。”
“我不信,他公司有什麼可忙的,你讓我見他,讓我見他。”
江素昕從牀上跳下來,就要往門口衝,她不能這樣呆下去,她身體已經好了。
門口的保鏢伸出手攔住了江素昕,江素昕身子一矮,就要從他們身下的空隙鑽出去,江安卻一步從身後制住了江素昕。
“你放開我,我要見秦子安。”
“秦總不想見你。”江安冷冷的說道,把江素昕生疼的拖進病房,重重的關上了門。
江素昕停止掙扎,看着緊閉的房門,心裡十分痛苦。
她早該想到會是這樣,一直都是這樣,他不讓她走,她就不能走,從沒有例外。
她明明知道的。
打開一份盒飯,又是一份餿掉的豆腐,江素昕沒有照例換掉,一絲雞毛飄在湯的上方,讓她禁不住作嘔。
她被秦子安曾經精心伺侯的胃,只要食物稍有不好就會難受,所以她這幾天都會盡量挑好的,因爲她知道自己必須好好活着,她還要見自己的兒子。
可是此時,她卻知道,好像這個想法都不切實際,她根本不可能離開,也不會有機會見到孩子。
那麼她還吃的那麼好乾什麼?
一直好好活着來享受這囚禁麼?
她看着漂浮在湯上的碎雞毛,竟然和着一口白米飯嚥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