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安瀟灑的離開傅氏,董事會上的老狐狸們卻被他弄的摸不着頭腦。
“傅九川,他爲什麼要說傅少?”
“就是啊,難不成他們有什麼恩怨,要牽扯到我們頭上?”
“果然是傅九川惹諾了他!”
“啊?那可不行,傅老,我們快把傅九川交給他吧。”有人惶恐的說。
傅老不悅的看着這羣人,即使秦子安過來在會議上大放厥詞他都沒皺過眉,現在確實不滿的皺了皺眉。
“看看你們,想什麼樣子,外敵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不團結,一個家族就由內而外瓦解了。”
傅老龍顏大怒。
“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把你們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你們簡直不配爲我傅家人。”
一衆鴉雀無聲。
傅老憤憤的起身,用着聽不出心情的聲音說,“九川,你跟我來。”
看着傅老堅毅的背影,傅九川跟了上去。
到了走廊角落,傅老面朝窗子,“怎麼回事?”
傅九川低着頭,“爺爺,我找到那個女人了?”
“哦?”傅老側過身子看着傅九川,“哪個女人?”
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傅九川皺着眉,“就是,就是老二當年喜歡的那個女人。”
“哦。”傅老應聲,平淡的聲音聽不出多大起伏。
“所以這次秦家那毛小子過來是爲了那個女人?”傅老挑眉。
傅九川點點頭。
“跟殷家那丫頭怎麼樣了?”傅老雙手背到身後,精緻紋理的柺杖提在身後,丈藍的衣襟輕輕飄動。
“還好,孫兒會有分寸的。”
傅老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殷羽和江素昕的關係他不是不知道,也正是因爲這一點,他賭,他賭江素昕的緣故,傅氏不會滅亡。
傅老點點頭,一陣風颳進來,衣襟浮動,頭上的頭髮亂了幾分,遒勁的眼神不復當年,帶着一股滄桑,看上去真的老了。
走出傅氏集團,秦子安站在馬路上,臉上不可一世的狂妄慢慢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助和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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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素昕第一次在昏倒時把手伸向傅九川時,他無論做多少都彌補不了的無助和心痛。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天空的太陽,各個刺眼的厲害,迷得他睜不開眼。
江素昕臉色蒼白,保姆正專心的盯着眼前的輸液袋,她安靜的睡了過去,嘴脣上有些乾裂。
保姆拿洗面毛巾沾了沾水,輕輕在她嘴脣上擦拭,溫熱的水讓她的臉色好看一點,保姆欣慰的離開。
液體一點一滴的輸進體內,熟睡的江素昕睫毛輕微一抖,跟着身體微微一顫,從夢裡猛的睜開眼睛。
本能地想坐起來,手上依舊插着輸液的針,江素昕猛地拉掉針頭,機械性的面無表情。
手被猛地一帶,纏繞的針頭扯出新的傷口,不堪入目的手背正汩汩的往外冒着鮮血。
唔……對自己下手越來越狠了。江素昕皺眉。
好像並不疼啊,這具身體放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連身體和心都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感覺。
“江小姐,你怎麼又把針拔了,哎呀,你的傷口在出血。”保姆走過來,心驚的看着江素昕的手。
因爲虛弱,血小板急劇減少,這在臨牀上可並不是個好現象。
殷羽慌張的跑過來,看着江素昕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背。甚至擡眼看着病牀四角的攝像頭。
“他能看到我的對吧?”江素昕靜靜地問。
殷羽只好在一邊看着她期望着他快點把話說完,好趕緊給他止血,他知道江素欣的個性,卻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所以他不來,是在忙着照顧孩子,還是已經不在乎我了呢?”
殷羽無言以對,她不能回答,什麼都不能回答,只能安靜的看着江素昕,等着她在默默地結束這個話題。
他發現自己在江素昕面前是那麼詞窮,好像什麼都說不出口。只好衝外面喊護士先止血。
江素昕安靜的看着護士走過來,說不上是配合還是不配合。
半晌他擡頭,“小羽,可不可以扶我去走廊走走。”聲音有氣無力。
“這……我給他打個電話。”
呵!江素昕很想笑,自己做什麼都要經過他的允許,偏偏極力不相干的兩個人,被某種關係束縛着,讓人可悲而沉重。
殷羽掛了電話,衝江素昕點了點頭。
她被允許了,被允許在這個病房外面走兩步。
腿猛地一軟,重新踏上大地的感覺竟然讓她有點感動。
只是身後跟着的保鏢,確時時刻刻提醒着她現在的處境是被軟禁着。
江素昕眼角劃過一抹悲涼。
可能是怕他無聊,秦子安在醫院很多地方都安裝了電視,唯獨她病房裡沒有,也許初衷就是想讓他出去走走吧,江素昕看着走廊裡漆黑的電視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邊有異響傳來,江素昕不自覺的往那邊看去,只見陸濟辰正注視着自己。
沒有平時一塵不染的正裝,一身中灰色的風衣顯得他柔和不少。
他已經站在這裡許久了,但他沒想到真的能再看見她,她憔悴的模樣讓自己心疼。
亞洲最具影響力的秦氏集團,A市最權威的專家醫院,秦子安親自安排的VIP病房,一切的一切好像不該這麼冰涼,可是江素昕的樣子怎麼越來越虛弱。
江素昕慢慢的朝他的方向走來,站定在他幾米之遠。
近距離下,他才發現江素昕的情況遠比自己想的嚴重,內心一通,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素昕。”陸濟辰一步一步走近,嚴重的消毒水味讓陸濟辰甚至想皺眉。
他筆直的站着,殷羽卻撫着江素昕,好像生怕一個不穩就會不小心摔了一樣。
“濟辰,我的樣子是不是特別醜?”江素昕低下頭,看着自己一身的病號服。
“不,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美的。”陸濟辰說。
“那就代表我現在真的很醜了。”江素昕笑。
也難怪,他都多久沒有穿過自己的衣服了。
陸濟辰看着她,明明很想埋怨,明明很想問很想說他這一切都是自找的。
就爲了這麼一個人不惜離開自己?
可是看着她脆弱的樣子,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明明被好好的照顧着,可是她卻並不開心。
陸濟辰心裡隱痛,看着江素昕,有點近乎哀求,“素昕,回到我身邊吧。”
江素昕看着他,有點意外,眉間帶着並不自然的笑。
上次看見她,自己就想說了,她怎麼能過這樣的生活?她怎麼能習慣?她那麼要強,喜歡自由,追求一切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怎麼能在這裡,默默地結束自己的夢想?
他想看見江素昕開心的樣子,可現在她並不開心。
他想的太多太多,現實卻什麼都不能回報他。
一陣無言。
殷羽裝作不懂,走到距離兩人一段距離,給二人留出相處的時間。
他懂陸濟辰對江素昕的感情,甚至在她心裡
,她認同的也正是這一段感情。
儘管陸母和陸姐讓他厭惡,但是拋開一切雜質,這個男人才能夠給江素昕她真正想要的。
江素昕低着頭,看着自己的穿着醫院拖鞋的腳,光潔的腳趾裸露着。
“都這麼久了,你還記得這事。”
陸濟辰皺眉,“什麼叫這麼久了,我不該記得麼?還是你覺得我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應該忘了你?”
陸濟辰有些激動,江素昕驚慌失措的看着他。
“不是的。”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我可以不在乎你之前和之後跟秦子安在一起的時候,我只求你能夠在今後的日子裡陪我走下去,只要你願意,我願意用我的命來賭。”
陸濟辰言辭鑿鑿,面色透露着堅定。
江素昕怔怔的看着陸濟辰,他們真的相愛過,也是真的分開了。垂下落寞的眼,江素昕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又重重的擊打在陸濟辰的心上。
“陸濟辰,我們結束了。”
他們結束了,結束了。
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
她不會給他重新相處的機會,也不願許給他一個看不見明天的未來。
所以什麼努力,什麼爭取,在陸濟辰眼裡都變得毫無意義。
他儘可能的去借唐門之手除掉秦氏,儘可能的針對秦氏集團,可是這都沒有用,因爲在江素昕的眼裡,她根本就不在乎。
陸濟辰默默地看着江素昕,任由他們相處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然後默默地結束。
哪怕他不願意這樣,可是卻無能威力,江素昕孱弱的身體不知道是被什麼支撐着,可是又好像就會那麼的在自己面前倒下一樣。
所以陸濟辰只能默默地祈禱,祈禱時間就這麼靜止下去,默默地陪江素昕站成兩尊雕像。
直到殷羽出言提醒,江素昕才莞爾一笑。
“濟辰,我該回去了,有機會再見。”說着苦澀的回頭,手在走廊上劃過,一路摸索着,似乎想要留住一些外面的東西,突然一頓收回了書,拐進了病房。
“小羽,你也走吧,我累了。”江素昕說。
殷羽撥開她額前擋着眼睛的碎髮,眼裡盡是擔憂。
“你還忘不了他麼?”
江素昕笑,“開什麼玩笑,我和陸濟辰早已經結束了。”
殷羽臉上並沒有放鬆的神色,“我不是說他,我是說伊旭陽。或者是傅九川。”
伊旭陽。
聞言,江素昕的心口又是一痛。
那個爲了救他而殞命的少年,那個從小一同長大的男孩,她還沒來得及等到跟他一起長大,他就先一步走了。
她只能在每個看見傅九川的時候,默默地把他當成是伊旭陽,幻象她還活着,幻想他對自己的樣子。
江素昕的笑僵在臉上,“我不配記得他。”
“素昕——”殷羽喊道。
江素昕搖搖頭,“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喜歡傅九川,我的伊旭陽已經走了,我不會對不起他……”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殷羽挫敗的閉眼,有些自責自己爲什麼問這個問題,讓自己的好朋友這麼難過。
即使問了,心也不會安。
“對不起。”殷羽滿懷愧疚。
江素昕笑着搖頭,“我想休息會。”
目送殷羽離開,江素昕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枚鐵皮,生鏽的欄杆上拿的,她注意好久了。
所以他觸摸牆壁只是爲了不讓陸濟辰起疑,只是爲了順利的拿到這個幾乎不能稱之爲武器的致命鐵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