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琪的手才碰觸到急救鈴,病房的門就被從外面打開,她有些愕然地看着闖進來的護士,雖說是VIP病房但是醫院的辦事效率也太高了吧,不過她記得自己還沒有按下急救鈴啊。
李欣靠在門上,一手撫着劇烈跳動的心臟極力的平復着呼吸,待氣息稍微趨於平緩後,她才忙不迭的對着傻傻的望着她的方琪的說道,“方小姐,你丈夫醒了!”
“什麼?”方琪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李欣所說的每一字她都能聽懂,但是組合在一起再傳道她的耳朵裡,她就不太明白了。
李欣十分激動的再次重複道,“方小姐,你丈夫鄭浩醒了!”
方琪一下子怔住了,她的眼睛瞪大的大大的,清秀的臉龐上一片震驚,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半天回不過神來。
李欣被方琪的樣子嚇了一跳,她這纔想起來前幾日從同事的口中聽到她懷孕的事,不由的暗自責怪自己不該如此魯莽的跑來告訴方琪,要是她出了什麼意外就不是她一個小小的護士可以承擔的起的。
李欣連忙走到方琪的身邊,“方小姐,你還好嗎?”
方琪一句話不說,直接推開李欣,連鞋都顧不得穿,直接赤着腳踩在地上,一溜小跑着出去。
“方小姐,你的鞋!”李欣在她的身後喊道,只是此時的方琪哪裡還能聽到,李欣無奈只得拿起鞋趕緊去追方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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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月怔怔地大開的房門,一直等到看見人影,她纔回過神來,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也讓她覺得十分愕然,不過想到方琪肚子裡的孩子,描畫精緻的紅脣緩緩地勾起誘人的弧度,微張的紅脣裡吐出喃喃的話語,“這下子可是好玩了。”
匆忙的腳步一直等到距離房門一步遠的時候才停下,短短的一步她怎麼也跨不過去,她的腦子裡忽然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一片空白,撫着胸口,跳動劇烈的心,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一樣,縈繞在耳邊劇烈的心跳聲,讓她更加的緊張無以復加。
自從他出事之後,她沒有一天不在盼望着他醒來,可是當這個願望真的實現的時候,她卻膽怯了,她不知道見到了鄭浩可以說什麼。
“方小姐你怎麼不穿鞋就跑出來了。”跟在她身後趕來的李欣嘴裡抱怨着,她彎下腰把拖鞋放到方琪的腳下,“擡腳,先把鞋穿上吧,不然會生病的。”
方琪根本沒有聽到李欣的話,她的眼睛只是直直的望着半敞着的房門,最後的一步怎麼也沒有辦法邁出去,她沒有勇氣去推開面前的這扇門!
咚!啪!病房裡忽然傳出有東西掉在地上摔碎時的聲音。
鄭浩!
方琪原本的猶豫的立刻被對鄭浩的擔憂打斷,她想也不想的推開房門衝進去。
病房裡,原本放在牀邊用來給鄭浩輸營養液的三角架子已經倒在地上,護士李欣用來盛給他擦拭身體的盆子也掉在地上,盆裡的水灑了一地。
李欣見到屋子裡一片狼藉,也顧不得方琪還赤着腳,連忙上前收拾,嘴裡有些抱怨的道,“這才醒來,怎麼就老實一會啊。”
“我……渴了……”鄭浩說話說的勉強,聲音結結巴巴的,將近八個月沒有開口說話,已經讓他的說話的能力和麪部的肌肉變得有些退化了,身上更是使不上絲毫的力氣,剛剛他一醒來就見到這個護士在脫他的褲子,保守的個性奇蹟般的讓他抓住護士的手,然後還不等他再說話,她就尖叫的跑出去了。
後來他實在渴的不行了,就嘗試着自己起身,結果沒有想到無論他怎麼努力,能做到的也僅僅只是稍微的擡起手來,情急之下他不小心把架子弄倒了。
“啊!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我這就給你準備水。”李欣連忙道歉,她扶起三角架子,手腳利索收拾好地面後,拿着一個小勺,端着一杯溫水走了過來,準備喂鄭浩喝水。
“我來吧。”方琪把病牀搖起合適的高度,讓鄭浩以舒服的姿勢靠在上面,她從李欣的手裡接過水杯。
“水不要讓他喝的太多,我去叫醫生。”
“恩。”方琪點點頭,十分真誠的道,“謝謝你。”
“不用客氣,這是我分內的事。”李欣說話的時候,擡起眼來看了一眼正在小心翼翼喂鄭浩喝水的方琪,只見她脣角微微勾起,漂亮的眼眸裡閃着細碎的光芒,像是淚光一般。李欣在一看原來那細碎的光芒竟然是方琪的眼淚。
李欣的心裡莫名的有些沉重,眼眶不由的有些發熱,她忍不住嘆息一聲。
“別哭……琪琪,你別哭……”看到方琪的流淚,鄭浩有些手忙腳亂,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方琪的眼淚了,鄭浩有些虛弱的說,“我居然讓你擔心了,真是該死……”
“不許亂說!”方琪猛地捂住鄭浩的嘴,不想在聽到他說出不吉利的話。
鄭浩的眼裡染上笑意,點點用力,他的琪琪還是捨不得他的。
方琪把水杯擱在一旁,用力的抱住鄭浩,將臉龐埋進他的胸膛,滾燙的淚水浸透他的病服印在他因爲長期不見陽光而變得蒼白虛弱的胸口。
鄭浩看着方琪因啜泣而不斷抖動的肩頭,眼中有些疼惜,聲音輕柔如同哄小孩的一般,耐心十足的安撫着痛哭不已的方琪,“琪琪,別哭了……在哭就成大花貓了,要是讓小楠看到了肯定會笑你的。”
方琪的眼淚掉的更急,該讓她如何告訴他,小楠已經不在了。“你爲什麼要睡這麼久……爲什麼不早點醒來……”爲什麼讓我一個人送別那麼多的親人,面對一次次的生離死別?
哀慼的聲音裡有些刻骨的疼痛,方琪收緊手臂,用力的抱緊鄭浩,變得沙啞的嗓子裡有些掩飾不住的絕望,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越來越無力,就如同的心底一樣,到了這一步,她該怎麼做?肚子裡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在她還沒有體會過胎動的時候,她能輕易的說出要打掉孩子這樣的話,然而當寶寶第一次伸展拳腳跟她在肚子裡打招呼的時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無論如何都舍不下這個孩子了,畢竟這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跟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琪琪,對不起……”鄭浩把下巴輕輕的抵在方琪的頭頂,聞着她發上洗髮水的清香,一次次的跟着方琪道歉,鄭浩不知道方琪此時心裡的鬥爭,他只是單純的以爲是自己的貪睡讓方琪擔心了,讓她苦苦等待了這麼久,他可以想象這種煎熬跟痛苦,不過他可以保證,以後會千倍萬倍的補償的她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方琪擡起頭來,用一雙紅腫的眼睛望着鄭浩,他是該道歉的,如果不是他非要沉睡不醒,那麼她不會遇到司洛,也不會落到現在的這種境地。
鄭浩緊張的抓住方琪的手,“琪琪,我會用一生來補償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方琪不說話,鄭浩的心中更加的緊張,一直等到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方琪纔開口輕聲說道,“……好,我原諒你。”原諒這兩個字說的容易,可以做起來很難,她可以原諒鄭浩沉睡的這麼久,一直不肯醒來,那麼他又能接受現在的她嗎?
八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斷,在這一段時間的空白裡,很多時間已經改變了,鄭浩一直沉睡,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跟方琪拿了結婚證從民政局走出來時的喜悅,而方琪卻不是,這段時間來她經歷了太多的生死離別,又因爲遇到司洛而受盡了委屈,現在還懷了司洛的孩子,這一切的一切又如何恢復如初?
李欣很快的就帶着主治醫生來了,方琪立刻擦乾眼淚,站到一邊。在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醫生終於面帶笑容的說道,“真是奇蹟啊,恭喜了。”
“可是爲什麼我都動不了?”鄭浩連忙追問道,他現在除了能稍微的擡起手,動動手指以外,沒有辦法做其他的任何動作。
“這是正常現象,只要你按時復健,配合治療,過段時間就會好轉的。”只不過醫生沒有說的是,鄭浩也可能只能躺在牀上保持現在的狀態一輩子都恢復不了,畢竟他能醒來已經很是不容易了。
醫生的話讓鄭浩和方琪都放下心來,方琪十分感激的道,“謝謝你醫生。”
醫生微微一點頭,給鄭浩輸上營養液後,開始下逐客令,“病人現在身體還十分虛弱需要多休息。”他擡眼看了一眼方琪,眼角的餘光從方琪的依舊十分平坦的肚子上掃過,“這裡有護士照顧就行了。”
方琪本來想留下的,不過鄭浩看到方琪比他記憶中瘦了太多,雖然他還有很多的話想跟方琪說,但是他更是十分心疼,於是開口說道,“琪琪,你去休息吧,要照顧好自己。”
“好,阿浩,你也要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明天再來看你。”方琪叮囑了護士幾句話後,才依依不捨的從病房裡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