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澄澄神色冷峻的時候頗有幾分蔣東昇的影子，那妹子心裡有點犯怵，便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這妹子家裡是在國外開醫院的，好死不死正好的蔣東昇現在住的那家醫院，她看到過疑似蘭多和夏芷的一男一女從他爸的診室出來，因爲那個女人少了一條胳臂一條腿，所以她多看了兩眼，後來發現那個男的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帥哥後，還試圖搭訕過……
張澄澄的臉越聽越黑，，聽到那個女人少了一條胳臂一條腿的時候她手中的杯子“砰”地一下砸回了桌子上。
她腦子裡一時間亂哄哄的，總覺得蔣東昇要出事……抓過面前的一杯酒猛地倒進肚子裡，酒精火辣辣地在她腦子裡炸裂開來，她認也稍稍冷靜了下來，慌亂過後是平靜，這也是蔣東昇教她的。
無論什麼糟糕的局面，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這個時候助理一臉詭異地拿着她的手機過來了。
張澄澄：“怎麼？”
助理：“澄澄姐，這裡有幾個未接來電，而且發的短信也有點奇怪。”
張澄澄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手機來電不是下午被她拉進黑名單的那個，但是她看着看着不自覺就聯想到了下午那個，冷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你猜猜我在哪？】
【真的那麼絕情嗎？】
張澄澄的手哆嗦了一下，手機“啪嘰”一下掉到地上。
她的心一瞬間沉入了萬丈深淵，幾乎是一瞬間她就站起來衝着席間的各位打了個手勢，緊接着就匆匆忙忙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撥了那個電話，聽到關機的提示音後，又撥了別的電話，電話那邊被接起來，慕言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
“慕言，慕言，你先聽我說，”張澄澄深呼吸一口氣，找了個角落靠着牆站穩，頓了頓隨即用十分緊繃的聲音問：“你知不知道夏芷那次醫院逃出來後的下落？”
“夏芷？我動用了手下的力量並沒有找到她，應該是悄無聲息的死了……”
張澄澄嚮慕言說了一下情況，慕言的聲線也凝重起來，說了句“我知道了”後就掛斷了。
張澄澄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抓着手一時間變得特別茫然，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她這才卸去臉上的緊繃，晶亮的瞳眸中透着毫不掩飾的疲倦，靠着背後的牆緩緩滑落，她把手機放在膝蓋上，雙手捂着臉——
周圍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得她幾乎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要跳出胸腔的心猿意馬的心跳。
過了一會兒她才站起來，像是幽魂似的往大廳裡面走，結果剛走沒兩步，迎面撞上了不放心跟着出來看的助理，看到張澄澄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嚇了個夠嗆，“哇”了一聲：“澄澄姐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給我定從現在開始最早到國外醫院的飛機，我現在要回去一趟。”
“不是，澄澄姐，蔣總在那邊有專人照料，你不用——”
“快去！
”助理的聲音被張澄澄暴吼的聲音打斷，助理張着嘴，看着眼睛通紅的張澄澄，助理張了張嘴，終於意識到什麼要不好，腳底下飛快去安排了。
好在現在不是旅遊旺季，機票並不是很難買，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大概是張澄澄這輩子度過的最漫長、最難熬的十幾個小時，登機前她給傑森打了電話，顯示也是關機狀態，這讓她更加暴躁不安，即使困了也不敢閉上眼睛，一閤眼就立刻夢到夏芷跑到蔣東昇的醫院對着他捅了十幾刀，鮮血染紅了整個醫院的被單，那觸目驚心的紅迅速佔據全部的畫面，把她活生生地嚇醒。
……
張澄澄早上於柏林時間八點下的飛機。
上午九點半的時候，她終於從車子上連滾帶爬地衝了下來——三步並做兩步地往電梯那邊衝，結果還沒衝到電梯門口，遠遠地就一眼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蔣雯，還有她身後那些個熱熱鬧鬧地醫護人員、警察、保鏢……
進出的警察手裡拎着一些用塑料袋裝着的物品，上面有血。
張澄澄倒吸一口涼氣，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進不去，只好手腳哆嗦地一把拽住蔣雯的領子，光是瞪着一雙眼看着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蔣雯被她這副模樣弄得渾身發毛，擡着的下巴放下了些，說：“那個女人還真的來了，缺胳膊少腿的，往那一站說是蔣東昇的情人——也不知道那些保鏢是不是腦子裡糊了屎，這麼個破爛玩意兒都給放進去——”
張澄澄越聽越心境，看着個穿警察制服的從面前走過，她顫抖着手放開了蔣雯：“他呢？”
“誰？夏芷？”
“當然是蔣東昇！”張澄澄暴躁的回答：“我管夏芷死活啊！”
這一嗓門把整個走廊裡的人的注意力都吼了過來，蔣雯這輩子還真沒見過敢吼她的人，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看向張澄澄的目光幾分危險。
張澄澄紅着眼和她對視。
三秒後，蔣雯“嘖”了一聲：“算了，不跟你計較。那小子命硬着呢，死不了。”
“受傷了嗎？”
“好着呢，夏芷進了病房就被老爺子認出來了，可惜那套裝白蓮的方法對老爺子不管用了，後來就想掏槍，但是也不想想老爺子是做什麼的，手還沒伸進去就被老爺子拔槍擊斃了，現在東子換到了三樓的加護病房——”
“那些血——”
“夏芷的。”
張澄澄長吁出一口氣點點頭，手軟腳軟，忍不住伸出手扶住身邊的牆。
這時候老爺子被一干人等簇擁着走出醫院大門，遠遠地看見了張澄澄，竟然朝她點了點頭，然後上車。
張澄澄轉過頭看着蔣雯，正好奇傑森做什麼去了，突然之間，她總覺得似乎鼻尖問道了什麼奇怪的味道——
心神不知道爲何又緊繃起來，她下意識地擡起頭往醫院三樓的方向看去。
最開始，從外面看三樓的走廊還風平浪靜，似乎一
切正常。
然而還尾燈張澄澄說服自己多心收回目光，她只聽見耳邊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緊接着整個建築三樓的走廊通道里爆裂出火花，整個窗戶被炸開，這種場景張澄澄在拍電影的時候看見過無數次，卻從未在現實生活中看見過。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絕對不是在拍戲。
她站在原地，看着無數的玻璃碎片從天而降，人羣尖叫着一鬨而散，她卻像是腳底生了根，仰着頭，一動不動地盯着那被炸開了一個洞之後熊熊烈火迅速蔓延開的建築物。
……
你不能想象心臟在一瞬間收縮成一團是什麼樣的感覺，那大概使用天崩地裂來形容都不爲過。
那一瞬間張澄澄感覺自己死過去又活過來一般。
建築的爆破驚動了很多人，警笛鳴響，夾雜着人羣的尖叫，高跟鞋在地面上奔走時發出的聲音，嗡嗡一片作響……
站在距離張澄澄最近的那名警察臉上的錯愕放大在眼中，那整張臉因爲情緒的突然和猛烈已經變得扭曲和誇張：
就好像他也覺得難以置信，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瘋狂的人會當這一堆警察和異國軍要的面公然高謀殺。
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瘋狂的人和事。
比如接下來，這名警察就親眼目睹了另外一件叫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當一層層的熱浪撲來，所有的醫護人員、病患及病患家屬爭先恐後地從建築裡逃出的時候，最開始站在他身邊望着樓上發呆的東方女性有了反應——
事實上這時候哪怕她尿褲子大概也不會有人嘲笑她或者表示驚訝，但是她卻偏偏在那麼多個選擇裡選擇了唯一讓別人驚訝的事情，在所有人都處於眼前發生的爆破中尚未回過神來並且所有人都往外跑的時候，她一頭扎進了人羣裡，頂着逐漸蔓延開來的火勢頭也不回地往事故現場跑去！
“喂，這位女士！”
站在張澄澄身邊的警察震驚極了，怎麼都想不到自己今天怎麼可以在一天之內碰到那麼多個瘋子，他條件反射地追上去試圖想要抓住那個不怕死的人，並在她徹底衝進事故現場之前一把拉住了她——
然而還沒有等他鬆一口氣，就被那個看起來很纖細的女人狠狠地甩開了！
“喂，不要衝動！醫院會有救護人員會幫忙疏散病人——”
連着後退幾步，眼睜睜地看着掙脫自己的人三步並兩步衝上了安全樓梯，站在原地的警察用了幾秒時間去回味剛纔那一瞬間自己感受到的那超越一般常人極限的力量，然後才猛地回過神來，趕緊拿出了腰間的對講機。
“喂喂，聽得到嗎？這裡是A組福克斯探員，我們這裡發生了爆破事件，情況升級，請求資源——讓救火隊深入一些，除了病房裡的病人還有一個不怕死的東方人衝進去了……好像是最近很紅的那個東方人演員，演“上帝的救贖”的那個，想都不用想當然是病人家屬了，白癡，快派救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