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輕輕關上,團團小腦袋在被子裡動了動,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蔣東昇走過去,坐在病房邊上,彎腰與團團的眼神對視上:“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真的回答我可以嗎?”
意識到爹爹不是在和他開玩笑的團團乖巧的點頭,眨着大眼睛說道:“爹爹你問吧。”
蔣東昇擡手給團團掖了掖被子,眼底的神情卻是嚴肅的:“你告訴我,你是怎麼落水的?”
說起落水,團團癟了癟嘴,有點難過的說道:“是有人把團團推下去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
蔣東昇沉黑的目光愈發如墨般深沉,他啓脣,語氣已經帶上了一絲冰冷:“能判斷出那個人有什麼特徵嗎?”
團團仔細的回想了下,說:“團團當時蹲在地上撿花炮,然後就被人從背後推下去了。”
當晚,蔣東昇帶着團團和張澄澄,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回到了h市。
路上,蔣老爺子來電大罵他胡鬧,蔣東昇直接掛了電話,把車停在自己家車庫。
“噓。”張澄澄抱着熟睡的團團,提醒蔣東昇開車門的聲音小一點。
蔣東昇接過團團,冷硬的臉上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喂,你爲什麼突然決定要回來,不在家過年了麼?”把團團放在牀上蓋好被子,小心掩上門的張澄澄對剛剛火速洗了個澡的蔣東昇說道。
今天正好是大年三十,男人就這麼任性的跑回來,家裡人估計要被他氣死。
這不,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打到最後男人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餓嗎?”男人打開冰箱,頓了一下回頭問張澄澄。
“啊?”
男人蹙眉,自己拿了袋什麼東西進了廚房。
張澄澄摸摸鼻子,怎麼她和夏芷“談”完後回來這一路上男人的情緒又開始不對勁了?
陰晴不定的男人……
“不幹活就光想吃嗎?”
良久,廚房裡傳來男人一聲催促,張澄澄趕緊跟進廚房。
男人圍着圍裙,他身材高大,圍裙圍在他的身上略顯滑稽,此時不知道在鍋裡攪拌着什麼,裊裊上升的熱氣將他剛硬的面部輪廓暈染得柔和了不少。
他低着頭,卻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頭也不擡的伸手:“碗。”
張澄澄手忙腳亂的把碗遞過去,趁勢往鍋裡瞄了一眼——
一鍋的餃子。
她一邊看着蔣東昇熟練的把餃子撈起來,熟練的調製醬料,不由得脫口而出:“你以前在家,是不是經常做飯?”
蔣東昇:“做得少,多半是筱容做。”
又一次聽到筱容這個名字,張澄澄承認自己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的,這個男人最深愛的女人,何其有幸,即使是離開,他也一直記得她。 ▪ Tтká n▪ ¢Ο
她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容,發自內心的說道:“她真的很幸福。”
蔣東昇扭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時間廚房裡安靜得只
剩下鍋裡“咕嘟咕嘟”的冒泡聲……
“愣着幹什麼?端過去!”見張澄澄還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蔣東昇挑眉,示意她把盛好的餃子端到餐桌上去。
“哦。”張澄澄隨手端了一碗餃子,放在餐桌上又發起呆來……
突然,面前被重重的擱過一個醬碟,沉思中的張澄澄被驚得抖了一下,惱怒的瞪着蔣東昇:“幹嘛?”
蔣東昇面無表情的放下醬碟,自己拿了自己那一份大開大合的吃餃子。
沒有得到迴應的張澄澄白了男人一眼,拖過自己的碗和碟也吃了起來。
“團團會不會餓了?”吃着吃着她擡起頭問蔣東昇。
蔣東昇頭也不擡:“睡醒了再吃也是一樣的。”
張澄澄鼓了鼓眼睛,放下碗筷嘆了一口氣:“我老覺得團團落水不是意外,他不是那麼不小心的小孩——”
“我知道。”話音未落男人就開口。
“你知道?”張澄澄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他不是意外?”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現在你不要多問。”蔣東昇繼續說道,低頭吃餃子的眸中閃過幾分狠厲:“我倒要看看誰那麼大膽子,敢把主意打到我兒子的頭頂上。”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張澄澄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進組的日子也慢慢臨近,這段時間慕言給她找了個老師專門教她學習表演,慕言的原話是“聲臺行表是衡量一個演員是否專業的標準,因此雖然天賦是有,不加以磨鍊遲早浪費。”
因此,年後張澄澄也是忙忙碌碌,她和慕言的關係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慕言以她經紀人自居,給她拉資源拉戲約做形象宣傳,在這件事上他表現出了不同以往的執拗,張澄澄反對無效後就任他去了,現在兩人關係也算融洽,但要說比起半年前,那份信任感和親暱感,早已差得遠了。
蘭多偶爾會約她出去玩,被蔣東昇再三再四警告不管用後,直接給林管家下達了不接待的命令,爲此他還鬱悶了好久,後來不知怎麼的搭上了張澄澄學習表演的那位老師,時不時就以學習的名義跑過去湊湊熱鬧,幸好蔣東昇看不到,不然練習室估計要被那個醋罈子掀翻……
一月二十號,劇組終於開機。
張澄澄一早就興奮的爬起來給慕言打電話,不就一輛保姆車停在了他們家樓下,張澄澄打着哈欠鑽了進去。
張澄澄趁機在車上補了個覺,等到了地方,遠遠的就看見道具組的負責人一路小跑的衝過來,一屁股擠開想要上來給他們開門的保安自己親自動手給張澄澄他們開了門,開了門跟坐在裡頭的慕言對視了一眼,這個工作人員就開始復讀機似的連連道歉:“抱歉抱歉,慕哥沒想到你們來得這麼早,抱歉抱歉,剛過完年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其實您不用過來的……”
絮絮叨叨一大串,也就順帶提及了“你們”幾次,而這個“你們”裡自然包括本劇的女主——新人演員張澄澄。
哦不對,現在還只能叫沒有地位的新晉網
紅。
而此時一大早要趕過來開工的張澄澄坐在車裡,被華麗麗的無視。
張澄澄不禁感慨,沒有名氣的新人就是這麼沒尊嚴,看在這些個業內的老油條眼裡,一個新人還不如一名金牌經紀人來得尊貴——張澄澄相信如果這會兒自己位置上的是蘭多的話,這個道具師傅估計早就衝上來抱着他的大腿感動得痛哭流涕把蘭多捧成新一代勞模了……
打了個哈欠,懶散了一段時間還沒有習慣早起的張澄澄下車後什麼也沒說,也沒有對這位道具師傅的勢利眼狗腿行爲表示任何的不滿,她戴上帽子,將雙手塞進自己的外套口袋中,一路低着頭老老實實的跟着王化妝間走——等他們到了地方推開門一看,化妝室裡人也不少,幾個她眼熟的新人也到了,令人驚訝的是,在一衆新人中,蘭多這個咖位夠高外界稱性格夠鮮明夠自我的小鮮肉居然也敬業的到場了,正張開雙臂讓道具組的小姑娘量手臂長度呢,一邊量還一邊逗人家妹子:“量完數據可要記得給我保密啊,這可是商業機密,等我飯碗砸了我上你家門口要飯去,不給不走。”
被子被他逗得咯咯笑。
張澄澄:“……”
說好的高冷邪魅狂狷的少年人設呢?
說好的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設呢?
哦——只是人設而已。
對着妹子就開始撩,看人家妹子小臉都紅成紅蘋果了……
她進門的時候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關注,她也不在意,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反而使蘭多,看到她眼睛一亮,但這個時候道具組的小姑娘正給他量肩寬,他也不好亂動,想着這小姑娘測個數據怎麼那麼磨嘰……
張澄澄坐下後也沒人搭理她,慕言應該是找導演去了,她只好百無聊賴的四處看看。
夏芷這會兒居然也在,一臉不耐煩的坐在隔她比較遠的沙發上——上次在醫院裡嗆了她幾句,樑子算是明面上的結下了,她是這個劇組的總負責人,手裡的權力是非常大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張澄澄的進來,但臭着臉的模樣還是讓不少的工作人員更加緊張。
這會兒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妹子看她臉色不好,給她端了杯熱水,她端起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猛地吐了出來,水杯“哐”的一聲摔到地上,用尖銳的嗓音質問:“怎麼回事啊,到底會不會倒水,這水一股異味也敢給我喝?”
還沒等那個被嚇傻的妹子回過神來,那個道具組的師傅見了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把那個面無血色的妹子推開,然後又是一陣“哎呀哎呀”的道歉——
化妝間裡鬧成了一鍋粥,說笑的,發脾氣的,冷眼圍觀的,小聲說話大聲笑的,衆生百態,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裡表現得淋漓盡致。
飲水機就在張澄澄旁邊,張澄澄自己動手接了一杯嚐了一口,自言自語道:“沒問題啊。”
說着向看起來有點神經質的夏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誰知道接下來發生了更讓人尷尬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