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竇初開(十)
易瑾在馨兒朝他看來時,就已經收回了視線。
馨兒斜睨了眼哭哭啼啼的王雨嫣,秀眉微皺了起來,易瑾不會以爲,是她先欺負王雨嫣的吧?
鬱悶的吐了口氣,她甩甩腦袋,讓自己不要在乎易瑾的想法了。他不喜歡她,還討厭她,她沒必要再舔着臉去在意他的感受了。
在他面前,她一次又一次的丟臉,自尊也被打擊得一蹋糊塗,她不能再陷下去了。就像小宇說的,女生一定要自強自愛。
“馨兒,別多想了,我們出去遊玩,就開開心心的啊!班長他——”
馨兒打斷了於小朵還沒說完的話,“說了不要再提他。”
“噢,那不提他了,你笑一笑嘛!”於小朵朝馨兒咧了下嘴巴。
馨兒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睡會兒,到了喊我。”她將耳機塞進耳朵裡,不想再聽到任何人說話的聲音。
……
花了近二個小時,他們終於到了郊外的楓葉山莊。
山莊位於風景秀麗的楓葉山腳下,青山縈繞,綠水環抱,佔地廣闊,大概有十幾棟庭院深深的四合院組合而成,爬山、釣魚、用餐、住宿於一體,是許多城裡人愛來的休閒地之一。
他們排好隊,老師從山莊裡領了住宿的房卡,分別讓班長和副班長髮放下來。在發放房卡的過程中,老師提出中午吃完飯,再帶着他們去爬楓葉山。
一聽到要爬山,馨兒的臉色一變。
“凌馨兒,你不會又不想參加吧?”先前在車上被馨兒說哭的王雨嫣,見馨兒面色發白,她一臉鄙夷的打量着馨兒的腿,“你每回都不上體育課,學校裡的運動會也不參加,你的腿是不是有毛病啊?”
馨兒捏了捏拳頭,她正要開口,又聽到王雨嫣說道,“樂怡,你看看有錢人的千金就是嬌氣,爬山本來就是鍛鍊身體的運動,某些人居然又想躲懶,我真不懂祈然學長喜歡她什麼?”
“就是,凌馨兒最嬌氣了。”
於小朵朝王雨嫣和李樂怡吼道,“你們倆的嘴巴怎麼那麼長?不說馨兒你們會死啊?”
馨兒扯了下於小朵,下巴驕傲的一揚,“算了,小朵,我們不和小人計較。”
“凌馨兒,你說誰是小人呢?難道我們說錯了嗎?每回班級有運動類的活動,你都拒絕參加……”王雨嫣說着,看到走過來的易瑾,她柔柔的喚道,“班長,你過來一下。”
馨兒見王雨嫣將易瑾喊來,美眸一凜,臉色越發不好了。
易瑾過來,聲音清潤的問,“王雨嫣,怎麼了?”
“班長,凌馨兒她不想參加等下的爬山活動……”
馨兒鐵青着臉打斷王雨嫣,“誰說我不參加了?王雨嫣,你少胡說八道。”
易瑾看着從車上就鬧意見的王雨嫣和馨兒,他溫聲勸道,“大家都是同學,應該和睦相處,互相幫助。”說着,拿出房卡,一一分發給了她們。
易瑾一走,王雨嫣就不滿的冷哼,“誰要和那種矯情的富家千金和睦相處了?最會在男生面前裝乖巧了,明明不想參加,班長一來就說參加,好裝——”
“王雨嫣,你是嫉妒我吧?不過你再怎麼嫉妒我,詆譭我,你心愛的祈然學長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凌馨兒!”王雨嫣跺了跺腳,又被馨兒氣到了,她又朝前面喊了聲,“班長。”
易瑾耐心的再次過來,他問,“還有什麼問題?”
“班長,凌馨兒她仗勢欺人,憑着自己家裡有幾個錢,就故意傷害我的自尊。”王雨嫣淚眼婆娑的哽咽道。
馨兒捏了捏拳頭,胸口裡窩着的一團怒火在肆意亂竄。以往王雨嫣說她什麼壞話,她都懶得計較,可現在,她居然將易瑾叫過來了,馨兒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
“凌馨兒,你跟我過來一趟。”易瑾將馨兒叫到一邊。
馨兒美眸怒瞪着易瑾,他要是信了王雨嫣的片面之詞,她保證會踹他一腳,管他是不是自己心儀的男生呢!
易瑾抿着雙脣,漆黑的眸子有些無奈的凝視着怒氣衝衝的馨兒,他嘆了口氣,“凌馨兒,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馨兒扁了嘴巴,她的氣勢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好吧,她承認,心思被易瑾猜中了。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幹嘛要生你的氣!放寒假時,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是我一時燒了腦子……”
易瑾的眸子似乎深沉了一些,他眼裡流露出馨兒看不懂的複雜神情,他沉默了片刻,聲音又冷淡了幾分,“王雨嫣並沒有壞心,她只是有些嫉妒你,你不要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嫉妒我什麼?嫉妒我家有錢?還是嫉妒祈然學長喜歡我?易瑾,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一個矯情的嬌嬌女?憑着家裡有錢,就喜歡欺負沒錢的同學?”
易瑾微皺了下烏黑的眉毛,“我沒有那樣想過。”
“你就是那樣想的!!!你是不是特討厭我?看着我就覺得心煩?”
易瑾,“……”
“易瑾,這次回到學校後,我就向老師申請調到別的班級去,你以後就可以不用在同一個教室看到我了——”
“凌馨兒!”易瑾有些惱了。
馨兒聽到他還敢吼她,她心中愈發委屈了,鼻頭一酸,有熱熱的液體迅速涌上了眼眶,她在淚水掉下來之前,快速轉身,不想讓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老師已經講完話了,同學們都拿着房卡進了各自的房間。於小朵留在原地等馨兒,見馨兒淚眼婆娑的過來,她嚇了一大跳,“馨兒,怎麼了?”
“沒事,我們走吧!”馨兒拉低帽檐,她挽住於小朵的手臂,朝她們的房間走去。
於小朵看着快步經過他們身邊的易瑾,她叫了聲,“班長——”
易瑾朝於小朵看了眼,“嗯?”
於小朵發現易瑾的臉色也是相當難看,她被嚇住了,連忙搖了搖頭,“沒、沒事。”心裡嘀咕,剛班長和馨兒說了什麼啊,怎麼兩人都像吃了火藥一樣?
馨兒擡眸,隔着淚簾,她看着快速朝旅館裡走去的易瑾,磨了磨牙,眼裡殺氣騰騰!
……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五顏六色的野花點綴在綠意盎然的山林間,空氣清新溼潤,四處都瀰漫着淡淡的清香。
馨兒班級和祈然的班級分成了六組,一組十人,開始爬山比賽。馨兒也不知道老師怎麼分配的,居然將她和易瑾分到了一組。
最不想面對的人,偏偏就在她身後,她真是快鬱悶死了。
易瑾和另一位男生負責他們這一隊的成員,那名男生打頭陣,易瑾在後面照顧落後的人,馨兒根本就爬不快,慢慢的,她和易瑾就脫離了大隊伍。
一時間,山林裡靜得彷彿只剩下她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又爬了一會兒,她實在是走不動了,兩條腿像彈棉花一樣,痠痛、無力。
她看了眼曲折蜿蜒的甬-道,一眼望不到盡頭,她真的沒有力氣再往上爬了,再爬下去,她的兩條腿恐怕又要廢了。
她回頭看着離她不遠不近,呼吸平穩,沒有一點疲憊跡象的易瑾,秀眉緊皺,氣喘吁吁的道,“你上前走吧,我等下到山下了跟老師打電話說明情況,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這組的成績,你不要管我了。”說着,她彎下腰,不停地喘氣。
等了會兒,沒有等到易瑾的回覆,她擡眼朝他看了看,見他眸光盯着她的胸口,她一垂眸,發現自己還不算傲人的胸|脯,春光外泄了,她的臉蛋驀地滾燙起來,她立即站直身子,羞憤的瞪住易瑾,“你看哪裡呢!”
易瑾被馨兒一吼,他纔回過神,意識到自己剛看到了不該看的地方,他白淨的俊臉,瞬間紅成了一片,脣瓣尷尬的蠕了下,“對不起。”
馨兒知道也不能怪他,她剛爬山太熱了,就將外套的拉鍊拉開了,一彎腰,裡面的白色背心,本就擋不住裡面的春光,是她自己疏忽大意了。
“你趕緊上去吧,不用管我。”馨兒懊悔死了,先前不該跟王雨嫣賭氣的,她的腿本來就不能做這些運動,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易瑾看着一瘸一拐,從他身邊經過的馨兒,他淡聲問,“真沒關係嗎?”
馨兒朝他看去,清亮的眸子陡然撞進了他漆黑的瞳仁裡,她微挑了下脣角,“有關係你願意放棄爬山,送我下去嗎?”
易瑾,“……”
馨兒見他又是一副清冷寡淡的樣子,心臟微微一痛,她收回視線,有些賭氣的快速朝山下走去。
由於太急,腳裸突然拐了一下,整個人毫無預兆的跌到了地上。
掌心壓到了路邊一株有刺的藤蔓上,劃破了一條口子,她疼得倒吸了口氣,試着從地上站起來,可腳痛得厲害,她壓根站不起來。
易瑾跑到馨兒身前,他眉頭緊蹙的看着她,“怎麼那麼不小心?”說着,他握住她的左腳裸,“是這隻腳痛嗎?”清凜的聲音,如同流水似的音符打在了馨兒的心間,她忍住想要撲進易瑾懷裡的衝動,用力拍開他的手,噘着嘴道,“不用你管。”
“凌馨兒!”易瑾的眉眼間,浮現出了一絲慍怒。
馨兒被他一吼,緊抿着的雙脣微微顫了起來,她想哭,卻又努力憋着不讓自己哭,那盈滿了水霧的眸子,帶着一絲驕傲的倔強,“兇什麼兇?易瑾,我受夠你了!對別的同學你就溫和有加,對我就冷漠得好像陌生人一樣,不就是我向你告白過麼?我都說了,要是你覺得我討厭,我可以申請調班的啊啊啊——你幹嘛,捏疼我了——”
她看着還不等她話說完,就重新握住她扭傷的腳裸揉了起來的易瑾,秀眉倒豎,“疼死了,你放開我——”
“沒有腫,也沒有傷到骨頭,我現在揹你下山,等下冰敷再休息下,應該就不會有事了。”他臉上恢復了平靜,聲音也聽不出一絲起伏。
所以,她剛剛像瘋子一樣的憤怒,咆哮,甚至面上出現了猙獰的表情,就換來了他這麼雲淡風輕的一句話?
馨兒要抓狂了!
再次推開他,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班長,謝謝你的好心,我既然沒事,也不用你背下山,男女授受不親。”
只是,她試了好幾次,自己還是站不起來。
而蹲在她面前的易瑾,也沒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他那雙子夜般的黑眸,像深潭一樣靜靜的看着她,緊抿的雙脣好像泄露了一絲他的慍怒。
馨兒不懂他在生哪門子氣,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吧?
片刻後,易瑾起身,“那我走了。”
濃濃的酸楚,就像決堤一樣猛地襲上了馨兒的心頭,她見易瑾真的要丟下她不管了,她噘着嘴巴羞憤的低吼,“易瑾,你個大豬頭!你走一步試試看?”
易瑾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道,“大小姐,你到底要怎樣?”
馨兒眸光盈盈的咬了下脣瓣,聲如蚊吶,“揹我下山。”
易瑾扶着馨兒從地上起來,待她站定後,他轉過身,長腿彎曲,向前彎了下背。
馨兒紅着臉,她雙手搭上他削瘦卻寬闊的肩膀,慢慢地爬到了他的背上。易瑾修長白淨的雙手,立即托住了馨兒的膝蓋窩,馨兒只覺得被他手掌握住的地方熨燙不已。
“會不會很重?”馨兒趴在他的肩膀上,羞澀的問。
易瑾抿了下脣,“有點。”
“易瑾!”馨兒不悅的瞪了瞪他,她才九十幾斤,她應該不算太重吧?
“凌馨兒,不要對着我的耳朵呵氣。”
馨兒發現他白淨的耳朵上爬滿了紅暈,她忍不住發笑,“班長,你耳朵紅了,害羞了嗎?”
“凌馨兒,你閉嘴!”
“你叫我閉嘴我就閉嘴嗎?多沒有面子……”她對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氣,又不停地喊道,“易瑾易瑾易瑾——”
易瑾,“……”
他揹着她下山的步伐沉穩而有力,馨兒偏着頭,看着他輪廓優雅精緻的側臉,鼻腔裡時不時傳來他呼吸間清冽的氣息,她看着看着,眼神就變得有些癡迷了,“易瑾,你爲什麼不能像其他男生一樣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