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頓時靜寂了下來,彷彿之前那些激動的爭吵,只是她的錯覺。
“總裁,會議即將開始,我先把資料交到各部門經理的手裡吧!”項曉窗維持着平靜的口吻,說完即走。這樣的是非場,還是少留爲妙。
她安靜地坐在辦公桌的一角,做着自己的記錄。
“好了,散會!”杜嘉文沉着臉結束了會議。
部門經理們魚貫而出,誰都看得出會議室裡,由杜嘉文造出來的低氣壓。即使對杜嘉文總結的不足,有人不服,也不敢在這時候公然和他叫板。
“曉窗,你不用留下收拾會議室,劉東自然會安排的。”杜嘉文看到項曉窗放下記錄本,平靜地說。
“好。”項曉窗以爲他有話要說,重又拿起記錄本,不理劉東對她偷偷的擠眉弄眼,跟着杜嘉文走出了會議室。
“曉窗……”杜嘉文在辦公室的門口站定,正要說什麼,門已經毫無預警地打開,杜康臉沉如水,銳利的眸子掃過項曉窗,帶着冰涼的寒意。
“如果總裁沒有什麼吩咐,我就先回辦公室了。明天上午,德國tbv公司約請總裁召開電視電話會議,相關的資料我會在下班前準備好。”
項曉窗一副公事的口吻,在杜康的迫人氣勢下,仍然不亢不卑。
杜康看着她的背影,轉回頭:“陳思嘉的事,你可以自己解決,以不惹怒陳家爲前提。對於你所謂的那個心上人,我絕不同意她入杜家!”
杜嘉文臉色一沉,杜太太已經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好了好了,嘉文,你也讓你父親一兩句,大半年不見,一見面又像兩隻公牛!該下班了吧?我們一家人,出去吃晚飯吧,嘉文還住在那套公寓裡嗎?今天回杜宅吧。”
對於溫柔的母親,杜嘉文一向缺少反對的動力。他的目光掃過項曉窗,心裡嘆了口氣。於情於理,這一頓接風宴,他逃不掉。
“我交代一下。”杜嘉文甩下一句話,走到了項曉窗的辦公室門口。
他們的辦公室只隔着一條走廊,他和杜康的以話,項曉窗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曉窗,我……”
“是,總裁,我會把資料準備妥當,放在總裁的辦公桌上,明天一早,請總裁務必過目。”項曉窗頭也不擡,手指還不斷敲擊着鍵盤。
“我吃過晚飯會看的,我讓司機接你回家,把資料帶回去吧。”
項曉窗愕然偏頭,他卻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
忙碌的雙手,終於停下了節奏。項曉窗怔怔地看着已經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門口,玫瑰花的香氣,在腿邊馥郁。
和劉東加了一會兒班,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看到杜嘉文的勞斯萊斯,正靜靜地停在門口。正在驚疑不定,司機已經替她打開了車門。
“項小姐,總裁吩咐把你送回家。”
項曉窗頓時歉然:“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
“應該的。”司機知道她和杜嘉文的關係,自然格外的客氣。
暮色已經漸漸地涌了上來,天邊那道黛青,終於完全褪去了鮮豔的色澤,帶着微涼的落寞,把項曉窗的心,也惹上了一層淺淺的愁緒。
把資料袋放在茶几的一角,看着窗明案淨的廚房,忽然失去了胃口。隨意下了一碗速凍餃子,就打發了自己的晚飯。坐在客廳裡,把資料從頭到尾又過目了一遍,眼睛總是時不時地掃向大門。
今天,他的父母遠遊甫歸,爲人子者在父母膝下承歡,也是理所當然。項曉窗自嘲地搖了搖頭,脣畔的一絲苦笑,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因爲他的一句話,她就傻傻地等待……她無法再說服自己,這僅僅因爲公事。
一整個晚上,都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地側耳傾聽大門外的動靜。早晨醒來,還瞪着天花板怔忡。
不及梳洗,先打開了房門,看到沙發上的資料已經不翼而飛。心裡忽然暖暖地開出了一朵花來,杜嘉文果然還是回來的。
茶几上壓着一張紙條,杜嘉文寫一手漂亮的行草,龍飛鳳舞,彷彿還看到墨汁淋漓,能夠想像得到他隨手揮就的瀟灑。
“窗,我回杜宅,你自己打車去上班。欠下了一個晚安吻,還有明天的早安吻,到公司裡再還我。
——文”
項曉窗走進公司,正是上班時間,人流如潮,都是腳步匆匆。項曉窗習慣性地按下了總裁專用電梯,耳邊掃進了幾聲竊竊私語。
“看不出來吧,這樣斯斯文文的樣子,都是裝模作樣。不過,咱們到底比不上人家的手段,爬上了總裁的牀,現在可是總裁助理了。”
“嘻嘻,不知道是助理哪一方面?”
“當然是……嘿嘿。”
…………
這樣的音量,竟似專門爲了說給她聽似的。
項曉窗的臉忍不住燒了起來,幸好電梯來得及時。她雖然邁着從容的步子,可是心底的那份狼狽,只有自己能品出個中的滋味。
“項小姐,你的臉色不大好?”劉東正好在旁邊一部電梯裡出來,打量着項曉窗的臉,關切地說。
“是嗎?”項曉窗心虛地摸了摸臉。
“晚上沒有睡好嗎?”
“大概吧。”項曉窗勉強應付。
“我聽說……”路過秘書辦公室的時候,劉東遲疑地不敢看項曉窗。
“嗯?”項曉窗看她眼色躲閃,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昨天董事長和總裁吵了一架,董事長似乎以總裁很不滿。”劉東悄悄地看了一下項曉窗的臉色。
項曉窗嘆了口氣,忽然看向劉東:“是不是你聽到她們下邊的議論了?”
“她們?”劉東恍然,“項小姐,她們就是喜歡八卦,純粹是嫉妒,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得掉牙,不用理她們!”
她正要替項曉窗打氣,一眼看到電梯門打開,連忙對項曉窗友好地笑了笑,躲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曉窗!”杜嘉文微笑地迎向她,一時間,她的腳跟,似乎被大理石地面粘住了似的,再也動不了分毫。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身影,只覺得有一張網,把她無邊無際地網住,眼睛裡溫溫熱熱了起來。
“你欠我兩個吻……”杜嘉文含糊地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