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邊低低嗚咽起來，喬斯的心疼得都要碎了。“小恆乖，小恆不哭啊……媽咪也很想小恆，小恆過得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可是……可是他們不讓我找媽咪，只能偷偷打電話，小恆想媽咪了……”
“小恆……”喬斯也跟着哭了起來。
“你這個小孽種，在幹什麼——”一道陰毒的女聲插入，電話像被搶了過去。
“放手……媽咪……我要和媽咪說話……你這個壞女人……放開我……”
“啪——”響亮的巴掌聲。
“小恆——”她打他了嗎？喬斯擔心得不知所以，只能抓緊電話一直叫小恆的名字。
“小恆、小恆……”
“怎麼？心疼了吧？”楊采薇在那邊冷冷地說。
“你把小恆怎麼樣了？”
“他就在我身邊，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你有事衝着我來，不要傷害他——他只是個孩子！”喬斯的尖叫變成了哀求，“求求你……不要傷害他……求求你……孩子是無辜的。求你……”
“記得嗎？我說過會讓你付出代價，既然傷害他能讓你痛苦，我當然要不遺餘力了。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她的語氣充滿恨意，厲得像鋒，冷笑着掛斷了電話。
“喂……喂……小恆……”喬斯扔下電話，衝進總裁辦公室。“小恆有危險，求你帶我去見他。求求你……”她只差沒跪下了，狼狽得令人揪心。“求你了……我要救我的孩子……”
……
“啊……你這個小鬼，竟然咬我，放手……”楊采薇疼得齜牙咧嘴，暴跳如雷，揚起巴掌就朝小恆臉上甩去。
“你幹什麼！”歐怡雪及時趕到，制止了她的暴行。
“這個小雜種咬我。”
“他只是個孩子，你跟孩子叫什麼勁。”
“他纔不是孩子，骨子裡壞得很，就跟他那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老媽一樣！”
“不許你罵我媽媽。”小恆氣呼呼地撲上去咬她，被歐怡雪拉開。“小恆，你先出去，乖！”
“不準走！你這個雜種，我要打死你！”
“夠了！”歐怡雪抓住她的手，往後一推。“雜種雜種地叫，像什麼樣子！”她一直不喜歡她尖酸做作，對着小孩子撒潑，就更惹她厭惡了。
“你攔我做什麼！”楊采薇甩開她，冷笑着譏諷道：“怎麼？你想到幫那個小雜種，討好凌？你以爲他還喜歡你？少做夢了，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纔是他的女人！”
“我知道，你到現在還不能對他忘情，可是怎麼辦呢？凌已經慢慢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就算他還對你有一絲留戀，也慢慢被那個女人取代了。你甘心嗎？你敢說你毫不嫉妒？”
歐怡雪被她的話刺中了要害，饒是她社交手段再高明，也無法完全裝作不在意。
剛知道喬斯和莫少凌有兒子時，她是有點難以接受，一晚上沒有睡着。但她不斷告誡自己，她只是凌的大嫂，她不該因爲他的任何事影響自己的情緒。
但在感情上，誰能時刻保持理智？一想到他有了孩子，他的心便如針扎般疼。所以，她儘量避免看到小恆。
“無話可說了吧？那就不要管我的事，你也沒資格管！”楊采薇揚起下巴，像傲慢的女王般走了出去。
“小少爺、小少爺您不能走啊……”常姨和幾個傭人試圖攔住小恆，但又不敢碰傷他，急得團團轉。
“走開！我要去找媽咪。”小恆揹着自己的小書包，左右突圍，紅紅的小臉寫滿了倔強。這些人都是壞蛋，尤其是那個壞女人，他要去找媽咪。
“你想走到哪裡去？”楊采薇一把拉住他，指甲嵌入他肉裡，疼得他哇哇叫。“放開我，你這個壞女人！好痛……”
“姚小姐，您弄疼小少爺了！”常姨心疼又擔憂。
“我弄疼他又怎麼樣？以後他由我管，我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她說着，一巴掌扇在小恆另一邊臉上，表情惡毒狂妄。“你再吵，我就打死你！”
小恆兩邊臉都腫了起來，眼眶漲得通紅，但他硬是沒有掉眼淚。像只被激怒的小獸，對準楊采薇的手，咬了下去。
“啊——小賤種，你找死！”楊采薇氣紅了眼，粗暴地推開他。但她沒想到自己用力過猛，小恆一個踉蹌，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喬斯一衝進來，就看到小恆滾下樓梯的一幕。她嚇得魂都沒了，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小恆——”
楊采薇也慘白了臉，定在原地。莫少凌充斥着怒焰的目光掃向她，她嚇得腿軟，嘴脣嗡合着。“我……我不故意的……我不是……”
“小恆，你怎麼樣了？小恆？”喬斯抱起他虛弱的身子，哭喊着、哀求着。“送他去醫院，求你們了——小恆啊——”
……
醫院。
營養液順着透明的輸液管匯入小恆體內，他的脣毫無血色，兩邊臉頰卻腫得火辣辣的，五道手指印清晰可見。
喬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眼淚一個勁往下掉。雖然醫生說小恆沒有大礙，只是有點貧血加輕微腦震盪，但她還是很擔心，愧疚得要命。
是她沒有照顧好小恆，如果她能陪在他身邊，一定不會發生這種意外，都是她的錯！
“小恆……媽咪對不起你，小恆……”
一隻大手扶在了她肩頭，握了握，力道順着手掌傳入她體內。是對她無聲的安慰和支持，他會在她身邊陪着她。一切有他在，她不用擔心。無聲的安慰，有時更加有力度。
楊采薇站在門口，激盪着妒火的目光狠狠瞪着兩人。
他們站在一起，彷彿是一體的，好似他們纔是夫妻，而她不過是個外人，實在可恨！她就知道，這是喬斯的詭計，他們母子設計好了，聯合起來陷害她，他是故意滾下樓梯的！
他們以爲這樣就可以奪走凌？想都別想。他是她的！
楊采薇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恨，一拍門框，就要衝進去，但一隻手從身後拉住了她。
“幹什麼？放開我！混蛋！”她轉過臉，一激靈。“爸……”
莫洪書沉着張臉，使了個眼色，楊采薇只好不甘願地跟了上去。“爸，你爲什麼要攔我？那個狐狸精就要把凌搶走了！”
“住嘴！這次幸好小恆沒事，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楊采薇心驚膽戰，但還是壯着膽子說。“我是被那個小雜種陷害的……我……”
“我再說一次，小恆是我們喬家的孩子。你再口無遮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楊采薇唯有把咒罵的話往肚子裡眼，不甘心地跺了跺腳。“那現在怎麼辦？難道讓她留在這裡，繼續勾引凌？”
“我說過，絕不會讓這種女人進喬家。”莫洪書的語氣無可撼動。“只是眼下小恆情況還不穩地，必須留她在這，以防萬一！”
“可是……可是……她……”
“別可是了，回家去！”
“我不回！”
“你是榆木腦子嗎？”莫洪書戳着她的腦袋，不耐煩地說：“你留下只會讓凌更討厭你，等他氣消了，再把他哄回來！快回家，我看着你都心煩！”
楊采薇自知理虧，更怕惹惱莫洪書，到時就真的孤立無援了，只好氣沖沖地走了。
喬斯守在小恆牀邊，寸步不離地守着他，整夜沒有閤眼。天快亮時，實在撐不住，才沉沉地睡去。她沒有發現，莫少凌一直在門外。她守着小恆，他就守護着她。等她睡着，才輕輕推門進來。
睡夢中，她仍緊握着小恆的手，仍舊怕被人搶走他。像只孤單無助的母雞，拼盡最後一分力氣，也要守住自己的孩子。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眼睫下方黑眼圈很深，明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很是心疼。脫下西裝，輕輕披在了她身上。她不安地嚶嚀了聲。“小恆……不要……媽咪在這……”
他的心更疼了。很想緊緊抱住她，安慰她，呵護她，給她安全感，可是他做不到。他對她越好，越是害了她。只有離她遠一些，甚至對她殘忍冷漠，纔是保護她。
天亮了，喬斯伸展了下四肢，又開始照顧小恆，端來水幫他洗臉擦手。
“你先去洗漱吧，我來照顧他。”
莫少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很平淡，聽不出情緒。她停了停，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但他走上來按住了她的手，語氣還是冷冰冰的，不容置疑，只是眼底多了分關心。
“去洗個臉，你也不想小恆醒來看到你這麼憔悴。”
喬斯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麻煩你了！”她很客氣，客氣得疏離，在莫少凌心裡結了個疙瘩。因爲這件事，恐怕她更恨他了吧！自己的骨肉出事，他又何嘗不心疼？
她洗漱完出來，莫少凌指指桌上熱情騰騰的粥。“先把早餐吃了！不要說你不餓，就當爲了小恆，別讓他擔心。”
對他的話，她向來是沒有抵抗能力的。喬斯也不再逞強，低低說了聲“謝謝”，端起碗，食不知味地往嘴裡送。
在公司裡雷厲風行的他忽然放下身段，細緻入微地去照顧一個孩子，給了喬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總之，心裡有一塊暖暖的，像有一股暖流在涌動。
他能這樣關心小恆，至少表明他心裡不是完全沒有他的。這樣也好，有他在，楊采薇應該不敢再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