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軒緊張地問:“你記不記得他說過什麼?”
“他說,如果我不願意,可以走出去,他從不強迫女人……”
那天晚上,自己就是對那個女人說過這句話!
他之所以會印象這麼深刻,是他很喜歡那個女人的味道,還打算讓她成爲他的情婦。
但奚菲趕過來時,她已經不見了,姚景陽派的人也查不出她的下落。
沒想到會是她!
夜寒軒突然大笑起來。開心又無奈,老天竟然跟他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兜兜轉轉一圈,那個女人竟然是的姚夢琪。
還害他吃了七年的醋,恨不得奪走她第一次的男人被車撞死,沒想到都是在詛咒自己。
這實在太讓他意外了,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姚夢琪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笑起來,有些莫名地望着他。”怎麼了?”
“如果我說,我就是那個該死的男人,你相信嗎?”
她腦中“嗡”地一聲,“怎麼可能?這種玩笑不好笑!我知道你是爲了讓不那麼痛苦,可是……”
“夢琪,真的是我!”夜寒軒扶着她的肩膀,緊盯着她的瞳孔,認真地說:“我記得很清楚,那晚的一切,要我告訴你嗎?”
他的態度,讓姚夢琪陡然意識到他是認真的,那個男人真的是他。她久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消化這令人震驚的消息,腦中亂成一團。“怎麼可能、怎麼、怎麼可能會是你……”
“你不消是我嗎?”
“不是,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一時沒辦法接受,我也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那晚的女人竟然是你……但有時候,命運的安排就是這麼奇妙,也這麼折磨人。那一晚,你給我的感覺很美妙,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事實上,如果不是你走得那麼快,你可能已經成了我的妻子,那故事又完全不同吧?”夜寒軒深情地望着她,撫摸她的臉頰,“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無論事情以什麼方式展開,最後的結局,都會像現在這樣,我們幸福地在一起。”
壓在兩人心中多年的大石,同時落下,彼此都重重地鬆了口氣。
姚夢琪經不住紅了眼眶,突然很感恩。雖然上天這樣的安排折磨了他們很久,也讓彼此恨過對方,但正是經歷了磨難,才讓兩人的感情更加珍貴,也更加確信能夠永遠在一起。
“還有一件事,本來不該讓你知道,但我想你有權知道實情。支付你這筆交易費的人,是姚景陽。”
“……”姚夢琪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但良久,也勉強能接受這個事實。那晚的人是夜寒軒這種事都能發生,是姚景陽買下她的身體,又有什麼不可能。
只是不免再一次感嘆命運弄人,給她錢支付醫療費的,竟是他☆終,卻沒能救活媽媽,這是她最大的遺憾。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我媽已經不行了,所以那筆醫藥費,我匿名捐給了慈善機構。用身體換來的錢,我不想要。臨終前,我媽告訴我,姚景陽是我的父親,並讓我一定要認回他。我深信不疑,卻沒想到,他跟我沒關係。”
“所以你現在並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
她搖搖頭,“但我已經不想去追究這些了,是誰,並不重要。不管怎麼樣,都是我***決定,我相信她很愛我,這就已經足夠了。”
“你能這麼想最好,有些事情看淡一些,自己會比較輕鬆,無謂追究,給自己太大壓力。”
“嗯!我知道!現在,我只想和你,還有小恩,好好在一起。其他的,真的都不重要了。”她要做的,是抓住眼前的幸福,過去就讓它過去。
……
幾天後,姚夢琪因爲身體有些不舒服,去婦產科檢查,沒想到排隊時,會遇到顧絕人都愣了一下,還是顧絕先反應過來,衝她笑了笑,“這麼巧!”
“嗯!”
他挪開身體,讓她坐在他身邊。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你怎麼會來這?”
“初夏痛經,我給她拿藥。”
“哦!很貼心!”
“相比她爲我做的,這不算什麼!”
“看來你們感情很好。”
“下個月準備結婚。”顧絕笑笑,“如果你有空,可以來參加婚禮。”
“好!”
“你呢?來婦產科做什麼?”
姚夢琪低下頭,有些閃避。“痛、痛經……”
“我說過,你不會騙人!懷孕了,對嗎?”
姚夢琪一驚,沒想到他這麼瞭解自己,只能點頭。“嗯!”
“恭喜你!”
“謝謝!”
“所以你和夜寒軒打算復婚?”
“還不知道,再看吧!”
“還是他厲害,居然把你從荷蘭追回來,心甘情願和他回A市。我去醫院看過你,感覺他和以前不一樣了,我是指……沒那麼討厭!”
“他是不同了。”
“嗯!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了。”他莞爾,“或許我沒資格說這樣的話!”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該說什麼。當醫生叫到自己的名字,姚夢琪如獲大赦,“那我先進去了!”
“嗯!”
檢查完畢,幸好沒什麼大礙,一切正常。出來時,已經不見顧絕,姚夢琪剛要鬆一口氣,沒想到在醫院門口遇見他,斜靠着牆抽菸。一如她印象中那般優雅,是個絕世芳華的男人。來往的女人,目光都牢牢膠着在他身上。
“你還沒走?”
“等你!”
她手指一緊,“有事嗎?”
“沒什麼,就想看看你!”見她緊張,顧絕調侃。“放心,我既然已經決定結婚,就代表對你徹底斷了念想。如果你和夜寒軒復婚,我一定送上大紅包。”
“謝謝!”
兩人就在醫院門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些生活瑣碎,不知不覺天色就暗了下來。姚夢琪不得不開口打斷,“我要走了。”
兩人不知不覺竟聊了兩個小時,可對顧絕而言,卻不過十分鐘,他還有太多想說,太多想知道。但,抵不過她一句,要走。
他將不捨隱藏極好,只是長長舒了口氣,面上還是帶着特有的,淡淡的笑意。“所以,要道別了?”
“……嗯!”
“我能有一個最後的請求嗎?我想抱抱你!”
姚夢琪不免有些猶豫。
“你放心,只是朋友之間的擁抱。”
他的目光令她動容,想起之前他對她的種種付出,心頭一動。終於擡眼,正視他。“好!”還主動張開雙臂,擁抱他。
顧絕以爲事情過去這麼久,自己早已經放下,對她不再心動。但當真正擁着她,他才發現自己對她並沒有完全放下。
她的香,她的柔軟,還是能頃刻間摧毀他所有建造起來的隱忍。只要她一句話,他願意改變一切,繳械投降。
可是,她不會!
他也不能!
他已經給了另一個女人承諾,不能那麼自私,爲了自己的幸福,毀滅別人的世界。
他做不到!
即便放不下,也要徹底放下♀場糾纏,已經持續了太久,彼此都很累了。放手,纔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不遠處,夜寒軒剛從公司匆匆忙忙趕過來,一下車,就看到了兩人相擁的一幕,愣在原地,拳頭不覺緊緊握起。雖然這個擁抱持續了不到十秒,但兩人分開時眼中的不捨還是刺痛了他的心臟,一陣窒息。
但他沒有失控地衝上去給顧絕一拳,只默默回到車裡,仰面長嘆了口氣。
……
已經過了十二點,夜寒軒還沒回家,姚夢琪打電話到公司,說他早就離開了,私人電話也不接,不免很是的。剛要再打電話給他,門開了,他腳步虛浮地走進來,領帶鬆垮着,渾身酒味,臉也很紅。
眼見他一個踉蹌要栽倒,她忙迎上去扶住他。“小心!”
“我沒事……”他推開她的手,踉蹌着走到沙發邊,仰面躺下,氣喘如牛,看上去很難受。
姚夢琪忙端了杯水給他,他卻別過臉,“我不想喝!”臉朝着沙發,眉頭緊皺,有些負氣,語氣很衝。
“怎麼喝得這麼醉?”
“我沒醉……去夜總會應酬了……”
‘夜總會’三個字,刺痛了姚夢琪的耳朵,眼前掠過一些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畫面的,不免有些吃醋。但她不想讓自己這麼敏感,無理取鬧,只淡淡說了個“嗯”字。
但在夜寒軒聽來,就變成了她毫不在乎。
他喝得爛醉,又說去夜總會,她也毫無感覺嗎?
她就這麼不在乎他?
心裡憋着一口許氣,他有些粗蠻地說:“我要睡覺,別吵我!”
“你全身都是酒味,睡覺不舒服,先洗個澡吧!”
他還是背對着她,一動不動。
姚夢琪等了半天他沒反應,只得去拉他。“起來,先洗澡再睡!”
“我不要……”
“起來嘛,你這樣……”
“我說過,我不要!”怒聲咆哮的同時,夜寒軒一把推開姚夢琪,她踉蹌着退了幾步,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
他自知自己過分了,她的沉默讓他的,很想轉頭道歉。但,一想到下午那一幕,他強忍住了。
很久,都沒有迴應。又過了很久,他才聽到她的腳步聲離開,接着燈關了,他聽到她躺回牀上,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