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像釘子，扎着她的心。她儘量不去想，可這個事實就像陰魂一般纏着她，隨時可能跑出來，她爲自己的行爲感到羞愧。
“別想這麼多，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莫少凌拍着她的肩膀安撫着，心裡卻也沒有底。如果他還是從前的自己，會選擇遠離她，保護她。
可他終歸邁出了這一步，這意味着正式與父親宣戰，後果將非常嚴重，要面對很多問題。
但有一點，無論多困難，他絕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會有辦法解決嗎？”喬斯喃喃着，可爲什麼她覺得那麼沒把握？好像漂浮在海上，無法着陸。
“我們躲在西班牙，什麼都可以不用想。但回去呢？還有那麼多問題在等待我們處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她不會奢望他爲了自己取消和楊采薇的婚約，也不想因此影響他們父子的關係。所以，他們有的僅僅是着十幾天而已。過後，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只是……她的心，也能恢復原狀嗎？
她無意讓這種氣氛延續下去，轉而問：“聽說你以前和尚馳感情很好，真的嗎？”
“嗯！我母親很早就病逝了，父親又很忙，所以我大哥很照顧我。即使高中時我留在國內，他去了法國，我們也一直保持聯繫。每年暑假，我都會飛到法國去看他。直到……”
“歐小姐的出現？”
“嗯！那時候，我和怡雪的感情已經有點危機了，大哥也漸漸表現出對她的好感，我們的關係從那時開始就僵化了。和我分手後，怡雪立刻和我大哥結婚。我找過他幾次，發生了口角，兄弟感情就這麼破裂了。”
“我接管家族幾間大公司後，他以爲我要和他搶總裁之位，對我的態度更是惡劣，就變成了你現在見到的樣子。”
“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過要搶他的位子，我只是想證明給怡雪看。她想要的，我也能給，讓她後悔因此放棄我。事實證明，這真的很幼稚！”
“對我而言，這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只希望他能給她幸福！可看樣子還是不能，命運好像還沒折磨夠我們，要讓悲劇重演。”
“……”
“你能感覺到他的感情，不是嗎？”
“我……我不知道……”鄭霖何說那番話之前，她真的沒有察覺到，但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怕是真的。
“如果我大哥向你表白，你會怎麼做？”
“拒絕！”喬斯毫不猶豫地說：“我願意照顧他，但是是作爲朋友和親人。他知道我喜歡你，應該不會對我……”
“你錯了，任何人任何事他一旦認定，絕不會放手，尤其是你！我能感覺出，他對你的愛已經超過了當年對怡雪，是不得到誓不罷休的那種。我怕……他爲了搶走你，會採用極端的手段。”
喬斯心慌地搖頭。“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我還有你……你會抓緊我，對嗎？”
“嗯！”莫少凌的眼神極爲肯定，握住她的手強而有力，顯示着他的決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
有他這句話，喬斯的不安瞬間被撫平了。只要有他相伴，她真的什麼都不怕。他是她的勇氣之源，真愛能給她力量。有時候她想，爲了他，自己就算死也甘願了。困難再多，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曾經喜歡過何遠銘？”莫少凌忽然問。
“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算喜歡，只能算小女生的迷戀吧？”喬斯稍稍擡頭，望着他，有些緊張。“怎麼突然這麼問？”
“傻丫頭，這代表我介意了啊！難怪那次參加何家的宴會，你表現得那麼失常，你是不是還喜歡他？他是爲了你刻意延遲簽約吧？他還很在乎你？”
“哪有！我後悔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喜歡他！至於他，只是太過自負太愛面子而已。他天生自以爲是，並且很自私，以爲全世界都要圍着他轉。”
“他可以隨便糟蹋別人的感情，卻不允許別人不喜歡他。他對我，說穿了也只是得不到的一種不甘心而已。如果我還像一眼一樣迷戀他，他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去世了。付伯父把我們接到他們家，我媽不願接受他的恩惠，就在他們家當保姆。我一直負責照顧何遠銘，基本上每天都在一起。那時候，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天真地以爲，那就是愛，所以聽了楊采薇的話，傻傻地把第一次獻給他。當時我以爲是和他……可當他知道我懷孕時，竟然說，他不會讓一個女傭有機會懷上他的孩子，說我不配，楊采薇纔是他該選擇的女人……”
“我當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我們被趕出了何家，在伯父的幫助下，去了美國。我們沒有再接受他的幫助，生活很辛苦。”
“我有想過打掉孩子，但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畢竟他是一條生命。苦和罪只要咬咬牙，就能熬過去，可是孩子……他是獨一無二的，打掉就再沒有了！”
“你看……事實證明，好心還是有好報的，這是我人生中最正確的決定。如果沒有小恆，我們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
“就算沒有小恆，也會有這一天……”
“嗯？你說什麼？”
“你這個小傻瓜，難道沒有意識到，早在小恆出現之前，我就對你動心了嗎？”
“你是說……你不是因爲小恆，才說要和我在一起的？”喬斯字句透露出‘不可置信’。
“你在想什麼呢？”莫少凌彈了下她的額頭，都快對她無語了。“我像是會被孩子綁住的男人嗎？換做其他女人，你看能不能讓我這麼對她。當然，我不會給其他女人懷上孩子的機會！僅僅是你！”
他的話和語氣既不甜蜜也不溫柔，還有點霸道，卻一直甜到喬斯心裡。“僅僅”這個詞，意味着她的特別，這也是女人最希望的！
“我是因爲把你當做何遠銘才……你……你會生氣嗎？”
“過去的事，我怎麼捨得生你的氣？我在乎的，是以後！除了我，你不能看其他男人，更不能愛上別人，知道嗎？不然我會吃醋！”
“我很認真地告訴你，我現在最在乎的人是你，很在乎很在乎。如果你離開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所以，只看我一個，只陪在我身邊就好，不準想其他人！”
“嗯！只看你一個，只陪在你身邊！”這是她對他的承諾，也是她的願望。如果終有一天他們會分開，那麼，希望在一起的時間儘可能長一些。
……
莫洪書掘地三尺，動用了所有人脈，硬是找出了他們在西班牙的住址。兩名黑衣保鏢守在門口，而莫少凌和莫洪書在電話裡僵持着，煩躁地在廳裡走來走去。
喬斯不想讓他們父子因爲她爭吵，小聲勸莫少凌早點回去，但這次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直接掛斷電話。
“我不想看到你們這樣，我們回去吧，好嗎？”
“我很討厭這種被控制的感覺，每一件事都要按他的計劃去做。我是人，不是機器，他究竟有沒有把我當做他的兒子？”莫少凌顯現出少有的激動。他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像機器一樣被操控！
“他是因爲愛你纔會這麼做的，天下哪有不愛兒女的父母呢？”
“愛？”莫少凌苦笑，“如果他的愛就是把人當做工具培養，一切以利益爲權衡點，只有命令和執行。這種愛，我不要也罷！”
“別這樣，他始終是你的父親。我們一聲不響地跑到西班牙本來就不對，他也是擔心你。更何況，我們不能一直躲下去。一開始就知道，總有一天會回去，不是嗎？”
喬斯握起他的手，目光懇切，夾雜着乞求的意味。“就算是爲了我，回去……好嗎？”
這段時間，他很快樂，很開心，莫少凌自然想時刻和她在一起，可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他是可以反抗他的父親，但她呢？她毫無抵抗能力，他又不能每天守着她，他不能因爲一時的衝動害了她。
可是，他真的不想離開她。莫少凌擁她入懷，痛苦地閉上眼，苦笑在他的嘴角掠過。“好，我答應你！再留一天，最後一天……”
……
海邊，天色還陰沉沉的，海浪席捲而來，輕輕拍打着海岸，萬物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凌象中。喬斯靠在莫少凌懷裡，凝望着天空，東方已微微發亮，太陽就快要升起來了吧！
這也意味着，他們的最後期限到了。離開海邊，他們就要回國了，所以愈發眷戀這最後的時刻，恨不能將每一秒無限延長。
“困了嗎？你說要來看日出的。”莫少凌捏捏她秀美的鼻尖，她搖搖頭，輕輕說道：“不困，只是覺得很壯闊，人在自然面前，真是渺小呢……”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