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只道是尋常。
——陳晨
作爲一個樹人,還是被月亮泉澆灌而成的樹人,陳晨擁有着無可比擬的天賦。
他的神念可以穿梭整個精靈之森,他可以感知每棵樹的記憶,他不僅可以吸收陽光還可以吸收月光生長。
可是相對於陳晨來說,小阿爾的處境就要艱難得多。
阿爾雖然會精靈語,但是文字還沒有學全,而且也沒有精靈族珍藏的典籍給他看。沒有精靈族的長者給他開啓天賦教他如何發揮獨屬於他的特質,做一個弓手或者魔法師,他只能被動的發揮着精準和對於草木的親和。
阿爾不開心,陳晨也不開心。
這一世不知怎麼,或許是因爲他喚醒了他,所以陳晨對於阿爾有着幾乎全部的執着,爲之喜,爲之憂。
陳晨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研究,還在腦子裡翻出修真時的記憶,雖然能量構成、儲存方式都不一樣,但是大抵也能找出運用這些魔法能量的方法,修改修改找到最佳運行方式後教給了阿爾。
陳晨不知道,他開創了魔法界的新河,不用咒語就能發出的魔法,不用一點一點冥想收集而只是體內循環就能不斷吸收的修煉方式。
此時的阿爾和陳晨都不知道,他們創造出了怎樣的奇蹟。
陳晨與阿爾相依爲命,一起度過了一年又一年,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是卻並不寂寞。陳晨有時會把看到的聽到的複述給阿爾聽,有的事溫暖感動,像是兔子媽媽引走捕獵者以保小兔子安全,這時阿爾並不會阻止捕獵者——因爲捕獵者也有自己的孩子需要撫養長大——只是默默地找到小兔子,把它們帶回來,撫養長大,在放走;有的事醜陋不堪,比如那些攔路搶劫的傭兵團,一些隨時發生的背叛與死亡,口蜜腹劍不過如此。
陳晨在爲着阿爾日後的離開做準備。
精靈之森外圍有着太多太多的冒險者,總有很多不怕死的捕奴團和傭兵爲着各種各樣的稀缺材料和精靈奴隸想要前往森林深處,這個時候陳晨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伸展的枝條,鋒利的葉片,連平和的意念都可以成爲阻止人們前往深處的武器。年復一年,人類間居然開始流傳起樹人的傳說,他們叫他樹精靈。
而那些傭兵們掉落的東西就被陳晨收集起來,有刻印着武技的羊皮紙,有烙印着魔法的卷軸,有亮閃閃的金幣,魔杖,大劍,甚至連最稀少的儲物物品都有幾個,陳晨挑着最好的一部分給阿爾留着,其他的被他埋在樹洞裡,以備不時之需。
陳晨的先見之明應驗了。
感受着全身都被毒素浸染的疼痛,陳晨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次的捕奴團這麼大手筆,這可是死亡之吻啊,居然捨得下在地下河的支脈裡,陳晨的根系太過發達,無時無刻不在吸收着土壤裡的養分和水分,土壤裡的水不夠,只能吸收地下河的水,死亡之吻的毒素蔓延只需要12秒,陳晨意料之中的中招了。
感覺到越來越僵硬的身體,陳晨只好最後一搏,看能不能開出花來o(╯□╰)o
盡全力運轉着體內的能量,將毒素逼到枝條上,這就像把毒素逼到人類的手指上一樣,只不過經過神經末梢的感覺太痛苦,陳晨一點一點逼迫着毒素,直到第一朵藍汪汪的花朵開在枝頭。
可是隻是第一朵花便使用了近百分之一的能量,陳晨突然明白了劇情裡的樹人究竟是怎樣去世的。
抽出一部分力量,陳晨找到自己還未被污染的樹人之心,注視着還乖乖聽他話呆在樹洞裡的阿爾,不捨的情緒蔓延開來。
我的阿爾啊,請接受我最後的饋贈吧。
樹人之心在阿爾驚愕的目光中融入他的身體,直到力量全部融合,阿爾的左胸前出現一片小小的葉子烙印,陳晨才放下心來盡全力逼迫着自己開花。
阿爾心中帶着不好的預感衝出樹洞,忽然看到大樹的枝頭上開滿了藍色的花,那天空一般的藍色,美得目眩神迷。
藍色的花瓣隨風飛舞,這是生命的舞蹈。
花期只有一天就全部凋謝了。
開過花的枝幹全都是枯黃的色澤,葉子也隨着花朵落在地上,周圍的土地上連草都烏黑着死去了。
這棵樹死了。
所有的場景都告訴阿爾這一點,阿爾不信邪的一遍又一遍呼喚,那個平和輕靈的聲音卻再也沒有出現。
阿爾呆呆的看着大樹,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體已經抽條,體內的力量也憑空增長了一倍。
樹人之心由月亮泉水澆灌而成,而精靈的成年需要月亮泉水。
阿爾成年了。
直到他從悲傷中清醒,纔想起精靈族的月亮泉,月亮泉應該可以救晨的吧。
意料之中的,對於精靈族來說陳晨不過一個外族守衛,一次錯誤已經夠了,怎麼還會犯第二次。
阿爾被拒絕了,但是精靈族絕對不會知道這個守衛對於日漸安逸的精靈族有多重要,他們終會自食惡果。
阿爾回到那棵樹下,他記得晨說過他會永遠陪着他,他今年才160歲,以精靈800年的壽命來看這一輩子還要好久好久。
阿爾靜靜的看着這棵樹,不輟的修煉着,原本體內綠色的能量漸漸變成墨綠,阿爾感覺到不對,但是這股力量要比原來強大得多,只要能強大到可以讓精靈族讓步,他就能救回他的晨。
後來,聽說精靈族的小公主被人類抓走了,阿爾沒有理會。
後來,一羣年輕人帶着小公主回來了,那個人叫菲尼斯,長的很英俊,但是這關他什麼事?
他的力量要比他們強得多。
但是他聽到了菲尼斯的自言自語。
那種叫做中文的語言,這個世界本以爲只有晨纔會的語言。
他想要知道原因。
於是他跟着菲尼斯,那個總是用中文自稱林知的男人走了。
他看着他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精靈族小公主只是其中一個,他一點都沒有作爲兄長的打抱不平,而是滿滿的的看笑話心思,單純的小公主,怎麼敵得過那羣心機狡詐的女人呢。
在一次林知重傷後,他用木系魔法給他治療,黑暗力量浸染了菲尼斯的精神,他終於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那是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中文是其中一個叫做中國的國度的語言,菲尼斯原來是一個學生,唔,那是什麼,不太懂。
但是他知道他的晨一定來自這個地方,聽到林知說要成爲法神破開空間回到故鄉,阿爾靜靜的笑了。
他會找到這個地方的,一定。
在修煉的第300年,阿爾成爲了法神,破開精靈族的結界,拿走了全部的月亮泉,澆灌在樹人的身體上,看着大樹煥發新生,葉子重新舒展,阿爾很高興。
但是,沒有,樹人再一次凝結了樹人之心,卻沒有了神智。
他相信他的晨是回到了另一個世界了。
在修煉的第600年,阿爾突破法神之境,將大樹裝在林知送予的生命空間內,與已是法神之境的林知和其他的朋友一起突破了世界結界。
最後看一眼這個生活了幾百年的故鄉,阿爾踏出了世界。
我的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