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看客從一大早等到晌午,仍不見江塵子出現,耐心不足的,便忍不住躁動起來,私底下紛紛議論。
“江仙人到現在還沒出現,是不是不會應戰呀?”
“哎呀,仙人的想法,琢磨不透啊。”
“如果江仙人不來,那笑天愁豈不是……”
“獨木難支。我看,風刀門這次的笑話可鬧得大了。”
……
笑天愁此時仍沉靜坐於縹緲峰之上,一動不動。
關玉道:“笑天愁前輩心性方面的修爲當真了得,乾等了這麼半天,都沒有絲毫浮躁之氣。”
費天道:“若非有此心性,於武道一途怎麼可能到達那麼高的境界?”
見江塵子仍未出現,衆人只得一番閒聊議論,打發時間。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時辰,時過正午,有些人已經打算下山找地方吃午飯了,誰知東方突現萬丈金光,隨之而起的更是一聲沖天龍吟。
“嗷!”
衆人跌到谷底的興致頓時高漲,紛紛說道:“快看,來啦來啦!”“江仙人終於來啦!”
呼聲高漲之際,只見東方一條金色巨龍捲着風雲而來。龍背之上有一白衣道長傲立,配長劍,戴高冠,蛾眉長髯。
道袍長袂隨風而起,化去萬千煩惱。手中拂塵微揚淡掃,掃去滾滾紅塵。
“哎呀,好一派仙風道骨!”衆看客中尚有未見過江塵子的,不約而同的讚歎。
在葉楓等人所在的不遠處,幾雙眼睛朝葉楓看了看,復又彼此使了個眼色,隨即消逝在人海中。
葉楓感知何等敏銳,立即發現這幾個人非同尋常,靈識一路追蹤而去,發現這幾個人飛進一片迷霧之中,靈識便無法再繼續追蹤。
“是他們。他們已經發現了我的蹤跡,不知會採取什麼行動?”葉楓心道,看了看身旁的葉青,發現他正聚精會神地看着御龍而來的江塵子。
“我需得與大哥他們分道而行,免得連累了他們。”想到此,葉楓道:“大哥,我去拜見一下我的師傅。”
葉青道:“你是說飛劍門的雪長老?”
葉楓點了點頭,並且往雪劍飲所在的那座山峰指了指。
關玉半帶嘲諷地道:“那裡離縹緲峰很近,葉楓,你的功底可扛不住江仙人與笑前輩戰鬥的餘波啊。”
葉楓一笑道:“哈,多謝關大哥關心。我雖然功力不濟,不過有個好師傅,他會顧全我。”
關玉聽罷嘴角一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還真是傻人有傻福,葉楓這種懦弱無能的傢伙,居然能拜到雪劍飲這樣的前輩爲師,雖說只是掛名的,可是聽上去也讓人嫉妒啊。
葉青點了下頭,道:“快去快回,別再跑沒影啦。”
葉楓轉身擠出人羣,朝雪劍飲所在的那座山峰走去。
且說在縹緲峰上盤膝而坐、等待大半天的笑天愁,見江塵子終於出現,便即起身,看着漸行漸近的江塵子,目光露出幾分狂熱。
江塵子御龍落在縹緲峰之上,拂塵輕掃一下,凜然問道:“笑天愁,當真要挑戰吾嗎?”
笑天愁冷冷一笑,道:“江塵子,今日便看一看,是劍芒利,還是刀鋒寒。”
“嗯……”江塵子眼睛微微一眯,霍又睜大,朗聲說道:“亮兵器!”
笑天愁手往空中一抄,一把如雪寶刀便在手中出現。此刀一出,頓時寒芒大放,其上透出的濃重寒氣,迅速將周圍籠罩。雖是暑熱天氣,但在飛雁峰和攬月峰上的衆人皆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透心寒意。
細看其刀外觀,刀鋒總長不過五十公分,加上刀柄,最多也只有六十公分而已。刀刃薄如紙,鋒刃之上隱隱有血光透出,可見其曾噬血無數。
看客中有人不自覺說道:“這就是被稱爲風雲第一斬的名刀——靈寶寒羽啊。”
江塵子見罷,伸手拔出所配之劍。
衆人頓覺眼前光芒一閃,眼前竟出現了片刻的目盲。
待視力恢復,卻見江塵子已然舉着手中寶劍,朗聲說道:“此劍位屬靈寶,名喚天玄,已經久未出鞘,今日得以迎戰寒羽寶刀,乃此劍之幸矣。”
先前衆人眼盲片刻,竟是由這天玄劍出鞘時被陽光反射而出的強光所至,觀戰衆人不禁一陣唏噓。
笑天愁亦是發現天玄劍之不凡,心中未有怯意,反倒更加興致盎然,朗聲笑道:“哈哈,相信今日,天玄寶劍定可讓寒羽盡興。”
江塵子喝道:“來吧!”
笑天愁心知眼前對手乃是勁敵,也不客氣,舉刀率先攻來。攻擊時內力加持,寒羽刀上的寒氣更甚,奇怪的是看客們不再象先前那樣感覺冷了。
原因很簡單,寒氣盡皆收斂,凝於寒羽刀刀鋒之上,隨着笑天愁離目標越來越近,寒氣更往刀刃凝結,待到攻到江塵子近前時寒氣已逼於刃尖之上。
陽光下,只見刀刃寒芒刺眼,雖尚未碰到江塵子,卻已令他感覺到森森寒氣。
“來得好!”江塵子一聲呼喝,舉起手中天玄劍徑直迎上寒羽刀。
刀劍相交,但聽轟然一聲巨響,山峰崩裂,飛沙走礫。站在飛雁峰與攬月峰的衆人,均感腳下震動,不由自主地都往後退了數步。
飛沙尚未落盡,便見沙塵之中人影翻動,刀劍之聲往來不斷,時而引得天雷轟傳,時而引得地動山搖,刀光劍芒更是在沙塵中交錯紛飛,令人目不暇接。
待塵埃落定,江塵子與笑天愁已連過數招,縹緲峰上到處是碎石樹骸,可見先前戰況之慘烈。
此時,兩人身影乍然而分,各立峰上兩端,一舉劍,一橫刀,冷眼相視。
笑天愁眸中光芒閃過,道:“閣下小心了,下面在下將使出多年未曾動用的十五風刀連環斬。”
“哦?”江塵子嘴角微揚,笑意飛起,道:“看來閣下要認真起來啦,好,在下將盡全力,接下閣下這一招數百年打遍天下皆無敵手的十五連環斬。”
“嗯。”應聲起,笑天愁已化光影飛射而起,刀芒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
“啥,這麼快,完全看不清他的招數啊。”飛劍門一個小輩弟子忍不住道。
“用心看吧。”年紀稍長的另一個弟子道。
山峰之上雖是人山人海,但此時卻是鴉雀無聲,甚至,衆人連呼吸都變得很小心,不知這風雲大陸人人皆知、人人聽而生畏的十五風刀連環斬,將帶來怎樣的一擊。
笑天愁的速度突地變快,身形如風,眨眼間已攻至江塵子身前。
刀起刀落,砍、劈、削、切……一瞬間,已是連發數刀。
江塵子的身法亦是突兀變快,手中劍劍花頻出,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二人這次交手,竟是以快打快,看客們竟已無人能分辨出哪一方是刀,哪一方是劍。唯見兩道身影,時而飛入高空撥開雲層,時而落到峰頂撩起碎石,時而交錯,時而紛飛;身影忽而如雁,忽而如風,忽而如電……
當兩人在高空中再度交錯,身形突地停滯,刀劍已不知是第幾次交鋒,轟鳴巨響之中,二人有如陀螺在半空裡旋轉,並且飛速下墜。
剎那間,二人從高空墜落縹緲峰,但二人之力餘勢未歇,龐大的力量竟促使峰頂迅速向下深陷。
隨着煙塵再起,震耳之聲傳來,衆人盡皆感到地震一般,山體搖晃數下。再望向縹緲峰,卻哪裡還有江塵子與笑天愁的影子?只有滿目煙塵。
而煙塵落盡,在峰頂之上已陷出一個不知深淺的洞穴,卻仍不見笑天愁與江塵子二人。
衆人一陣屏息。
驀地,洞穴內傳來轟隆之聲,但見兩道身影如電般從洞穴之內飛射升空,手中刀劍仍舊膠着在一起。
這一次刀劍交鋒,從空中到地下,再從地下到空中,竟是未分出勝負。
葉楓曾囑咐敖江,這一仗至少要打到明天早上,一時結束不了,人羣中卻已再度出現幾雙詭異的眼睛。
葉楓心知那必是黑鳥的情報人員。
他們的實力至少已入帝極,而且看其能量波動,他們所擅長的都是適合隱秘行動的法能,並非簡單的武道便可應對。如果他們欲要在此時動手劫掠他,後果不知如何。
葉楓不敢怠慢,匆匆告別雪劍飲,離開了衆人視線。待到無人之處,葉楓立即閃身進入了造化神器。
“咦,不見了。”那幾個身穿普通農家服飾的傢伙現身出來,其中一個奇道。
另一個道:“趕快回去稟報白神。”
幾個人影嗖嗖幾下便消失不見。
“白神?又是白子奚。”葉楓心中無奈道,“唉,煩啊。”
被黑鳥盯上了,他也不敢輕易現身,令鳳凰身化光球飛向縹緲峰,落在江塵子衣領內。只是,他這裡剛一落定,便感覺鳳凰發現一股熟悉的氣息和能量涌動。
葉楓身心不由得一震。
忽聽敖江靈識傳音,道:“葉楓啊,氣氛有些不對。”
葉楓道:“黑鳥出現了。另外還有……”
敖江道:“她突然在這裡出現,情勢不知會不會有變故?”
葉楓道:“你儘管應戰笑天愁,她,我會解決。”
敖江道:“她絕不會單獨來到此地。葉楓,她當初可是帶着暗夜十二詭刺離開海神王集中營的,負責暗殺掉那些攜帶A+屍毒的實驗體。”
葉楓淡淡地道:“是麼?看起來,這項任務她執行得很是不給力,不然染病的時空情況怎會變得這般嚴重?”
敖江急道:“你到底聽沒聽我講話啊,我在說,除了她之外,還有暗夜十二詭刺。”
葉楓道:“暗夜十二詭刺,令神級高手都聞風喪膽的獵月暗殺組,連鳳凰都無法探出他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