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0 鬼影迷宮(二)

可是一回想剛纔那幾個影子拉扯自己的情景,葉楓的筋骨肌肉雖然有彈性不怕拉,可是被那麼大的力拉得老長,骨頭節還是很疼地。

葉楓踢踢腿,晃悠晃悠胳膊,剛纔被強力拉扯遺留的那種痠疼還在,如果不是有花水母人的基因,只怕現在他已經被掐胳膊去腿,變成人棍了。

看來這不只是捉弄啊。

葉楓發覺自己的影子已恢復正常,便試探着前行,謹慎地令自己不要置身入任何一個影子之中。

誰知剛走了十幾步,頭頂一麻。

怎麼回事?他明明很小心沒進入任何影子之中。

一片楓葉輕輕飄落,影子從他的眼前慢慢地移動到他的全身。

在這個鬼影迷宮裡,沒有人能躲得掉影子。

自己的影子,外界萬千事物的影子,哪怕只是一片小小的楓葉,它的影子,在這裡面也可以纏住一個人。

葉楓現在就象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渾身動彈不得。

“呵呵……”笑聲再度傳來,着實讓葉楓惱火。

他再度運起九幽神功,欲要放出黑影想要把束縛掙脫。

誰知黑影剛剛貼身放出去,便遇一股大力,硬生生地將黑影逼回到葉楓體內。

葉楓被逼回的黑影所傷,胸口劇痛翻滾,忍不住噗的吐出一口血。

永生運轉起來,傷勢瞬間修復。

“咦?”驚疑之聲傳來,葉楓發覺這次聲音就在近前。

葉楓突地有一種感覺,似乎有一個人正貼在自己臉前細細端詳着自己,可是眼前分明看不到一人。

此時雖然看不到人影,靈識也無法探出對方,但並不代表真的沒有人正臉對臉地端詳他。畢竟,對方的實力強過他太多。

無數的蓮雨突然從他左臂竄出。

“蓮雨?它什麼時候回來的?是了,離開85億年前蓮雨所在的那個時空,它就重新回到我的體內。”葉楓心道。

這應該是時空的自我調節。因爲四維135*99度空間的85億年前,蓮雨本身就存在於那裡。所以隨着葉楓穿梭過去的蓮雨在那裡就消失了。

一旦離開了那個時空,蓮雨就重新出現。大概是感覺到了危機,葉楓這纔在無意間啓動了蓮雨。

“啊?”對方這次的呼聲顯得極爲驚詫。

聲音就在葉楓耳際。那個人就在跟前,絕對沒錯。

“哼,無知小兒,這次饒你不死,下次絕不可再自不量力,來闖我鬼影迷宮。”隱形人沉聲說道。

聲音落時,葉楓只感對面一股大力拖着自己向後飄去,眨眼間已重新來到那座方亭之外。

“前輩,敢問前輩可是傳說中的神器門第一人影無聲?”葉楓急切地問道,衝方亭抱拳施一禮。他可不想就此放棄對影子的追蹤。

“本座正是影無聲。但神器門第一人已是過往,休再提起。神譜乃是有靈性的寶物,會自擇主人,它未必認你爲主;而我自己煉製的神器也已經送與他人,你若想要保全自己性命,就另想辦法吧。”

那個聲音由遠及近,眨眼間已到近前,只是來人仍未顯形。

葉楓心中一突,影無聲說什麼他想要保全性命,得另想辦法,這話是從何說起呀。他趕忙解釋道:“晚輩此來並非爲了奪寶,而是爲了找尋一位故人。”

影無聲冷聲說道:“故人?哼,我這鬼影迷宮裡只有死人。”

葉楓道:“想必前輩見到我那位故人會認得他。他是一個影子,是先祖葉初升的影子。”

影無聲驚道:“什麼,你是葉初升的後人?”

葉楓點頭說道:“正是。”

影無聲沉寂了一會兒,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葉楓。”

“哦。”影無聲道,又是一陣沉默。半晌過後,他道:“葉初升的影子沒有進入鬼影迷宮,想必他不在此處。”

葉楓聽罷不免有些失望。

“如此,晚輩就告辭了。”葉楓恭敬地施了一禮,悻悻地說道。

他正要轉向離開之際,影無聲突然道:“且慢。”

葉楓問:“前輩還有什麼事麼?”

影無聲道:“你的先祖,葉初升,他怎麼樣?”

葉楓嘴角抽了一下,一抹悲涼涌上心頭,沉聲說道:“先祖已經過世多年。”

“哦……”影無聲的聲音顯得有些哀惋。

久久沉默之後,他長長地嘆息一聲,道:“你走吧。你今天既然到了這裡,想必能夠在不同時空中穿梭來回,日後功法進益,可以再來闖鬼影迷宮。看在故人面上,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多謝前輩,那晚輩就先告辭了。”葉楓說完恭敬一禮,轉身離去。

葉楓的身影突兀地消失在不遠的前方,影無聲又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喃喃道:“光明,這又是你的傑作吧。把他送來我這裡,你是想告訴我什麼?還是想告訴他什麼?”

葉楓剛剛行了不遠,便發現景色突兀一變,暗暗驚奇,感覺好象恐怖帝國是專等着他見完影無聲之後才進行時空轉換的。

天色灰濛濛的。海水變成了湖水。霧氣籠罩着湖面。一人多高的蘆葦密密麻麻,在微風中輕輕搖擺着。一艘無人駕駛的小船從蘆葦蕩裡搖了出來。

葉楓震驚的發現,船槳在來回擺動。

葉楓的靈識感覺到那無人的小船上,正在搖着船槳擺渡的是一個女幽靈。

她有一頭金色捲曲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頭;有一雙海一樣藍色的眼眸,直挺的鼻樑,性感的雙脣,皮膚白膩如脂。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帶睡裙,豐滿的胸脯充滿誘惑。

葉楓覺得,她很美,但很致命,所以身形徒地一轉,欲往岸上更遠處逃遁。

驀地,歌聲驟起。

“同是一般的不能長久,那悲歡、怨恨與愛情;我們一在那門前過了,它們便不再來臨。

同是一般的不能長久,那烈酒與薔薇的往日;我們的途程在夢中剛現,不久就又在夢中消滅。”(注)

悽美絕侖的女高音如同從曠谷中傳來,使這歌詞顯得越發的悲傷,頓時令葉楓心中蒙上一層陰翳,身心上下恍如被灌上鉛一般沉重。

葉楓想要舉起雙手捂住耳朵,奈何雙手已冰硬得不能打彎,試了半天都舉不起來。

(注)選自戴望舒譯《道生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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