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廝只有十三四歲,不意一頭撞到紅玉身上,紅玉輕哼一聲,擡腳便踢,只聽“砰”一聲響,小廝騰空飛起,倒撞向門外。
這小孩嚇得面無人色,在空中厲聲尖啼,大廳諸人呆呆看着,無人敢吱聲。伏安平、歸正宇恍若未見,只有趙旭面色微變,輕聲斥道:“一個小孩子,你嚇他做甚?”紅玉紅着臉低頭不語。
蕭漢剛要飛過去救人,便見客棧門外一把銀鉤突然伸出,在半空中輕輕扯住小廝腰帶,跟着在半空中一掄,小廝變了方向,又有一隻大手從邊上伸出,一把托住下落的小廝,穩穩放到地上。
這小廝嚇得腿腳酥軟,癱倒在地,被客棧老闆帶着兩個小二扶到一邊。伏安平推着趙旭剛要出門,便見門外閃出三個高大老者,穩穩堵住四人去路。
趙旭面帶微笑在輪椅上拱手道:“三位前輩能否讓個路容小生出去?”蕭漢站在桌邊冷冷看着,見這三名老者個個身材高大,滿面紅光,中間一人是個大光頭,眉眼兇惡,倒跟黑旋風李逵一般,手裡同樣提着一柄大斧。
左首一人身材稍瘦,面目陰鷙,一雙吊梢眉,一隻三角眼,看上去很是兇惡,左眼蒙着黑眼罩,手中提着一柄鬼頭刀。右首一人方面大臉,左頰正中一顆大痦子,看上去很是怪異,更怪的是此人左手衣袖空空,右手提着一把銀鉤,看樣子正是他伸手救下了小廝。
三人並排把客棧大門堵死,伏安平與歸正宇四目相對,二人微微點頭,右手悄悄握住劍柄。紅玉見趙旭滿面笑容,嘴角微揚對三人道:“三位前輩攔住我家公子,是否有些無禮?”
爲首老者冷哼道:“剛纔是你踢這位小哥的?是否應該賠個不是?”紅玉面色微變,轉頭去看趙旭。
趙旭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看着他道:“小婢無禮,小生代他賠禮了。”說着兩手虛擡作勢拱手。
三人面色稍和,中間老者哼一聲道:“公子文質彬彬,卻有如此刁蠻婢女,實應該好好管教。”
趙旭呵呵笑道:“前輩所言有禮,小生回去後一定好好管教。”左首那人開口道:“好了,不要與這些俗人糾纏,放他們走吧。”
趙旭目中寒光一閃,跟着笑道:“多謝前輩。”跟着向歸正宇示意,歸正宇馬上摸出五兩銀子走過去塞到牆角縮成一團的小廝。右首老首點頭道:“公子請。”
趙旭微笑點頭致謝,伏安平推着他慢慢走出客棧大門,紅玉低頭走在最後。三位老者閃到一邊,看他們出去,中間老者先走入客棧,左首老者與右首老者並排而入。
蕭漢正在腦中思索這三個人的來歷,一時沒有頭緒,見他三人行俠仗義,頗想結識。正在尋思怎麼找個理由親近三人,便聽一聲嬌斥,一篷銀針鋪天蓋地飛了進來,直刺剛剛進門的三位老者。
蕭漢大驚之下脫口叫道:“不可暗箭傷人。”話音未落,便聽一聲厲喝,三人同時騰空而起,手中兵器跟着擊出,竟把飛來的銀針悉數打落。
蕭漢大驚,紅玉的功力明顯在柴心月、李月螢之上,一手暗器打得相當漂亮,聯想青梅的武功招式倒與她有十分相似,二人說不準便師出同門。而這老者三人從進門、被襲、轉身、擊打一氣呵成,而且配合默契渾如一人,自然不容小覷。
門外輪椅上的趙旭嘆了口氣,責備紅玉道:“你又惹事?”紅玉哼道:“公子能忍,婢子不能忍。”趙旭搖頭道:“你總得知道人家底細才行,如果惹了不該惹的人會很麻煩的。”
紅玉嬌笑道:“除了公子,還有誰是不該惹的人?”趙旭微笑道:“真拿你沒辦法。”二人一唱一和,竟然視客棧內三名老者爲無物。
三人互望一眼,中間老者牛眼一瞪,大聲道:“公子慢走,老夫有話要說。”趙旭慢慢掉頭看着他道:“我還沒走,前輩有何話說請講便是。”
左首獨眼老者道:“老夫丘仲直,敢問公子高姓大名?”趙旭微笑道:“在下趙旭,字仲卿,前輩有何指教?”右首獨手老者道:“老夫高叔才,想與公子手下這位姑娘切磋一下,不知公子何意?”
趙旭看一眼紅玉,搖頭笑道:“我這丫頭細皮嫩肉,武功又差,如果前輩傷了她,我到哪裡找人侍候?此事萬萬不成。”
三人不意他會拒絕,而且理由居然如此滑稽。三人面面相覷,禿頭老者冷哼一聲道:“老夫邵孟節,剛纔貴丫環暗器傷人,請公子給個說法。”
趙旭收起笑臉,冷冷道:“你們攔我道路,出言無狀,必是仗恃江湖人物倚強欺弱,我家丫環只是出手試探一下,你們三個無死無傷,還要怎樣?”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三人同時變了臉色。禿頭再不言語,突然揮着大斧直劈趙旭頭頂,竟似要把他一劈兩半。丘仲直與高叔才更不遲疑,一左一右分擊伏安平與歸正宇。
三人來勢太快,趙旭根本來不及閃躲,蕭漢剛要出聲示警,便見趙旭沖天而起,身子在半空中縮成一團,連翻數個跟頭,穩穩落於二樓欄杆之上,一手攀住欄杆邊上的柱子,聲音溫和道:“紅玉,既然三位前輩要你出手,你們三個便陪他們玩一下。”
紅玉嬌笑道:“遵命。”眼看邵孟節大斧撲空,右手微微一揚,一篷銀針從袖口激射而出,直刺他全身上下。丘仲直與伏安平戰在一處,高叔纔對陣歸正宇,店內客人見又有江湖人打鬥,一個個逃得遠遠的。
客棧大廳除了蕭漢還有一個頭戴斗笠的青袍老者,蕭漢剛纔根本沒注意他,此時忍不住細細打量一番,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笑。
邵孟節大斧落空,雖沒擊中趙旭,卻把他的輪椅從中砍爲兩半,眼看紅玉銀針再次撲來,不敢怠慢,把一柄斧頭舞得風車一般。
數十枚銀針“叮叮噹噹”一陣亂響,全被邵孟節擊落在地,更有幾枚倒射而回,差點刺中紅玉,嚇得她玉面銀白,跟着兩眼兇光大熾,刷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寶劍,虛晃一招,繞過斧頭,直刺邵孟節手腕。
邵孟節大叫聲“好”,斧頭順勢向下一壓,瞬時把紅玉寶劍壓住,跟着斧刃順着劍鋒削來。紅玉的寶劍輕靈,在重兵器面前一點佔不到優勢,尖叫一聲急忙後撤,邵孟節跟着逼上,二人再次打成一團。
丘仲直與高叔才功力明顯高於伏、歸二人,數招一過,二人節節後退,只有招架之力無有還手之功,與以前大戰十二兇時表現大不相同。這也證明邵孟節三人功力還在席大牢、蓋飛黃之上。
趙旭一直在上面靜靜觀戰,蕭漢坐在下面一臉悠閒,見他手下三人已呈敗相,忍不住擡頭笑道:“趙兄如此淡定,倒讓我好生佩服。”
趙旭面色一僵,雙眼閃過一絲寒光,跟着笑道:“蕭漢與我親如兄弟,卻這麼幹巴巴坐着,倒讓我心內好生難受。”蕭漢笑道:“是嗎?剛纔趙兄這一手輕功倒比我要高明得多,我看由你出手速戰速決豈不更好?”
趙旭呵呵笑道:“明人不說暗話,蕭漢想必已經猜到我的身份。本公子還真不怕與任何人爲敵,自小與我做對者只有一個下場。”
蕭漢心內一震,趙旭乾脆承認自己身份倒有些出他意料,特別見他現在面色微青,雖是滿面笑容,雙眼卻是寒光畢露,死死盯着自己,身上忍不住還是微微一寒。
蕭漢乾笑一聲道:“趙兄所圖甚大,不至於與我爲難吧?”趙旭笑道:“蕭兄是個聰明人,只要你不干涉我的事,我便不找你武當派的麻煩。”
二人對話之間,邵孟節三人已經成功把伏安平三人逼至客棧一角,三人背靠着背而立,死戰不退。邵孟節明顯不是江湖正道,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一柄大斧挾着勁風直劈紅玉前胸。
這一招落實了紅玉便會被開膛破肚,紅玉銀針放完,功力不足,終於慌了神,尖聲叫道:“公子救我。”一道青影突然閃過,數道金針從後背直刺邵孟節數處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