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螢輕笑道:“是啊,我讓你過來。”蕭漢猶豫不決,正在此時,便見李月螢一個箭步衝過來,一個巴掌掄圓了便向蕭漢扇來。
蕭漢剛要躲,白小七立時叫道:“師父別動。”蕭漢一愣,便聽得“啪”一聲脆響,蕭漢臉上登時現出五道指印。
白小七眼看蕭漢捱打,拉了蘇若彤轉身便逃到慕容秋雨身後,嘿嘿怪笑道:“這下扯平了。”蘇若彤輕笑道:“你完了。”白小七輕聲道:“放心,有我姐姐師父在,師父不敢理我。”二人相視而笑。
蕭漢好久沒捱打,此時左臉火辣辣的疼,仍是熟悉的巴掌,熟悉的味道。蕭漢捂着臉道:“太暴力了,妹子也不拉着點兒。”慕容秋雨微笑道:“姐姐要打你,我爲什麼要攔着?”
李月螢一個巴掌下去,氣也消了大半,指着蕭漢道:“允許你想,卻不允許你有那心思。”蕭漢苦笑道:“想與心思有何不同?”
李月螢看他臉上五道指印,忽然有些心疼,聲音也變得輕柔道:“疼不疼?”跟着便上前一步,右手伸出便摸向他左臉。
蕭漢嚇得連退兩步,連連擺手道:“打一下就行了,還來?”七子相視微笑,慕容秋雨也是面帶笑容,只是手中寶劍仍然頂着沈君明後心,嚇得他一動不敢動。
沈君明經此一戰,才知無論蕭漢也好,李月螢、慕容秋雨也好,個個俱是心狠手辣,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稍有不慎便會帶來殺身之禍。識時務者爲俊傑,儘管下體疼痛要命,也是強忍着看他們打情罵俏,心內把蕭漢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李月螢看蕭漢要逃,尷尬縮回手怒道:“好心沒好報,誰說要打你了?”白小七大聲道:“姐姐看你打得疼,要幫你揉兩下,師父你逃什麼?”七子互視大笑,把個武當派掌門蕭大俠笑得面紅過耳。
蕭漢剛要說兩句場面話挽回面子,突見遠處奔來四人,俱是身穿夜行衣,蒙着面。慕容秋雨最先看到,登時吃一驚道:“有敵。”蕭漢轉頭看過,突然鬆了口氣道:“是蘇師姐。”
李月螢“咦”一聲,跟着看過去,便見後面那三人扯了面罩,正是谷中鶴、駱北鴻、江東閣三人,爲首的自然便是蘇南杏。
四人轉瞬即至,蕭漢大喜道:“你們沒事就好,段師弟剛要帶三堂人馬前去救你們。”
谷中鶴苦笑道:“段師弟剛一衝出包圍,那些黑衣人眼看困我們不住,害怕後有援兵,匆忙退走,我們這纔出來。”
蕭漢剛要問他們根由,便聽得蘇南杏尖叫一聲,跟着衝至沈君明面前道:“你怎麼了?”
慕容秋雨極爲乖巧,蘇南杏剛一到來便把劍撤回,返身站到蕭漢身後。李月螢吃過她數次虧,哪會再沒眼色,早已躲到蕭漢身後。
谷中鶴兄弟三人看蕭漢一眼,蕭漢馬上正色凜然道:“沈君明偷襲本掌門,差點打傷李姑娘與慕容妹子,我三人傾盡全力方把他制服,正爲難怎麼處理,還好你們來了。三宗一體,便把他交給蘇師姐處理吧。”
蘇南杏根本沒聽他說什麼,看到沈君明腰間一片血漬,以爲他受了重傷,當即轉頭怒道:“老四,藥。”
江東閣答應一聲,急忙從懷中摸出金創藥遞上。沈君明看她到來,臉上綻出一絲喜色,只是臉色蒼白,面如金紙,沉聲道:“把藥給我,我自己來。”
蘇南杏微微一愣,輕聲道:“傷得重嗎?”谷中鶴兄弟三人互視搖頭,顯然看出了一絲端倪。
駱北鴻輕輕靠近蕭漢道:“你把沈師兄怎麼了?”蕭漢輕聲道:“他調戲你小師妹,我把他去勢了。”
駱北鴻臉色大變,深身打個寒顫道:“你可知他是孫師伯的弟子?”蕭漢冷笑道:“自然知道,他接連打斷你小師妹兩把寶劍,又要放火燒我,要不是我三人合力還制服不了他。就算三宗齊至,他們也得講理不是?”
駱北鴻知道蕭漢一向是常有理,再說事也做了,後悔也是無用,只是臉色蒼白退到一邊。谷中鶴苦笑道:“蕭兄弟,你這禍闖大了。”
蕭漢現在想想也有些後怕,只是倒驢不倒架,咬牙道:“本掌門不怕。”兄弟三人同情地看着他,互相搖頭,再無話說。
蘇南杏遞給沈君明金創藥,李月螢與慕容秋雨已經明白剛纔蕭漢做了什麼,臉色一紅把頭轉過一邊。沈君明臉皮抽搐,在蘇南杏攙扶下勉強站起,扭過身子道:“你不用管我,我自會上藥。”
蘇南杏冰雪聰明,自然看出他傷在何處,登時雙頰通紅,還好戴着面具無人看出。她扶着沈君明找到一塊山崖靠着,跟着轉身抽出寶劍便朝蕭漢撲來。
蕭漢早料到她會發飆,怪叫一聲返身便逃。現在他的輕功與內功俱精進一層,要不是如此剛纔也不會一招傷了沈君明。其實與沈君明對陣數招後蕭漢便意識到沈君明不是自己對手,只是出於要懲治他的目的才任由他打斷李月螢寶劍。
欲想取之,必先予之,沈君明果然上當,被蕭漢一劍削斷命根,再無資本前來挑撥蘇南杏。蕭漢一招得手,要不是當着李月螢與慕容秋雨及七子的面必定會放聲狂笑,只是沒想到蘇南杏回來的這麼快,倒是有些意外。
蘇南杏雙目噴火,挺劍便撲了過來。蕭漢早有防備,三跳兩跳便閃到數丈開外,任憑蘇南杏傾盡全力仍是追之不及,二人就在方圓五十米內展開競逐,看得衆人瞠目結舌卻又無言解勸。
沈君明上了藥,回頭看一眼衆人,一掌劈下旁邊一株小樹,拄着踉蹌離去。衆人呆呆看着,無人上前攙扶,也無人上前阻攔。
蘇若彤輕聲道:“麻煩大了,姐姐會殺了師父的。”白小七撇嘴道:“你沒看到你姐姐連師父的邊都摸不到嗎?想殺我師父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
蘇若彤奇道:“誰?”白浩鳴得意洋洋道:“老天爺。”蘇若彤哼一聲,把臉扭了過去。白小七愣了一下,急忙轉過去嬉皮笑臉道:“我逗你玩兒的,除非我師父自殺,普天之下根本沒人是我師父對手,蘇姐姐自也不例外。”
蘇若彤噘嘴道:“師父再逃下去,姐姐會發瘋的。”話音剛落,便聽一聲嬌斥,蘇南杏追他不上,一劍削斷崖邊一棵碗口粗的楊樹,跟着一腳踹過,斷了的枝幹挾着勁風直撲蕭漢而至。
蕭漢知道她已經出離憤怒,可是觀戰諸人根本無人敢言語,再說他們言語也沒用。只得拼盡全力閃躲,只要蘇南杏追不上自己,一會兒便會消些氣,到時自己再一道歉,反正木已成舟,拼着讓她揍上幾掌踢上幾腳也就罷了。
蕭漢連逃邊向後看,一眼看到蘇若彤與白小七站在一起,登時足尖連點,飛一般閃到二人身後,輕聲對蘇若彤道:“快拉住你姐姐,回頭師父有重賞。”
白小七雙眼一亮,跟着道:“師父放心,我來救你。”眼看蘇南杏挺劍追來,白浩鳴突然撲出,雙手抱向蘇南杏雙腿。
其餘六子看他出頭,立即跟着撲來。最搞笑的居然是老六司浩賢,眼看衆人都撲上去,沒了自己的位置,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蘇南杏磕頭,邊磕邊叫:“蘇姐姐饒命啊。”
李月螢與慕容秋雨面面相覷,谷中鶴兄弟三人站在一邊也傻了眼。蘇若彤見白浩鳴得手,立即衝上去拉住蘇南杏胳臂道:“姐姐息怒。”
蘇南杏怒髮衝冠,一腳踢飛白小七,跟着又是連着兩腳踹翻摟她雙腿的江浩宇、計浩傑與伏浩軒,厲聲道:“誰敢攔我,小心小命。”右臂輕甩,立時把蘇若彤甩到一邊,差點跌到山石之上,嚇得李月螢急忙撲過來救人。
蘇若彤從沒見蘇南杏如此憤怒,嚇得哇哇大哭。她今年只有十一歲,自小死了父母,被蘇南杏揀回魔教養育,心內只把她既當做姐姐又當做母親,數年來二人相依爲命,從不曾見過蘇南杏如此生氣,可見今天蕭漢捅了馬蜂窩,此事斷難和平了斷。
她一哭,武當七子跟着放聲大哭,柯浩然、封浩天、司浩賢看四位師兄弟被蘇南杏踹飛,三人不退反進,再次撲上一把摟住蘇南杏雙腿,邊哭邊求道:“蘇姐姐,放過師父吧。
李月螢與慕容秋雨呆呆站一邊看着,李月螢是蘇南杏師妹,早已嚇得面色發白,對慕容秋雨道:“妹子,怎麼辦?”
慕容秋雨沒料到蘇南杏不依不饒,可見在她心中沈君明的地位。蕭漢今日出手廢了沈君明,慕容秋雨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自那日武當山蕭漢救助蘇南杏時慕容秋雨已看出他的用意,武當派上下甚至包括谷中鶴兄弟四人自然也看得出來,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無人說出來而已。
武當派四堂十六分舵四堂餘弟子也是心知肚明,明裡暗裡已有好多人在議論此事,只瞞着李月螢與蘇南杏兩人。要不是萬事成與葉子萱兩人分頭出面秘密召集各堂各分舵開會,嚴申幫派紀律,此事早已公開傳揚。
甚至就連武當七子都看得出來,蘇南杏在武當山時那麼囂張跋扈,居然上上下下無人過問,一方面固然是人人讓着蘇南杏,另一方面更重要的還在於蕭漢慣着。
白小七兩次公然叫出蘇姐姐是師父的,自然是發自肺腑,只是不免讓蕭漢尷尬。還好李月螢性格粗疏,要不然蕭漢估計會被揍死。
看到武當七子出面救師父,慕容秋雨暗歎一聲,對李月螢道:“我們也去求個情,蘇姑娘要打,姐姐可能忍住?”李月螢身子微一哆嗦,跟着昂然道:“要打隨便,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