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城,禹王朝邊關第一城,車水馬龍,熱鬧繁華。
客棧、酒樓、青樓隨處可見,滿街商鋪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紅塵煙火氣撲面而來。
紫荊城西,這裡都是本地老百姓的交易市場。來到這裡交易的人,大多衣着破舊,打着補丁。
很多窮苦老百姓爲了孩子能上私塾,把家裡下蛋的老母雞拎來賣。有的爲了孩子能吃一頓肉,織了些布匹來交易。
其中一條街,有哭聲,有抽泣,有世間最無情的別離。這裡都是賣兒賣女,買賣奴隸的地方。
無論任何年代,任何世道,總有貧富差距,總有貴賤之別,總有生活在最底層的人。
街道上,一陣雞飛狗跳,因爲有一隊身穿甲冑的士兵來巡邏了。
巡邏的士兵步法緩慢,盔甲不整。每路過商販的小攤,都要伸出手,搓一搓手指。
小販們苦着臉,不情願的從懷裡掏處散碎的銀子遞過去。動作稍微慢一點,士兵們就拳打腳踢。
不遠處,一處巷道口,幾根竹竿撐着一塊布蓬。布蓬下襬着兩張簡易桌凳,一個面黃枯瘦的白髮老人擺了個小吃攤。生意冷清,零散有商販去買點小吃。
旁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臉型方正,古銅色的肌膚,一臉沉穩。瞅見士兵打罵百姓,握緊拳頭,神情憤恨,抱怨道:“這些該死的惡人,就知道欺負窮苦弱小,早晚不得好死。”
老人聞言,嚇得一把扯了一下少年的衣袖,小聲道:“東子,善惡到頭自有報,看在眼裡就好了,小心禍從口出啊。”
少年很懂事,點了點頭,神情有懷念之色,道:“以前風王爺在世時,從來不許士兵欺壓老百姓,鄉親們雖然不富足,卻也不會餓肚子。自從兩年前來了個狗屁李王爺,不爲百姓着想也就罷了,還青天白日明搶孃家婦女,我詛咒他被亂刀分屍,死無葬身之地。”
老人嘆息,道:“一門十父子,三王七封侯。風王爺愛民如子,他雖然去了,可卻永遠活在鄉親們心中。”
“東叔,來一碟花生米,三斤醬牛肉,一盤鍋貼,兩碗炸醬麪,一壺小鍋酒。”
“好嘞!”
對於老人而言,來小攤的食客都是窮苦老百姓,很少有人會叫這麼多吃的,雖然是隨處可見的幾個菜,卻也算奢侈了。老人下意識的答應,突然,似乎想到什麼,嘀咕道:“花生米,醬牛肉,鍋貼,炸醬麪,小鍋酒。好像只有他來纔會點這些。”
東子無意打量了一下來人,不自禁靠近老人,緊張又害怕,道:“爺……爺爺,好像見……見鬼了。”
老人擡頭,見一個紫衣少年,十三四歲模樣,披着黑色披風,頭戴紫金髮冠,眉目清秀,充滿靈氣,神采奕奕。身旁一個白衣女子,戴着半副金色面具,身姿妙曼,眼眸中閃爍神光。
老人情緒激動,上前顫聲道:“小……小侯爺,是你嗎?”
少年粲然一笑,道:“東叔,兩年不見,就認不出我了嗎?”
老人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眼花後,上前握住少年的手,老淚縱橫,道:“小侯爺,真的是你,東叔盼了兩年,真把你盼來了。在夢裡好多次給你切醬牛肉,給你燒鍋貼,看着你吃得可香了。”
老人用衣襟一抹眼淚,哽咽道:“東子,快去,掀開爺爺的棺材蓋,把那兩壇泥封的小鍋酒取來。”
東子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朝巷道奔去。片刻,拎了兩壇酒小跑回來。
老人的酒爲何放進了棺材?
風無恨不難想到,那是老人準備死後,帶着下去給自己的。
風無恨心中感動,注視着老人,道:“東叔,謝謝!”
老人感慨:“謝啥呀,六年前,在那大雪飄飛的晚上,若不是小侯爺救濟,我祖孫倆只怕凍死街頭了。哪會有小老兒的今天,再說,這小攤的本錢也是小侯爺贊助的呢。”
“就是,若是沒有九哥,就沒有東來和爺爺。兩年前聽聞九哥你們家遭劫,我爺爺當場就哭得昏死過去。”
以前,貴爲鎮西王之子,堂堂侯爺,風無恨卻經常帶着洛汐從城東走到城西,經常來看望東叔祖孫倆。每次來,都是點同樣的酒菜,從未變過。
老人姓東,風無恨一直稱東叔,少年名叫東萊。六年前的大雪夜,祖孫二人流落到此,被風無恨救濟。然而,東萊也成了兒時玩伴,以風無恨馬首是瞻,是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進山狩獵的鐵桿跟班。
“東來,兩年不見,想九哥沒?”風無恨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東來重重的點了點頭:“做夢都想,這兩年沒少挨人欺負。這下好啦,九哥你回來,相信沒人再敢欺負我了。”
“以後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東子,別傻站着,今兒爺爺高興,准許你喝酒,快來,把醬牛肉端去,陪小侯爺喝幾盅。”
“好嘞!”
紫金城西,小攤上,但凡有點地位的人都不會來路邊攤坐着吃飯。
風無恨卻是例外,整整兩年過去,滷花生、醬牛肉、炸醬麪,鍋貼,小鍋酒,還是那幾道酒菜,還是那個味兒。
東叔掛了個打烊的招牌,在一旁燒火切肉,細心的忙碌。風無恨與東來喝了幾盅,吃着下酒菜。佳人在旁,似乎有了家的味道。
“來,來,東叔,一起喝幾盅。”
“別站着,坐,都坐。”
這頓飯吃了很久,吃得很開心。
“老東西,該交攤位費了。”一隊十人的士兵晃悠着走了過來。
東叔連忙起身,從懷中取了三兩銀子遞過去。
“三兩?不夠,從今兒起,漲到五兩了。”
“五兩?”俗話說酒壯英雄膽,東來藉着酒興,一拍桌子,猛地起身。
東來怒視着士兵,呵斥道:“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天還掙不到五兩銀子呢。你們這幫孫子,這不是明搶嗎。”
“喲呵,小東西,今兒個吃了豹子膽了嗎,敢跟軍爺大呼小叫。哥幾個,揍他。”
軍士摩拳擦掌,走着八字步朝東來圍了上來。
其中一個軍士卯足了勁,一拳朝東來面門轟來,想將其打得滿地找牙,跪地求饒。
然而,拳頭才轟出一半,就被一隻修長的手攥住,捏在掌中。
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握,登時骨頭碎裂聲響起。
“啊!”軍士慘叫,疼得冒汗珠,拳頭卻生生被一股大力箍住,對方宛如捏豆腐一樣,拳頭被捏成碎骨爛肉。
“嗯,有個硬傢伙,踢到鐵板了嗎?”
“兄弟們,一起上!撂倒這小子。”
接連慘叫響起,十名軍士被踢翻在地,打滾哀嚎。
“那是誰呀?敢打軍爺!”
“是呀,吃了豹子膽了嗎?就不怕士兵拿他下大獄。”
“下大獄算是輕的了,只怕被亂刀分屍,活活打死呢。”
“咦,怎麼看着有點眼熟!”
“啊,是風小侯爺。沒錯,以前小侯爺經常會來東老頭的攤上吃飯。”
“小侯爺回來了,太好了!這下我們不用怕這些雜碎剝削壓迫了。”
“鄉親們,打死這幫狗孃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