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知州要辦了劉家劉管事,消息如風一般在衙門內部傳開。
隨着衙差四下行走,消息也跟着透了出去,很快就傳便州城市井,並以更快的速度向整個通州地區擴散。
聽到傳言的商民百姓無不露出震驚神色,私下裡交談時對新任知州的勇氣佩服,卻並不看好新人知州的草率行事。
劉家可不是一般的豪強!
他們家有姑娘在王府爲妾,這樣的關係就是在京中,一般權貴高門都不願意輕易招惹,更何況還是京城門戶的通州之地,這裡可沒實力強橫的權貴世族,劉家雖然只是新近崛起的豪強,可實力卻是相當不弱,沒幾家願意輕易招惹的難纏存在。
新來知州想要主持正義的心是好的,怕是最後結果會不如人意,甚至新來知州都會倒黴也說不定。
不是忠順親王會管這樣的小事,而是想巴結親王的官員會自作主張,替親王掃除不服以做投身之梯。
消息傳到各大實力派人物耳中,不過一笑置之而已。
大老爺還以爲此時還是榮國府鼎盛時期麼?
想要打劉家的臉,就不怕把牙齒給磕掉了,最後偷雞不成蝕把米?
還是說,大老爺這只是一個幌子,畢竟是新任知州嘛,遇到的第一個案子怎麼的也要表示一番不是。
至於最後能不能主持正義,那就要看劉家懂不懂規矩了。
畢竟是京中權貴子弟出身,劉家就算傍上了忠順親王,可一個小妾又能對親王有多大影響,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厭棄了,甚至直接賞給手下了,真以爲通州離京城很遠,不知京中權貴王府裡的齷齪麼?
就連劉家聽到消息也不以爲意,靜觀大老爺折騰,等火候差不多了他們再出面不遲,怎麼的也得給大老爺一個面子不是?
於是,在這樣莫名其妙的默契中,作爲被告當事人的劉管事,暫時算是被拋棄了。
過了半天,帶班捕頭和手下捕快押着人回來了。
大老爺再次升堂,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堂下那一臉傲氣,身着錦衣的中年富態胖,直接開口問道;“人救回來沒有?”
“救回來了!”
班頭有氣無力回答,左眼眼圈烏黑一片,顯然救人的過程並不那麼順暢。
“有沒有受到傷害?”
像是沒看到一般,大老爺繼續發問。
“這……”
班頭一臉爲難,還小心翼翼揪了眼身後傲氣十足的富態中年劉管事。
“問你呢,吞吞吐吐幹什麼,還想不想在衙門裡幹了?”
大老爺眼睛一瞪,沒好氣道:“有傷害就是有傷害,沒有就是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會答,看來腦子有問題啊!”
你才腦子有問題,你全家腦子都有問題!
班頭被大老爺的話氣得不輕,腦子一熱便直接說道:“大人,受害人妻女都受了毒打,身上的傷勢不輕,要不是我們過去及時的話,指不定其中某位就得受侵犯了!”
“熊捕頭,胡亂說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等大老爺開口,站在旁邊一直默不做聲的富態中年劉管事突然出聲,臉色陰沉連連冷笑:“希望熊捕頭不要自誤!”
熊捕頭腦子一蒙,這才發現自己剛纔說漏了什麼,頓時臉色發白想要說些什麼,可在這州衙正堂卻是說不出口。
老子就靜靜看你裝比看你飛!
大老爺老神在在端坐在官椅上,沒有開口訓斥也沒有其它反應,淡然看着劉管事咆哮公堂,對堂堂州衙捕頭直言威脅,囂張跋扈之意要多濃烈就有多濃烈,好象這裡是劉管事家中,他正在訓斥自家僕人一般。
真是牛比大發了,大老爺表示他開了眼界,再京城這種場面是絕對難以看到的,就算是得勢的王爺也不敢如此託大。
丫的這麼牛比,怎麼還只是個小小王爺,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正看着你丫呢,有沒有種背脊發寒的感覺?
眼下的情況,劉管事的囂張真真叫人開眼,尼馬一個區區劉府的下人,也敢在州衙如此放肆,可見平日裡的囂張狂妄。
“知州大人,不就是整個不識擡舉的小角色麼,沒必要搞這麼大陣仗吧,大不了我賠點銀子給那廝不就成了麼?”
劉管事威脅了熊班頭,扭頭衝着大老爺拱手笑道:“不知知州大人意下如何,我還有事要替主家辦呢,要送一批貴重禮物到京城王府!”
臥草,竟然還敢拿王府壓人,劉管事的膽子真是大到沒邊了。
“本官要是不答應呢?”
大老爺笑眯眯開口,說出的話卻不那麼好聽:“不知劉管事有何想法?”
“哼!”
劉管事臉上的笑容一收,冷笑道;“知州大人可不要自誤,要是耽誤了給京城王府送禮的事兒,怕是知州大人擔待不起吧?”
說着,一臉傲氣兩隻眼睛就差長到腦門頂上去了。
心中有些氣憤,哪來的愣頭青,還懂不懂規矩,竟然敢不給他面子,以後有機會肯定要好好擺弄這廝一回,叫他知曉厲害。
不就是區區一個小知州麼,哪天爺要是看不順眼了,弄點手段叫你滾蛋!
不僅是劉管事,此時正衙的一干捕快,還有書記之類的小吏,心中對大老爺很不看好,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再說了大老爺也算不得強龍吧。
“來人啊!”
大老爺依舊神色平靜,笑眯眯開口吩咐道:“將這位犯事人拿下,竟敢在公堂威脅朝廷命官,先打三十大扳再說!”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所有衙役和官差,都沒料到大老爺會來這一手,頓時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賈大人,你敢!”
劉管事率先反應過來,滿臉猙獰勃然大怒咆哮出聲:“還想不想在通州混了,老子一定要弄死……”
話沒說完,便被一枚簽押木牌打中嘴巴,頓時門牙磕飛咚的一聲仰倒在地,那巨大的聲響聽得一干官差忍不住牙底發酸,肯定疼死個人。
大老爺沒事人一般收回扔出簽押木牌的手,淡淡掃了熊班頭一眼,冷哼道:“沒聽到麼,把人拿下打八十大扳,沒死的話關到大牢中去,記得是那種環境最差的監房,你要是敢暗地裡動手腳的話那就一起進去吧!”
熊班頭只覺心頭一凜,被大老爺一眼掃得心頭髮寒,心中惶恐不敢怠慢,急忙點頭應是,招呼手下捕快拿人。
太驚人了,大老爺說出手就出手,竟是一點徵兆都無!
這樣的利落人,又豈會受劉管事的威脅?
劉管事這廝腦子進水了吧,大老爺可是出身京城權貴之家,就算是王府都不會隨意招惹,還怕你一個通州豪強家族的小管事?
所有官差都被大老爺堅決果斷的態度驚着了,不管心中是何想法,此時當着大老爺的面卻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要是一不小心撞槍口上了,大老爺一言可訣他們的未來,可不敢胡來。
啪啪啪的扳子聲清晰入兒,打在劉管事身上卻是驚在正堂一干官差心頭,叫他們明白州衙誰說了算。
至於劉管事殺豬般的慘叫,此時卻是無人敢於理會,大老爺還坐在正堂看着呢,誰想丟了手頭活計就上去巴結討好好了。
八十大扳下去,儘管動手施刑的官差留了手,沒一下傷到筋骨的,可劉管事依舊被打得臉色蒼白進氣少出起多的,一副只剩半條命的摸樣。
“送去大牢關着吧!”、
揮了揮手,大老爺纔沒心思繼續看劉管事那死魚樣子,等人被帶去大牢關押,大老爺這才緩緩掃視了正堂裡的一干官差,輕鬆道:“本官的規矩也不多,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聽話,衙門裡可容不得心思向外的存在,你們都要好好想想,下去吧!”
說完,沒理會一干驚魂未定心神不屬的州衙官差,大老爺徑直返回衙門後院書房,負責打探消息情報的賈英已經等候多時了。
“說說吧什麼情況?”
往椅子上一坐,大老爺直奔主題問道:“劉家有沒有問題,或者說跟忠順親王聯繫得有多深,與那個全是殺手的村子聯繫得起來麼?”
“老爺,這次咱們運氣不錯,劉家正好是忠順親王在通州的代表,而且抓住的那位劉管事管着劉家的糧草菜蔬一類,其中一部分每三月一次固定送去那個殺手村子!”
得!
大老爺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嘿笑道:“原本還想着把劉家跟那個殺手村子強行拉在一起,沒想到他們還真早有聯繫,這次可就省了老爺我很多麻煩啊!”
“老爺,咱們什麼時候動手滅了那個殺手村子?”
賈英急聲問道,通州地界有這麼一個危險地方,自然越快清除越好。
動什麼手?”
大老爺擺了擺手,冷笑道:“既然劉家這麼粗心大意,咱們就沒必要親自動手了,等老爺我再操作一番,直接把消息透露給當今,讓當今出人親自解決麻煩,這得省了咱們多少事兒?”
賈英一臉佩服,大老爺這一手背後捅刀子的手段,玩得那叫一個溜……